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玄青道袍的青年,路过此处,四周仍有残留下来的雷息。
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独臂男子,青年摇摇头,便自顾自走开。
地上的男子并无大碍,只是可惜要止步于此。
说真的,这位道友运气也实在是不好,竟然遇上了那位。
玄青道袍的青年,与那位颇有渊源,不,准切的说,应该是孽缘。
只是连玄青道袍的青年自己也没有想到,上山的路明明有那么多条,自己怎么还是遇到了那个家伙。
心里叹气一声,青年迈步走远。
麻烦真多……
——————
许泓睁眼,不知过去了多久,只能依稀记得自己在这里遇上了一个烦人的家伙,一直在他耳边喋喋不休。
最后许泓实在是烦不胜烦,对那位眯眯眼的青年动手。
可就在出掌的那一刻,许泓只觉得天地间所有事物都在霎时间失色,在下一刻,自己的眼里好像就只有那云层堆积的天空了。
意识越来越模糊,耳边隐约听到那个烦人的家伙依旧喋喋不休:
“啊呀麻烦了麻烦了,还想多聊一会的,一个没收住手就……”
眯眯眼的青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已经在地上躺平的许泓,说了一句:“抱歉”。
许泓满脑子的问号,好多话堆在嘴边想要吐槽这个家伙,可到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口,就已经昏死过去。
在意识彻底消散的前一刻,许泓似乎想起这位眯眯眼青年身上的道袍,之前听宗主提起过……
——————
还未走出多远,玄青道袍的男子停步。
“还不出来?”
话音刚落,不远处树梢之上,传来一阵声响,接着就有一个明黄色道袍,头戴金色道冠的青年从树上下来,眯着眼睛,一脸笑意。
“王兄,真是好久不见,赵某人真是分外想念啊。”
似乎是觉得离得太远,诚意不够,体现不出那种“老友久别重逢”的氛围。说着就要凑上前来,想要给他来个拥抱。
玄青色道袍的青年微微皱眉,一手背于身后,一手握拳在前。
“信不信我给你一拳?”
眯眯眼的青年只好作罢,摆摆手,“算了算了,王兄还是那样,高冷,我懂,现在山下的姑娘都喜欢这一套。”
姓王的年轻道人,额头上已经有青筋显露。
“好久不见,你赵天正还是一如既往的烦人。”
“哪里哪里,王也兄还不是天天板个脸,好像谁都欠你几两银子是的。”
王也不怒反笑,“上次掌教带你来武当,某人可是当着我的面,被他爷爷教训了一顿。”
赵天正立刻回击:“龙虎山的金莲池,冬天的水温,王兄可还满意?”
两人相视一笑,互有把柄在手,还是能坐下来好好聊聊的。
玄青道袍的青年,王也,来自道家四大名山之一的武当山。
明黄色道袍,一身贵气的赵天正,同样来自道教四大名山之一的龙虎山。
二人之前,已经见过数面。赵天正,乃现龙虎山掌教之孙,而王也,乃武当掌教的唯一弟子。
先前二人所说的事,正是之前赵天正同自己的爷爷,龙虎山掌教一起拜访武当的时候,因为一时失误,一记天师雷法不偏不倚,正中武当香殿金顶,吓坏一众香客,以为是神灵降怒。事后,赵天正免不了被自己的爷爷当着各位武当山修道之人的面,被教训了一顿。
王也自然躲在一旁偷乐,谁让这家伙一上山就到处找自己,说要和自己比划比划。
这事自然被赵天正记在心里,后来为了找回场子,苦等好久,终于等到了武当掌教携弟子回访龙虎山,赵天正自然满脸热情,早早就在山下等候,好不容易等到自己和王也单独相处,说要带王也去一个地方。
等到二人来到龙虎山金莲池旁,赵天正抬起就是一脚,将王也踹了下去,正值冬季,池水尚寒,等到王也上来,哆嗦了半天。
自此,两人好像就结下了一段扯不清的孽缘。
只是二人都没有想到,此次大比,两人见面居然会这么快。
赵天正后退几步,躬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要不你先?”
王也笑了笑,“还是算了吧,我怕到时候有人给我背后来一记雷法,还是你先。”
赵天正无奈地摇摇头,“王也兄,再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先搁一搁,你我上山之后,再做打算?”
王也点点头,“如此最好。”
龙虎武当两位传人,并肩前行。
——————
天峰秘境之外,白石洞天道观内,观战众人正为自家弟子,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周洪一个人坐在阁楼之上喝茶,好像秘境之内发生的一切,周洪对此都并不关注。
身后走来一人,一把抢过茶壶,笑着说道:
“一人喝茶有甚意思,难道周老弟觉得下面这些,都没什么意思?”
周洪头也不回,“哪能像你一样,到哪里都有人喊打,要不等一会诸位闲的无事,就收拾一下你张守中助助兴?”
张守中摆摆手,“信得过周老弟,不是这样的人,好歹也是我徒弟的师父,你说是不是?”
说着张守中一把搂住周洪,晃了一晃,伸手指指头顶那自大比开始前,就停留在白石洞天上方,久久未能散去的一团大到遮住半边天的白云。
“周老弟,陪我去见个人。”
——————
在白石洞天众人头顶,几乎盖住整个白石洞天上方天空的白云间,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灰色道袍,领口白底赤纹,正是孙长明之师,东崂山观主,道门人送外号——“老睡虫”的孙岫。
这团白云正是先前孙岫揉来,供自己卧睡的地方。按理来说,现在自己应该早已睡过去了才是,可如今孙岫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原因无他,正是在自己卧睡的白云间,凭空多出一个人来,坐于白云之上,打量脚下河山。
此人面容似乎一直被刻意遮挡,无论怎样看去,皆模糊不清。
一身白色道袍,道袍后背处,以黑白两色,绘八卦阴阳图。
来者先前已经与孙岫打过招呼,让孙岫不必在意,只管睡去便是。
翻来覆去,孙岫还是难以入眠,只好起身吐槽:“说真的,有别人在旁边,一时半会还真的睡不着。”
面容模糊的道人抱歉的笑了一声,然后说道:“你那个徒弟,有点意思。”
一聊到自己的徒弟,孙岫立马来劲了,睡意全无,笑着说:“那是,我收徒弟的本事,可是这个。”
说着伸出自己的大拇指,但孙岫转念一想,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将大拇指收了回去。
没办法,自己收徒的本事再厉害,可在这位面前,又能算得了什么。
眼前这位名满天下的道人,这位被称作是“一人即是一观门”的道人,正是道家三十六洞天之首,霍桐洞天观主天涯子。
霍桐洞天历代只有观主一人,观主下山收徒,待到徒弟有所成,便交予观主之位,不再回山,霍桐洞天前几任观主皆如此,去向不明。
甚至有人称:霍桐洞天在那并不重要,因为天涯子本身,就是一个行走的“洞天”。
道家一脉七十二福地三十六洞天,霍桐洞天位居魁首,唯天涯子一人,仅此而已。
孙岫摇摇头,“可惜了,你还未收徒,否则这样的盛事,想来你也不会错过才是。”
天涯子点点头,“是有些可惜,不过收徒一事,最讲究缘分,我还不急。”
这时孙岫心意微动,然后转头看向天涯子,笑着开口:
“有客人来了,见还是不见?”
落座在天上云间,俯瞰脚下万里山河,神游天外的天涯子犹豫了一下,继而点点头说道:
“算了,还是见一面吧。”
云雾之间,又多出两道身影。
孙岫不由得在心里吐槽,怎么一个个的,都喜欢在我这里谈事?一会我是不是该装作听不见?
—————
天峰秘境之中,身为龙虎山传人的赵天正,与武当掌教亲传弟子王也,一同登山。
二人缓缓前行,突然间,王也驻足,转头看向身旁的赵天正,笑了笑。
赵天正一脸不明所以,疑惑问道:“怎么了?王也兄?”
王也沉默走开,然后回头看向赵天正。
“可惜了,好像直到现在,都没有和你真正打一场。”
赵天正恍然,眼睛眯的更紧,点头附和。
“是啊,确实可惜了。”
……
此情此景,一如两甲子之前,刚刚接任武当掌教职之位的王也师父,现武当掌教王先为不远万里,跨州远游,拜访龙虎山。见到了已经是龙虎山四大天师之首,赵天正的爷爷,龙虎山掌教赵云明,二人相谈甚欢,论道数场。
前洲东南临海,二者立于万仞峭壁之上,看那数不尽的滔滔浪潮,尽数拍打在两人脚下的峭壁之上,声如九天雷鸣。
龙虎山掌教,龙虎山四大天师之一的赵云明扭头看向这位来自极北兵洲的年轻武当掌教,笑着开口:
“可惜啊,在你成为武当掌教之前,未能和你切磋一场。”
一身玄青道袍的年轻掌教附和道:
“确实可惜了,都说龙虎山独占天下雷法,恐怕以后很难再见到了。”
说话之间,以两人中间为界,身前那无边的海面碧波,无声分开。
低头看去,宛如明镜一般的海面上像是出现了一道裂痕,延展极长,不知其深,不知其止。
原本相溶不分的海水,此刻竟有一线之隔。
也仅有一线之隔!
——
——
——
失踪人口回归。
啊还会有人看到这里吗?
瘫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