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离开
“赫兰？你怎么在这里，我家应该没有给你请帖吧？”
看着赫兰，莉莎开口，语气中充满了厌恶。
“这点小事就先不要在意了，关键是，你的那位朋友，似乎冒犯了兰少他们俩呢……”
没有理会莉莎的意思，赫兰径直把话题转到赤司身上，脸上依旧是一副轻松得意的神色。
“没错没错，即便他是莉莎小姐的朋友，也不能这么目中无人吧？”
“目中无人？他怎么目中无人了？”
“这就要问他自己了。”
“你和他们发生了什么吗？”
看到众人都把目光转向自己，赤司勉力维系着心中的天平，没有开口作辩解，只是盯着前方三人，沉默不语。
“看，他都不好意思说话了吧？那就由我来说好了，刚刚我好心提醒他吃东西的时候要注意礼节，他不仅不领情，反而出口侮辱我，甚至还想对我动手，你们说他该不该向我道歉？”
对于那个叫兰斯少爷的话，莉莎当然不相信。在她的印象中，赤司连她甚至是特里他们都不会说多几句，又哪里会浪费口舌侮辱他？至于对他动手，那就更不可能了，因为真是这样，他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霜冻森林的经历，让莉莎了解了赤司这一点。
“骗人！他可不会做这种事，是你们无理取闹！”
“莉莎小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赫兰可是从头看到了尾，我可以为兰少作证，他说的都是真的。”
“你，你们都是一伙的！凭什么诬陷他？”
“诬陷？那你问问周围的大家，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听到赫兰和那兰斯如此无赖，莉莎的脸上充满了愤怒，但她还是把火气压下，转头看向周围众人，希望有人能站出来揭穿赫兰他们的谎言。然而，众人虽然都在小声议论，却完全没有一个站出来，既没有揭穿赫兰的，也没有帮助赤司的，只是在一边议论个不停......
“够了，到此为止了如何？”
此时，城主捷克终于开口，眉头微皱。他自然清楚，赫兰几人都在恃着自身的背景而想要欺压那个少年，周围的人也估计没人想为了这么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年而得罪他们。尽管他也相当讨厌赫兰几人，但对于他们身后的势力，他也是相当忌惮。
听到城主发话，那兰斯少爷和另一人都有了退缩的意思，但当他们触及到从赫兰那边传递过来的眼神，底气又再次充足。
“城主大人，这就不对了，莉莎小姐的朋友冒犯了兰少，践踏了他的尊严，道歉不是很应该吗？”
“没错没错，我个人的话还无所谓，但身为贵族的尊严，是无论如何都要捍卫的。”
旁边的另一人也跟着附和，完全是一副赤司不道歉，他们就不罢休的模样。尽管捷克已经不悦地盯着三人，但他们依旧没有退缩，而其中的赫兰甚至仍是一副笑吟吟的脸色。对于一个城主，赫兰虽然有所顾忌，但还没有到害怕的程度，毕竟他身后，可是站着帝都的权利人物。他也判定，城主不会为了这么一个普通人而跟他的家族彻底闹翻，至于贝尔家，如果不是因为顾及到城主，他的家族早就将它铲除了，不过现在，家族似乎还真有这个意思……对于莉莎，他实在渴望得不得了。
（唉......）
看到这样一幅情形，城主捷克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声。对于他们的越加放肆，捷克感到很无奈，因为他早已发现，几人的家族都已经有了蠢蠢欲动的迹象。如果仅仅只是几个家族几百号人，那他根本不会忌惮，他们三人，他也随手可以捏死，问题是，几人的态度，又何尝不是一个来自帝都的信号？
“给我个面子如何？今晚好歹是爱莎夫人的晚会，年轻人要懂进退。”
“城主大人，不是我们不给你面子，实在是他太无礼了啊。这样吧，只要他向兰少低头认个错，今晚就算了。”
终归是不想与城主闹得太僵，赫兰决定就此退一步。他本身也不是当事人，之所以会参与进去，完全是因为看到了莉莎和赤司关系不一般的缘故。在心底里，他早就把莉莎划为了他的人，对于赤司，他根本连看都没看在眼里，不过，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他的样子……
“凭什么要他给你们道歉？你们都在污蔑他！”
“莉莎，你先不要插嘴。”
“父亲，你干什么？”
默默地看着事态发展的老贝尔把莉莎拉了回来。虽然莉莎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但作为城主的好友，同时又是活了几十岁的人，老贝尔就看得比较透彻了。而且，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经商家族的他们，是没办法跟赫兰甚至是兰斯家对抗的。贝尔家之所以能在护风城站住脚步，也完全是托了好友的福，他自然了解好友现在的处境不容乐观。
“小兄弟，你要不要……”
即便知道这已经算是折中之举，但叫赤司道歉这种事，捷克还是难以开口。他非常理解赤司如今的处境，如果是换了20年前的他，他说不定就已经出手了，但现在的他，有着妻子，有着儿子，有着女儿……他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亲人朋友考虑。在他看来，赤司到现在还能忍住，已经是相当了不起。
然而，在场所有人，都没有一个能知道，赤司现在的所想……
（无论在哪里……终究都会是同样的结果……）
微微抬头，注视前方，赤司的双眼没有一丝神采。而被他看着的赫兰三人，瞬间如堕冰狱！死神降临其顶！
“！”
纵然已经从赤司的眼神中看到了无边杀机，但捷克仍是太迟了。不，应该这么说，捷克根本就没有想过去阻止赤司，因为他自己，亦被那股纯粹的杀意笼罩，无法动弹分毫。等他竭尽全力摆脱出来，一切已经结束，只有一句话轻轻地在周边清晰回荡……
“我……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发生第二遍……”
“哒……哒……哒……”
众人的眼中，一个就像是被黑夜簇拥的少年此时已站在了不远处的月光下，抬头看着天空，一滴一滴的液体从他右手上的短剑滑落，滴落到了地面。
“啊！！！”
不知从哪个方位开始，尖叫声响起。不久，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在安静的黑夜下，显得格外刺耳。
“闭嘴！”以雄浑的斗气大喝，以强悍的念力镇压，在捷克的威压下，众人的尖叫声戛然而止，但他们脸上的无尽惊恐，依然突出。
从三具依然站立但已没有了焦点的尸体上回过头，捷克看向了月光下那抬头望天的少年，脑海却是一片空白。
“你……你干了……什么……”
第一个颤抖着打破沉默的，是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莉莎。在她跟前，刚刚还活着的赫兰三人的脖子上，一条血色线条横贯，无比艳红的鲜血不停地从中往外流出。
感受着众人的目光和恐惧，赤司缓缓转身，眼神依旧空洞无神。
“我做了什么……吗？我在做着，我做得最多的事……”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不想看！不想看！不想看！）
看着那双乌黑而枯燥的眼睛，莉莎全身被恐惧充斥，完全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为，为什么要杀他们？”后背已经被冷汗完全沾湿，捷克以他毕生最大的勇气开口。
“为什么？他们，不该杀吗？”
“他们的家族，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
回答完捷克的问题，似是没有了再继续对话的兴趣，赤司转身准备离开。这里，他已经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
“等一下！”
“？”
“你，不能走……”
这句话，捷克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说出来的。但他知道，如果他今天就这么让赤司走了，他的城主就不用当了，他的亲人也一定会受到牵连。而现在，他脑海中想的事就只有一件：怎么在他手上活命……
“你的意思是，你要留下我？”
“……”
“这样啊……”
话音刚落，赤司便以肉眼可见的极速向着捷克靠近，单是那股声势，就已经让他完全生不起任何反抗的念头，只能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碰！”
金属碰撞的声音骤然响起。
“维恩，特里，你们果然很强啊……”
看着眼前以长剑长枪挡住自己短剑的两人，赤司以淡淡的语气说道，似对他们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然而，面对着赤司，两人却没有说话，只是用双眼直直地盯着他乌黑的眼瞳。事实上，两人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不能说话。两人不仅要承受赤司那犹如万丈大山般的无边威压，而且要全力抵挡从兵器传回来的恐怖力量，他们根本没有一丝说话的余地。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能清楚地感受到，身体的力量在急剧消耗，倒下只是时间问题。赤司的强大恐怖如斯！
“看来我们也该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临走之前再跟你们说件事吧，作为今晚晚会的回报。”
并没有让他们回自己话的打算，赤司继续开口，同时以传音的方式把一句话送到了两人的耳边。而听到了那句话后，两人的眼神中明显充满了惊讶。
“那么，你们到底会怎么做呢……如果还能再见，再跟我说说吧。”
睁！
三幻瞳骤然开启！眼睛对上了那双血红双瞳的两人，全身开始乏力，视线开始模糊，身体也开始缓缓倒下……
“赤……司……”
低头看着昏睡的两人，赤司把短剑收起。
“赤司……哥哥？”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赤司把目光从维恩和特里身上移开，转过头，一个小女孩出现在了他视野范围。身形一晃，他来到了她的面前。
“抱歉，约定到此为止了。”在小精灵充满疑惑的目光下，赤司伸出食指，向着她的额头点了点，“他们会送你回去的。”
“赤司哥......哥，不要走……”
随后，在赤司的注视下，小精灵亦缓缓倒在了他的怀抱中。轻轻地将她放下，他再度向着周围的人群扫了一圈，却又摇了摇头。
“告诉他们，想要找我报仇的话，就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吧……”
众人只是一眨眼，少年的身影就已完全消失不见，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在空气中不停地回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