一只尖刀刺入墙中,一道掌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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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烈的烟尘依次流入耳中,吸入鼻中,灌进肺中,顺入心中。
但不论何种浑浊,依次流速的加快,逐渐化为无声,沉绵于终端的压力之下。
握枪的手仍在颤抖。
男人不敢转头,脸上表情已经不见先前的杂粮粕碎;他尝试驱动僵硬的身体,嘴边不断哈出青色的白雾。
他快跑起来,蹲在边上一把将女仆身下的贝蒂拉了出来。
“你还真敢往心脏上打啊!”
“别说了,快点走。”
“......怕是不行。”
贝蒂晃了晃神,她抬手抓住罗斯的手臂,试图将自己拉起来。但刚站到一半,腿就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
“你不是干了两剂肾上腺素吗?这退效也太快了吧。”
“‘八卦合太极,绵拳蕴铁劲。’,这是以前政教我的。太快!?如果不是这身衣服把那嘶暴力分散到全身,现在的我已经回去见我老爹去了,在被上帝捉到前——”
“......”
“看我干什么?全身的组织跟骨头估计一半都出毛病了,好不容易挣脱出来的空隙,快点背着我走!”
“来不及了。”
罗斯轻轻说了一句,在他的背后,镶嵌着金丝楠木的华丽墙壁轰然倒塌,一道赤红的身影跟着砖头一起飞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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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真是亏大了。”
胖头男手上摆弄着一只笔记本电脑,宽大的手指表演出了与外观明显不契的速度,脸上的冷汗却愈演愈烈,逐渐表现出了冷火烧眉毛的趋势。
一滴汗落了下来,和身前的柱子一起倒在地面上。
身边闭着眼睛的女仆随手从袖中抛出一道飞镰,将柱中隐藏的数只铳剑斩成两半。
“......”
雕刻着奇特花纹的金属劈里啪啦散落一地,女仆仍闭着眼睛,双手交叉环于小腹向前走去。
本来噪杂的客厅在这一瞬间变得初期得安静,只留下高跟鞋与地板的撞击声。
“露曦,不要上头。”
胖头男瞥了一眼柱子后的影子,手指依旧敲击着键盘。
“......”
女仆应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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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木头砸在了罗斯的后脑勺上。
好疼......
他下意识地想要移动身体,下一秒几块石头也砸了上来。
“......”
贝蒂没有笑,因为她与罗斯的眼睛都已经在一个方向上怔住了。
出现在视野中的是一条黑赤色的锁链,与此同时,又有数条散发着相同气味的锁链从烟雾中冲了出来。
缠绕着锁链的手臂猛一用力,带着男人的身影在半空中旋转着,原先所处方位的烟雾被一道风所吹散。
男人理了理额头上的头巾,停在了墙壁上,但紧接着他的双腿就突然发力向一旁退去。之前所处的位置,已经连带砖块一同凹陷。
白发老者擦了擦手,重新追了上去。刚刚吹散烟雾的,仅仅只是他出拳所遗留下来的拳风。
半空中,他的拳头如蛇一般蜿蜒变动着轨迹,直击着赤衣男子身上的每一处要害;男人拉动着手臂,先前用于平衡身体的锁链离开地面,在老人身边旋成一道钻头由四面八方向老人击去。
扑空的锁链在地面上钻出一只巨大的窟窿。
“哟!两位,不知为何有些面熟哦!”
赤衣男子落在罗斯与贝蒂身边,打趣似的的说道。
“哼。”
白色旋风落在对面的地板上,管家扶了扶手腕,站起了身。
“......”
两人对立而站着。
双方均一言不发,脸上带着笑容与兴奋。白色的雾气从嘴边哈出,混着罗斯靴子摩擦地面的声音一起传入耳中。
“有多久没见了,影骨捕。上一次,你脸上还是个大秀才,没见这么瘆人;这一次,怎么连私闯民宅这种蹋事都干的出来了?”
“例行公务罢了。”赤衣男摊了摊手,似乎很无奈:
“张老先生,您作为吸血鬼的年龄也算不小的了。凡事都要讲究公事公办,但今天这台面有些下不来,您不如就卖个顺水人情,放我跟我的同伴离开不可以吗?”
“说的好听,你口中的那个同伴刚刚可是照着我的脖子咬过去的,还知道我年龄不小了?”
偷偷背着贝蒂来到楼梯边的罗斯,寻思着要不要趁两人对峙上楼,但现在以贝蒂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跳河了。
“你们自己也不小了,却没一点长辈该有的样子。那么大的一个组织,合着欺瞒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她不值得你们自己耍个人情出来?”
“流浪者并不是由我们选出来的。”
影捕骨摆了摆手,身边垂落的锁链似是有生命般升起,在半空中悬浮。锁链的末端在空气中发出嘶嘶的沙响,彷佛死神的缝隙间浮动。
“影中的位置,会自动在律法之外选出真正的适格者。不该有的重量,不应承受的代价,只会存在于人类的阳光;这无关对错,不屑善恶,流浪之人,本身徘徊于虚无。”
老人摆出动作,他全身上下的肌肉连同骨头一同绷紧。无形的气流淌于他身体的每一寸角落,彷佛下一秒飘渺就将遁于有形。
对话已经结束。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奠基那阳光下的基石。”
影捕骨吟下末句,身后的锁链如鬼翼疾行,恍惚中彷佛数十把大刀在他的身边交织成一张大网。而在网的外缘,似有数道如浪涛般化为实体的拳山倾泻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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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橙色的气球升了起来。
布满老茧的手展现出了与外表明显不合的速度,吹气,系紧;简单的动作,两不误的熟练。只用一会儿的功夫,满装的袋子就垫到了男人的屁股下,转上打开另一只装满气球的袋子。
掌握技巧,恰好的时机翻上一番,荷包蛋便完成了。
这也是同样的道理,不一会的功夫,他的手上就已经牵起了数个气球云。
“不怕被吹飞?”
“不怕。”
男人咬了一口中华,将吸剩的烟头扔到一边,转手将一腔的烟气吹进气球,再抄起五颜六色的画笔在上面绘出一个又一个图案。
红色、蓝色的猫,拿剑的,开船的,再配上一个铁脑袋;踢球的羊,煮饭的狼,跟上睡觉的羊;打哈欠钓鱼的棕熊,躲蜜蜂跳水里的狗熊,藏身草丛拿枪占据优势的光头——
只要想的,一切都应有尽有。
“您好,我想给我的孩子买一些气球,请问你这一套多少钱?”
“五十。”
“大概十个左右,便宜一些,三十五吧。”
“......少四十五不卖。”
“......”
站在一旁的白发少年默不作声地看了看。
“老板,我儿子买你的烤面筋不说一两天,起码也有几个月了;上一次你突然把鲷鱼烧改成烤面筋,他可是足足哭了一个小时的。都说你家的味独一无二,这点我们做担保,可你也不能老变着花样玩我们。”
“......”
“都是熟人,今天卖个情怀不可以吗?”
一身西装的学生家长脸上绘出礼貌的笑容,那优雅的动作不禁让人怀疑走错了地方。
“......少四十五不卖。”
目光微微在学生家长身后停留了一瞬,男人继续吹着气球。
“......”
学生家长尴尬地搓了搓手,掏出了钱包。
“四十五。”
“不用了老板,都说了都是熟人,就五十吧。”
接过气球,男人的眼光微微向一旁瞥去。
“我这不是挖宝的料,有了铲子,寻个新地方的开阔不难。”
“......”
拿着气球,学生家长走向一边,等待学校放学,为身后的家长让出道路。
“慢点慢点,我这还有好几袋呢。”
没有了愉悦的胜利,今天想必也是丰收的一天。
精巧的技法,绘声绘色的图案。手中串起钱币的乐彩,连抬扛的价钱都不必吭声。
“不好意思,气球已经卖完了。”
终于又到了收工的时间,队伍也只剩下了最后一人。
“我不是来买这个的。”
“那真的很抱歉,我今天只卖气球。”
“你早上卖了大约30根烤面筋。”
“......既然看到了,那你也应该知道我已经没办法做烤面筋了吧?”
正在收拾东西的男人眼皮抖了一下,突然插入的早晨记忆给他抖了一个机灵。
“但我是来买烤面筋的。”
“......我不是说没有了吗?”
“没有的话你再做一串不就可以了吗?”
“我不是做不了吗!?”
男人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面前的这个少年让他禁不住有炸脑壳的冲动。
“但我是来买烤面筋的。”
眼前的少年又重复了同样的话语。
“小年轻,你把我当成傻子了,隔这取乐了不成!?”
“没有。”
“那......那你可以离开了吗?”
“不可以,因为我是来买烤面筋的。”
“......”
周围的家长纷纷提起了眼睛,加上少年那显著的白发特征,就连经过的路人都忍不住停下来观上一眼。
这到底发生了啥事?
“神经病。”
男人抓紧收拾了起来,他已打定主意赶快离开这里。
“需要帮忙拿着吗?”
一个绿色的大挎包拿到了他的面前。
“啊不用......了。”
男人的脸被漆成了黑色,他实在无法用大脑储存的任何表情来处理这个信息。
“好的,那...打算上哪?还有20分钟就要放学了,要在那之前——”
“够了!”
没好气的一把抢过挎包,向学校的对过走去。
“你要上哪?”
“跟我来就行。”两人走过自动让行的马路,在一间饭馆门口停了下来。
“唉,老路。你家的厨房借我用一下。”
“咦?咋回事啊刘老板,今天居然有空来我这逛了?”
“别提了,一天两场灾星,我......你还有茅台吗?”
“本来是有的,不过前天一个外国小子把店里最后几瓶给买走了。难得你要聚聚,店里还没卖出去的那几箱红酒要不要尝尝那个,好像叫伯尼什么来着?”
“这就够了,记得给我炒盘土豆丝就行,别忘了加醋。”
“哈哈!你果然还是这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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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会儿,该下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