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莉亚...你到底...”
“其实，那只是一个意外。嗯，意外。我一不小心..不对，都怪那个辣椒自己擅自跑进我的嘴里。嗯，对。”
“谁信啊！”
“呜？！别、别拍我肚子...好撑。”
小艾像往常一样呆痴地弥望着这幅场景，坐在一旁，不发一语。
她似乎回忆到了过去......
父亲的憨厚与母亲的和蔼，有时严厉的教导、有时苛刻的责骂、有时又会十分地宠溺自己。自己常会从村子的一头跑向另一头，无拘无束...和乡村的野孩子们一起......
每一晚，就像靠住莉亚姐姐一样，只是单单地倚靠在床边，靠在母亲的怀里，聆听着动人的声息娓娓道来美丽的英雄们的故事。
旧窗外的溪水淙淙流淌，日子过得舒服而又舒畅。
不乏缺失的欢笑声后隐喻着对生活无尽的向往与期待...耳边又一次传来那股氛围，小艾微微侧头，痴然地颔首，看着走在前方的姐姐们，以及牵着自己的小手，走的优雅自如的女仆长赛德蕾娜。
她们看上去笑得如此开心...如此的...如果说能一直下去的话，不...肯定会一直持续下去。
女孩的记忆里似乎松动了某一块，遥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奔腾不息。
......
......
（二）
......
......
“小艾，可以把你自己说的话再和丽莎夫人说说吗？”
我宠溺地嗫抚着女孩的发梢，帮她把后尾杂乱的发丝捋清。
“唔...啊...我...似乎...想起...我的...家的地方......”
女孩如此呢喃道。
说完后，小艾就躲到我的身后缩起身子。丽莎夫人想要抱抱她都来不及。
“伯爵大人，听说她的家就在这附近，靠南边的一座小村子里......或许，我们可以先送她回家。”
如果能尽早送回去的话，就可以少一个累赘。不用分心去照顾小艾。
“了解，这件事我会安排的。 ”
房间里只有我和小艾，还有夫人和罗德格斯伯爵大人。
“是么......嗯，按照大人你之前所说的，也就是说，镇围附近有异教徒在侵入吗？”
“嗯。”
我轻轻嘤啃一声。
“依据是？”
“在国都里发现了贩卖菰果草毒品的商队，而在现场找到了克罗金商人的商徽。”
以及最重要的一点......
我杀了洛琪。
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难怪...”罗德格斯扶住下巴，在会客室里来回走动，踌躇了片刻才缓缓开出低沉的嗓音，“难怪我说最近克罗金那个胖子，一直都在附近徘徊...他似乎是要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
如果是往常的话，克罗金的商队在运送完物资后，基本上连一天都不会多呆......对了，上次遇见克罗金的时候是几个月前？两个月？三个月？
他们原来还没有走吗......
“是的，最近他一直以各种理由在四周驻扎...既然听大人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头绪了。”
那个人有问题...毋庸置疑。
但问题是，怎么样才能去找到克罗金的罪证。
唔，有点麻烦呢。
“嘿嘿~啊啦啊啦~小艾艾，别跑呀，你看看这件可爱的衣服是不是很漂亮~很想要对吧？想要的话就要给我抱抱哦，哎哎？为、为什么要跑？！”
“呜...不......”
我们两个人对着脸在严肃思考时，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却在我周身转着圈圈。
我和罗德格斯彼此对视一眼。
“......”
“......”
“啪——！”
“啊！痛！莉亚，为什么要打我...呜，好痛。”
欸？
“抱、抱歉，夫人，是我一不小心太用力了吗？给我看看，我去拿点药给您擦擦......欸？”
丽莎夫人却一改面色，“嗵”地站起来，把我扑倒在地上，然后俯下身，紧紧贴住我。
“夫、夫人？”
“嗯~莉亚果然很可爱呢~”
余光里的罗德格斯无奈地捂住脸，心里对自己妻子的脱线完全没有办法。他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一天到晚贴在一起，有时候还会在晚上一起睡觉......有时候也不是没见过，还刻意闯进别人的浴室里，帮人家洗澡。
这都没什么...
不，兴许有吧？但直到有一天自己的妻子非常认真地对他说——『要不收莉亚做我们的女儿吧？』
她一定是疯了......
罗德格斯下意识又看了眼蜷缩在妻子身下的银发少女，猫着身子想要躲开丽莎夫人。他又无奈一笑...
啊，这样的人真的能称得上男人吗？
收做女儿这件事怎么可......
“伯爵大人，快点把夫人拉开...”
柔柔的鼻息中意外地蜷缩着一丝恳求，软软的。
罗德格斯忽然愣了一下。
似乎也...不错？
他觉得自己也变得奇怪起来了。
“夫人，我们现在可是在讨论很严肃地事情，已经没有时间打闹了。”
小艾趴在夫人身后，用小拳头一个劲地锤着她。
“啊啦~我知道哦，嘛，别挣扎别挣扎啊，不就是想要找到办法去解决克罗金这个隐患么？嗯......我有一个办法呢。”
又听到丽莎在小声嘟嚷——
“早看那个臭胖子不顺眼了，敢对我们家的女仆动手动脚的......”
“欸？”
“不过，是有代价的哦？嘿嘿，小莉亚，准备好了吗？”
不知到什么时候，夫人的手里多了两件可爱到极点的花纱礼裙，她的脸上挂着灿烂到极点的美丽笑容。
欸？
我害怕的向后缩了缩。
......
......
（三）
......
......
“大人，可是您还没有处理好今天的文件。那该怎么...”
“不管了！”
“可是今天还有那位贵客要来...大人，您看？”
“叫他滚回去！我说了，今天，剩下的事情！都统统取消。”
“可...”
“你如果再说的话就走人吧。”
“好、好的。我明白了。”
“你们都出去，这个房间里只能有我一个人，都走。”
“是...”门外传来守卫撤走的声音。
“咯吱——”门被打开，顶着一个啤酒肚的肥胖商人，一摇一摆的走了进来。
“大人...您今天还没洗澡...呃，我、我错了。抱歉，现在就走。”
刚想说什么的秘书被克罗金狠狠地瞪了一眼后，悻悻地偏过头，最后才走开，阖上了门。
“嘿嘿，”克罗金顿时一改面色，两只小眼睛眯成一条缝，笑眯眯的回过头，盯着我目不转睛。
欸？
背脊嗖地窜上去一股凉意。
“大、大人...您这样看着我，是不是...不太好？”
我脑海里回响起丽莎夫人的指示，像个小女孩一样猫起身子，然后用秩序之力在眼角凝出几滴水珠，濡湿了眼眶。
——『然后，莉亚，你要娇俏地后退半步~一定要，娇俏的哦~』
我小小地后退了半步。
克罗金商人的笑意顿时更浓了，我一后退，他就前进，迈开宽步子朝着我一步一步走来，笑得越来越有点...猥琐？
欸？
不知道丽莎夫人是怎么样才把我若无其事地送到了克罗金的房间，还躲过了守卫...不如说是让守卫给我心甘情愿的带路。
克罗金的商队营地就驻扎在村镇的附近。夜深人静之时，引出的火光甚至比起村镇还要绚烂夺目。它们汇聚成流，照耀了这一块地段。这里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大概也需要走上几个小时的路程才能回到镇上。
小艾已经被罗德格斯安排人护送回记忆中的故乡了，在我的指示下，正在隐秘地安排着撤离任务，这件事除了罗德格斯、夫人、我和卓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
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从克罗金的这里收集情报。
帐外是寂静的夜，断枝噼啪的灼烧声是篝火在舞足。萧瑟的晚风被落地篷挡住，又被黑夜囊括殆尽。外面的所有守卫似乎真的都被撤走了...一切和丽莎夫人说的一样。
唔...她是大预言家吗？
“大...大人，您到底要......”
我又一次佯装作害怕的猫起身子。
“哦？你觉得我要做什么？”
欸？
“我听、听伯爵夫人说，是她叫我来给您送信...所以......”
“哈哈，那个女人终于想通了吗？放心，我知道了。”
“信在...那...欸？”
在我的惊讶之下，克罗金一把抓住信封，将里面的信纸撕成碎片后，悠悠转过头，笑着开口道。
“那么，现在你觉得我要干什么？嘿嘿......”
为什么...他看都不看信一眼？
丽莎夫人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把我带来的啊。
“我不知道...”
“嘿，能干什么？当然是干你啊！”他的身影像山一样朝我压来，比我足足高了两个头的男人，一掌把我咚在了帐壁上。
欸？
干...我？什么意思...
虽然不懂什么意思，但丽莎夫人教过我该怎么应对。
她好像是这么教我的......
背部不知何时已经靠到了墙壁上，传来丝丝冰冰凉凉的触感，我像是小腿被吓得没劲了的样子，软塌塌地折下双膝，一下子跪坐到地上，歪歪头，抿住嘴里的银丝，噙住凝聚出来的水珠。
然后...然后怎么做来着？
唔，好像...好像要这样说，嗯？不对，应该用颤瑟羞涩的语气说...
“大、大人...不要...”
“嘿嘿...不要？当你来到这里的时候，你已经无处可逃了知道吗？嘿...嘿嘿嘿...”臃肿的男人发出不明所以的荡笑，狠厉地用右手擒住我的两手，按在墙上，“我原以为那个女人是什么高尚的货色，但看来也不过如此，嘿..嘿嘿。”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被你原来的主人卖掉了都不知道吗！哈哈，这还真是...哈哈！我早就说出高价买下他们府上的女仆，还偷偷的和那个女人商量了一下，嘿嘿，没想到，她还挺顽固的...但再顽固又怎么样？在金钱面前，什么都要折服，哈哈...哈哈哈......”
“欸？？？？”
我、我原来是被卖掉了吗？！
我怎么不知道...
原来丽莎夫人说的办法是这个呀...
真是...
非常令人困扰呢。
克罗金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不知为何慢慢地解下裤腰带，因为一只手锁住了我，所以他只能动作僵硬地脱着裤子，但裤腰带一头却又恰好对着我的脸。
咸湿的昏臭隐隐从男人的下体传来。
丽莎夫人好像说这个时候要奋力挣扎...奋力...来着？
于是我假装挣脱不开他的束缚，挣扎起来。
“呜....唔......”
“叫吧！哪怕你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哈哈，我早就想这样把你按住了！”
欸....
欸？
早就想把我...这样？意义不明...我也作为一个男人来说，完全不能理解克罗金的想法。
什么跟什么呀...
“为...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大家...蕾娜姐......呜......对不起......”继续按照记忆里的话说着。
“哈哈，放心吧，等会不管是你、还是那个总是坏我好事的臭女人罗德塞儿，还有那个夫人，等等等等，你们伯爵府的人，都会被抓过来的。哈哈！”
“不、不可能...”
“嚯？”克罗金轻蔑一笑，蹲下身子和我平视，脸贴近得非常非常近，他伸出空着的手，不再去解他的腰带，而是用肥腻的手摩挲起我对折的腿内侧。
手心从上到下，沿着过膝白丝一点点的滑下小腿...最后钳住我右腿的小脚裸，圈在手里，不可察觉地微微蠕动。
完全意义不明......
欸？说起来我也是个男人啊，这种动作我似乎也见丽莎夫人对陌琳她们做过...嗯......是同性间示好的标志吗？
好像也不是吧...
感觉...
感觉克罗金的眼里有火在燃烧...也许我看错了？
“你别这样做...！我、我告诉你，我们伯爵府里可是有教宗骑士大人...还有蕾娜姐...蕾娜姐会保护我们的...”
“噗嗤——”男人陡然笑得前仰后颠，抓住我的小臂上猛然撕破伤口，腾出一道猩红浓郁的诡火，钳住我双手的力度骤然加深，我一愣，忘记了挣扎。
那道火是...诡火...罪业之火...
真理之门...
“哈哈！吓傻了吧！哈，反正你也到了该绝望的时候，那么我也就告诉你吧，其实我克罗金...加入了真理之门。嘿嘿嘿...嘿嘿嘿....你们口中的那个教宗骑士根本就不起什么用....哈哈...我们有的是办法对付他。而且......”
克罗金看着眼前精致的少女，燃着火的手臂得到了力量的加持，以为自己控制住了少女...又或者说她被眼前的诡异吓住了，便越发放肆地伸手透过她的裙底。得意之际，一声猥琐至极的淫笑从他嘴里轰然冒出。
“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其实，赛德蕾娜她，也是我们真理之门的一员...嘿嘿...嘿嘿嘿....哈哈哈...怎么样？是不是很绝望？还有两天时间我们的计划就会开始进行...届时你们伯爵府的女人一个都逃不掉...嘿嘿嘿....放心吧，玩完你之后，我会把你借给我的好友也玩玩的......嘿嘿...”
克罗金作势就要亲上眼前的少女，就在要碰到的一刻，精致的脸蛋忽然一晃，他的牙齿顿时就磕到了帐壁上。
“唔、你？！”
“你前面...说的，都是真的吗？”
银缕合成的发丝遮掩出了一层阴影，蒙在少女的脸上，克罗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有那清冷的声息娓娓传来。
“嘿...还跑，当然是真的，所以你也就不用想抵抗了。哈、哈哈哈...”
“原来如此...既然这样的话...那么你接下来——”
“噗嗵——”
血液四溅的声音，霎时出现在了克罗金的耳侧。他瞪大眼睛想要看清什么，可就连第一声还没发出就被切断了喉咙，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
染血的视野尽头，他这才回过神来，看清了自己的身上插着的竟然是一把漆黑的诡刀。黑刀迥立在男人的下半身上，混着血，淌了少女一身。
“这...”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上半身早已飞出原点十多米开外，从房间的一边撞上了另一边，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留在男人脑海里最后的画面，是少女平日里勾起的湛蓝色魂魄，以及在那之下掩藏到极深的险恶杀意与迫深的漆黑。
“原来...如此。”
......
......
（四）
......
......
小艾就要回家了。
不远不近的旅途上有着陌琳和花莎两位女仆的陪伴，还特意安排了一些骑士们作为护卫。
摇摇的马车载着数人，化为一个点，消失在彼方的尽头。
这是早上的时候。
如果此时小艾回头过，那么她一定就能看到，一个身着染血垢泥斗篷的人，险险地翻过窗沿，爬到了四楼高的地方。女孩也一定能看得清，那个人翻进的恰好就是赛德蕾娜的房间。
而房间里的赛德蕾娜看了一眼那个人，什么都没说，接过黑蓬人手里的黏稠着泥巴的黑色包袱，然后一个回身，将黑蓬人踢出窗外，杀死了他。
小艾唯唯诺诺地和陌琳姐姐们羞涩地交谈着。
如果她回头的话，一定就能看到。
可是...
人的一生，没有那么多如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