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买路钱财,先死则死

作者:笼包小杭州 更新时间:2020/5/24 11:30:01 字数:5931

张守中一人走出茫茫大山,融入市井。

回地肺山一事,不算太急。既然闲来无事,不如顺手摆摊算命,毕竟我张某人,很是助人为乐的嘛。

只是临洲不宜久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于是张守中放眼瞧向路边,好家伙,摆摊算命之人,竟有半条街之多。临洲不愧是道家四洲之一,在此道人最自由。

张守中厚着脸,挤到两位算命的道人的摊子之间,给两边同行一个笑脸,便静候“有缘人”。

空闲之余,张守中瞥瞥四周,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除张守中自己以外,别人摊子上,光是签筒就价值不菲。其中算命物件,不乏仙家器物。旁人一看,便知是道门正统。

“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啊。”张守中感慨一声,就开始闭目养神,打算在这里待够半天。

在张守中比如养神的同时,街上一众女修,极为惹人注目。

这些女修,各个面容姣好,身段婀娜。身穿淡蓝连云纹道袍,发髻皆以玉簪别之,亭亭玉立。

外人一看这身打扮,便知这些女子是道家七十二福地之一的玉峰山一派。

为首的女子,淡蓝连云纹上,襟口绣银线,手持拂尘,面容气质在这些女修当中,最为出众。

一众女子簇拥着她,走过张守中所在的街道,为首女子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瞥了旁边一眼。

她身边一个女修开口问道:

“怎么了明师姐?”

“没,没什么,走吧。”

被称作明师姐的那位女修摇摇头,然后众人离开。

走远之后,这位明师姐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来,看向原先自己停下脚步的地方。

刚才那个道人,怎么那么像观里道台玉柱上挂着的那副画像上的人?

她还记得,那副画像不是被贴在那里的,而是被观主大人,拿刀钉在上面的……

张守中当然不知道自己的画像被那玉峰山观主,用刀钉在柱子上。待到那些玉峰山弟子走远,赶紧长吁了一口气。

还好没被认出来,否则到时她们飞剑传信玉峰山,张守中就要和飞剑比比谁更快一步了。

这时刚好有人,找张守中求签,估计看到这位道人的摊子,最为简陋,想来价格应该不会太高,张守中立马笑脸相迎。

——————

一个中签,硬是被张守中说的天花乱坠,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求到了什么上上好签。

一旁的道门同人,听着张守中的花言巧语,都投来鄙夷的目光。

好家伙,混进来个骗子。

……

足足过了半日,张守中的摊子可以说是生意惨淡,只好灰溜溜地收拾摊子,赶路离开。

在张守中身后不远处,有一女子,偷偷跟随,云纹道袍,襟口银线。

这位玉峰山弟子,支开其余人,偷偷转返回来,见到那道人要离开,就跟在后面。

女子名叫明邺,是玉峰山峰主的六弟子,为玉峰山嫡传。

明邺对于那画像之人有颇多好奇,据自己的师姐所说,那画像之人,和师父一样,是一位道家福地观主,至于为什么被观主师父挂在这里,风吹日晒,其中内幕,明师妹还是不知道为好。

明邺当然对这位画像上之人,颇为好奇。

自己偷偷跟过去,万一是,就请教一下这位道家福地观主,万一若不是,就权当自己看岔了。

这么想着,明邺对自己衣服,设下禁制,玉峰山道袍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淡蓝长裙,裙尾曳地,楚楚动人。

前面那位中年道人好像全然不知,自顾自地走在路上,除了城池,似乎要离开临洲。

因为身份的原因,明邺最多只能跟到两洲交界之处,不然再多行一步,都是远游,未向观内报备,可是要受罚的。

只是眼前这位,当真是地肺山观主?瞅着不像啊,想来当上了那一福地道观观主,怎么说也应该英俊一些便是。

眼前这人,怎么说呢,长的有些......

普通。

难道自己真的认错人了?明邺心里已经有了一点遗憾。

这时正好在上路之上,上演了一出“好戏。

——————

之间山道两旁,突然闪出几路人马,将那道人团团包围在中间,这身打扮,明邺一看便知,肯定又是哪里的山贼,看上去,也算修道之人,毕竟现在,光天化日之下,还敢出现的山贼,要么是脑子进水,要么是真的有几分本事的。

看到只劫下了一个穷道士,领头的人微微皱了下眉头,今天的点子可是背到家了,躲着官府和那些正派宗门,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他*妈的这点收获。

然后他清清嗓子,开口说道: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不等领头的人把话说完,中年道人已经抢先开口,接了下去。

领头人顿时无比尴尬,得,话都被抢了。

然后众人将那破道士,团团包围。

中年道人似乎极为惊慌,作揖请求饶命,那副架势,就差当场跪在那里,给各位英雄好汉磕头了。

身后不远处,明邺躲在一棵树后,看到这一幕,满头黑线。

看来自己是真的认错人了,这位道士根本就不是什么福地观主,自己白期待了一场。

否则道家福地观主,个个英勇神武,神通广大。对付这些蟊贼,光凭那通天彻地的修为,外泄出一丝气机,这些人都要吓的屁滚尿流。

但是既然自己看到了,就不能坐视不理,待会便出手,救下那道人性命。

正这么想的时候,那位道人被领头人拎住衣袖,提了起来。

领头大哥心想再小也是块肉,总不能空手回去,否则还不得让人笑话死。

于是他面色极为不善,沉声说话,要那道人把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都交出来。

远处的明邺真的无话可说,这些人穷疯了吧!那个道士看一眼就知道不是什么有钱的样子,这点东西都要抢,还是不是人了!

眼看如此,明邺正打算出手,谁知那中年道人突然把手向这边一指。

“各位好汉饶命,贫道我真的是没有半点钱财,不过这位小姐,应该有不少。

张守中手指所指之处,正是明邺藏身之处。

众人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明邺在树后探出半个脑袋来,与那些人目光对视一下。

......

“哎唉!?????”

看到那边有人藏于树后,为首的蟊贼把刀一横,架在那中年道人的脖子上,那道人显然没见过如此阵仗,被吓得面色惨白。

“还不给我出来!”

蟊贼大喝一声,明邺无奈,只好从树后走出。

当她出来的那一刻,众人眼前都一亮,继而心中大喜。

此次下山,竟然能碰上如此好看的女子,真是老天开眼。

为首的蟊贼,咽了口吐沫,把那中年道人一把推开,缓缓向那女子走去。

口中还不忘说道:“别怕,只要你不乱跑,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那女子不知道是傻还是怎么的,竟真就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领头的蟊贼笑的更开心了,心中已经盘算着将这女子带回山的路上,自己先好好“宠幸”一番,看着漂亮的笑脸,动人的嘴唇,一会都要与自己肌肤相亲。

这么一想,刚才那穷道人还算有点眼力,一会留他一具全尸。

在女子和他相距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领头的蟊贼嘿嘿一笑,向那女子的**,伸出手去。

就在此时,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地上,面朝蓝天。

而自己伸出去的那只手,连带着胳膊,都已经扭曲变形,疼的他大叫。

修士!这个女人是个修士!妈的自己大意了。

领头的蟊贼在心里谩骂个不停,然后开口,高呼救命。

其余贼人见此,纷纷向前冲去。

明邺皱了皱眉头,这些贼人境界不高,但架不住对方人多,以一敌多,不远处还有一个看起来就没什么修为的道人,还是非常吃力的。

但管不了这么多了,明邺拂尘一摆,真气流动于无形,然后向前一指,便有破罡之势,卷向众人。

那些毛贼如同疾风下的蚂蚁一般,被这股真气,卷上天去。

更有甚者,正面接下这一击后,连惨叫都来不及,就已经彻底化为齑粉。

见此,所有人都心生恐惧,不敢向前。

唯独不远处那个中年道人,竟然还有脸一边拍手,一边为明邺加油助威,嘴里还说着什么女侠威武,女侠厉害,女侠我爱你之类的话。

明邺听到这些,也是脸红起来,这道士真是轻浮。

突然明邺察觉身后异样,闪身躲开。

就在她躲开的一瞬间,原先所在的地方,就留下了一个掌印,那掌印周围,土地片片龟裂。

那些贼人则大喜,嘴里高呼一声:“山主大人!”

方才出手之人,正是那些贼人口中的山主,也是这些人真正的首领。

山主瞥了一眼还活着的人,冷哼一声。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山上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

说着再度出手,杀向明邺。

明邺竟也不躲闪,应申生与那山主,对了一掌,周围真气肆虐,一时尘土飞撒,数十丈之外,都有人被这冲击震开。

明邺后撤几步,才稳住身形,那山主也后撤一些,手掌吃疼。

刚才的交手,不过是两人之间的相互试探,明邺心里明白,此人境界,应该和自己一样,处于界境。

自己尚有自保之力,可如何将那道人带走,倒成了难题。

再加上那些手下,好歹也是修道之人,真打起来,自己肯定要吃亏。

怎么办?难道要自己甩下这道人不顾,自己先离开?

明邺摇摇头,自己当然做不到,那就拼一把,看看能不能有可乘之机,带那道人,一起离开。

于是明邺再摆拂尘,画一个圆,道门真气再涨一截,然后左手掐诀,轻喝一声:

“起”

道法道门,拭定乾坤。

一个乾坤大阵,凭空出现,众人皆身处阵中。

山主啧了一声,这个女子,有些手段。然后自己也不再有所保留,右手五指,做爪状,把全身真气,集中到一点,然后向着大阵一挥。

这座可见的阵法,顿时出现几道极深的裂痕,整个大阵内的气机,都震动不已,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消散。

明邺知道事情不好,拭定乾坤,她才掌握不久,再加上自己能力有限,阵成已经是颇为不易。

她知道自己的这个乾坤阵困不住所有人,只是想以此来争取时间,好让那道人赶紧逃命。

谁知她扭头看去,差点吐血。

那道人非但不跑,而且还在这乾坤阵当中走来走去,似乎对这一切,十分好奇,不时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啊!一会大家死了可都怨你啊,你这个家伙,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黄泉路上,见你一次骂你一次!

明邺欲哭无泪,今天算是完了。

山主再次出手,这一次,整个大阵彻底烟消云散。

明邺大口喘气,**上下起伏,惹人注目。

刚才那阵法,消耗巨大。现在自己的胜算,又少了一分。

此时明邺已经下定了决心,自己就是死,也不会落到这些人手里。

再看那中年道人,还在不远处,自己好像跟个没事人一样,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都是你害得!

明邺心中怨念极大,要是在平时,自己肯定要忍不住,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脑子有问题的道人,可现在自己都自身难保。

“被你害惨了。”

明邺心里叫苦,然后再度摆开架势,准备面对山主的下一波攻势。

就在这时,不远处那个“看戏”的中年道人,突然开口问道:

“你在秦观主座下,排第几?”

明邺也没有意识到为什么这道人知道自己是玉峰山弟子,更没注意这位道人为什么认识自己的师父,因为现任玉峰山观主,就姓秦。

明邺想都不想,开口就说:“第六”

一旁的山主有些郁闷,这算什么?交代遗言吗?可这遗言,真是莫名其妙。

趁两人谈话,山主刚想出手,右手五指做勾,突然被人一把握住手腕。

山主扭过头来,看到之前在不远处的那个中年道人,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边,自己却全然不知。

“差不多得了,真当老子是摆设?”

中年道人开口说道,然后看向一旁已经目瞪口呆的明邺。

你的拭定乾坤,练得还算不错,只不过“形”太重,“实”太轻,尚未均衡归一,才会被这家伙轻松破掉。

“下次再用这个的时候,记得配上你们玉峰山的“翻云式”效果会更好一些。”

明邺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配合那中年道人,茫然地点点头。

方才连自己都为察觉,这个道人就突然出现在那山主身边,什么啊这是!

山主勃然大怒,感觉自己受到了天大的侮辱。修道以来,自己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对待。

他左手一掌拍出,拍向那道人面门,这一手极为狠毒,躲闪不及,就要毙命于当场。

“你他*妈的烦不烦啊。”

中年道人头也不回,任由那一掌落下,竟纹丝不动。

没有山主之前预想的头颅炸开,脑浆四溢,而是道人毫发无伤,只有头上冒烟。

这不对吧?我好歹也是界境修士,怎么他说接就接?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山主生平头一次感受到了恐惧,实在是因为眼前这个家伙,修为太高、藏得太深。

道人甩开山主的手腕,故作高深地咳了咳,然后缓缓走向在原地目瞪口呆的明邺,边走边说:

“地肺山观主张守中,你满意了?”

张守中!!!

山主刚开口,“你就是那个......”

不等他说完,身形早已慢慢烟消云散,一个界境修士,就此从世间消失。

没人看清张守中是怎么出手的,那山主似乎对一些都浑然不觉,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一点的消失于无形。

走到明邺面前,张守中顺着那“玉兔报团”,然后向上看去,对上了明邺好看的眼睛。

“姑娘?”

“你你你你就是地肺山的观主?好、好厉害呀!”

明邺似乎极为高兴,开口问道。

张守中顿了下,这展开不对啊,话说玉峰山弟子,见到自己后,还不得冲上来手撕了自己?

张守中立马摆正姿势,做出一副高人模样,抚须而笑。

“正是贫道。”

若是陈清依在此,早就一脚踢上来了。

高兴过后,明邺赶紧向这位观主,做了一个道门稽首。

“玉峰山弟子明邺,见过张观主。”

张守中点点头,“不必多礼,刚才明小友出手相救,颇有侠风。”

明邺现在正沉浸在一片见到地肺山观主真人的喜悦当中,完全忘了自己之前是被这个家伙供出来的。

“张观主谬赞,今日能得到张观主指点,是明邺一生的幸事。”

然后明邺高兴的围着张守中打转,好好观察一下这个鼎鼎大名的地肺山观主,开口说道:

“张观主真乃高人也,难怪我师父要把你的画像钉在玉峰山道台的玉柱上。”

张守中眉头一跳。

这娘们够狠的,竟然把自己的画像钉在外面。

“张观主,能给我签个名吧,我好带回去给各位姐妹炫耀。”

“嗯......还是算了吧。”

“唉?为什么啊?”

还不是怕你拿我签名回去之后,被逐出玉峰山?

张守中瞥了一眼这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玉峰山嫡传,心里忍不住叹气,现在的女人怎么越来越好骗了?

想当初自己行走江湖的时候,对于女子,都心怀忌惮。

张守中开口问道:

“我问你,刚才与那山主交手,已经落于下风,为何不亮出自己玉峰山弟子身份?若如此,便可保你自己安然无恙。”

“……,忘了。”

明邺抬手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地开口。

张守中一脸黑线,原先他还以为是这位玉峰山弟子担心摆明身份之后,自己尚可离开,但又因为有无辜之人在此,又不能坐视不管。

现在看来,完全是自己想太多了。

最后张守中与明邺寒暄一阵,然后告辞离开,临走之时,不忘告诫一下明邺,说她回去之后,就说自己遇到了地肺山观主,其余的事,一概不说。

明邺点点头,像是很用心地将张守中的话记在心里。

可是她越这样,张守中心中不好的预感就越强烈。

两人分别之后,明邺满心欢喜,全然忘了之前被这位地肺山观主,给坑的很惨。哼着小曲,返回玉峰山。

张守中坐上跨洲的仙家渡舟,登船之时,不忘回头看向远方。

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怎么感觉还没分开多久,自己就已经急不可耐了?

 罢了罢了,实在不行,自己再偷偷溜出来,远远看一眼嘛。

——————

临洲青屿山,张守中离开之前,留下了两样东西。

其中一样,就是现在青屿山前任老观主,现在手里拿着的一截桃枝。

老观主拎着树枝,找到了一个四下无人处。

然后手中这截桃枝,渐渐幻化出一个老者身形。

老者有些弓背,一身黑色道袍,道袍上没有任何纹样。

老观主向这位黑袍老者,作揖一拜。

黑袍老者笑着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

然后两位老人,并肩而站,看向远处,水天一色。

两人先前,就已有了一番交谈,在这里呆了片刻,青屿山老观主突然转向老者,笑着说:

“要是那一天真的到来,到时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可要比后辈们多担当一些。”

黑袍老者点点头,然后老观主再次开口:

“就算要死,也先死我们这些老家伙,他们年轻人啊,要做的事情,还多得很呢。”

黑袍老者开了个小玩笑,冲那青屿山老观主,笑问道:

“一身老骨头了,还能打?”

老观主仰头大笑,似乎显得颇为得意。

“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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