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先生,我们这么干是不是有点不地道?”
“这有什么不地道的?我们就是三个准备出行的普通人,他们拦着我们不让走,我们没办法只能是‘狗急跳墙’了呗。”
三人站在陈府宅邸门前许久了,夏侯望口口声声说是“不愿意跟这些东西有染”,但实际上这两天里已经见过两位朝廷要员了,这已经是有相当的关系了。
“三位久等了,老爷有请。”
终于,在门外侯了半个时辰,就连早饭都已经吃完了,侍者这才终于从门内走出来。
陈府的装潢甚至比余家还要华丽,背靠青山,内有池塘,还有无数三人在正厅看不到的地方,仿佛已经置身于世外桃源。
绕过照壁之后就是正厅,但侍从却并未将三人带入正厅,反而是绕过正厅,走过回廊,来到了正厅后的空地上。说是空地,但确实别有一番景色,此空地甚至可以容纳百人的军队,空地一旁有一小道,沿小道不走几步便是一个大湖,湖之大可以容纳两艘战船,而在中心有一小亭,而小路尽头便正是那湖心亭中。
只见亭中坐稳一老人,老者静如树木,好似已经融入了整个环境之中。身后左侧站定一年轻人,比起老者自然便是逊色不少,时常左右望看,心中似乎有什么不满;而在年轻人身后则是站着一名女性,远远望去便可窥得其美貌,白面红唇、银发红眼,远望便已经能让不少人驻足观看,近瞧或许真有夺人心魄之可能性。
此白面女子自然不是一般的貌美女子,她并未身着女性华服,身着红黑长服,倒是高靴手甲俱齐,腰配一长一短鸳鸯刀,闭眼立于年轻男人身后,不发一言。
“老爷,人已带到。”侍者未作停留,直接退下。
言过许久,老者才慢慢有所动作,单手支撑拐棍站起,身后的男女并未有上前帮助之意,反而是夏侯望欲上前搀扶,反被老者抬手阻止。
此老者不是别人,正是辽安国尚书令、上柱国——陈子干。虽未官及丞相,但已获得开府议事之权利,自然可以说是权倾朝野。
“近日……”老者说话竟是有气无力:“高寅高知府入朝报告西北边防情况,老付多少也听得几分,那千山院竟然出此良才,实乃我辽安国之大幸也。”
“这真是折煞我等。”夏侯望赶忙推辞:“若非陈尚书忠君爱国、治理国家,辽安国又岂是几个奇才能够拯救的?”
陈子干眼珠一转,这才终于将视线从林茵茵的身上挪到夏侯望上,看了许久,才终于是露齿一笑,点头笑道“原来如此”。
“国家大事,皆在皇帝,在各位忠臣,老夫也不过是竭我所能罢了。”
陈子干的眼神迷离,实在不像是能够主持国家之人,拄着拐在地上行走几圈,却又慢慢坐下:
“今日来此,来由我已听说,还希望我能和小师傅单独谈谈。”
此言一出,身后的年轻男人竟“哼”了一声,甩袖而走,身后的白面女子则是紧随其后。夏侯望这边,林茵茵看着自己,待师弟点头后,方才带着李熙然离去。
陈子干的视线,追随林茵茵直到远处,方才收回。
“原来这就是陈子干,权倾朝野,我还以为会是一个相当威武的人呢。”李熙然回头望去,老者已经在和夏侯望对坐而谈。
林茵茵自然是不会多言,这些人究竟如何与自己并无关系,她只是站在小道的入口,等待望哥哥的结果,却恰好与那白面女子面对而立,不过两人并不是自来熟,所以都并未说话。
倒是那一直不安分的男子,见林茵茵,露出猥琐的笑容,上前一步,走到她面前:
“今日能遇到这神仙似的妹妹可真是我三生有幸。”他双手交叠,行了一个大大的礼:“在下陈泰,不知姑娘芳名?”
这陈泰可是康宁城有名的沾花惹草之辈了,城中但凡是有点漂亮姑娘,不管成与不成,他都会去“会见”一番,又恰好是他这样特殊的身份,再加上他长相并不惹人厌,让他的“涉猎”成功率其实并不低,不少女孩就算不喜欢他,为了他的家事,也是心甘情愿地谄媚于他。今日他一人站于这湖心亭之外,却又有谁知他园后宅邸内有多少“宝藏”呢?
可这喜新厌旧之心啊,总是无法断绝,见到如此诱人的妹妹,自然还是想要上前攀谈一番的。
这几年过来也算是“涉猎无数”,可这林茵茵,就是连陈泰也未曾见过的性格,无论如何好言相道,就是不发一言,不看一眼,身材娇小但心气极高,昂首立于原地。
一旁李熙然也未站出解围,这般男人并不是她所喜欢的。
“这……”陈泰许久未曾尴尬,或许自己有时会犯错遭父亲责骂,但面对姑娘时却是未曾如此尴尬过,一时不知如何处之。
“妹妹初来康宁城,定是人生不熟,不如与我一起,这康宁城玩乐之地我无所不知,一定能让妹妹尽兴。”
林茵茵不愿与这样的人多言,身体转向一侧,不发一言。见到这般轻佻之人便有种身体上的不适,若是被他缠上,实在麻烦。
竟然还有这般不识抬举的姑娘?陈泰青筋在脑门暴起,往小亭瞄了一眼:
“哼,那小子究竟有什么地方好了?我家父乃朝廷忠臣,财宝无数,谁人见到我家里人都要低头三分,今日我还比不上那荒郊野岭来的穷小子了吗?”
无端骚扰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言语侮辱?林茵茵终于正眼看他一眼,但却是怒目圆睁,手已抬起,但只见寒芒一道,身后白面姑娘腰间鸳鸯剑已经出鞘:
“我家公子多有出言不逊,还望姑娘见谅。”
竟有如此速度,林茵茵也未曾想到,本以为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和献媚之辈,竟然还有几个厉害的人。
“多次出言骚扰,休要怪我。”林茵茵面色冷峻,扫了一眼陈泰,就算是这般对功法无知的纨绔子弟,也能感到杀气。
“沾花惹草之辈,姑娘不要与之计较。”
“狄灵?你?”竟然被身后自己人语言揶揄,陈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是在一旁哀叹。
林茵茵不去理会陈泰,眼前这位白面姑娘更甚危险。
“既然如此,为何还不放剑?”李熙然左右顾看二人,声音有些颤抖。
“姑娘说笑了,不知林姑娘的拳脚,不比我这破铜烂铁锋利?”
话虽已经讲明,但两人都未收手,依然僵持不下。
“夏侯师傅,您看。”
此时,湖心亭上,陈子干伸手一指,两人见到远方两女僵持不下,竟是同时发笑。
“那女子,乃是家子青梅竹马,平日在府上游玩,见过几名将军,偷学过几本兵书,习练过几分兵器。但心中却无志,我便让她做陈泰的随行。”
“哈哈,一届女子可做公子随行啊?”
“夏侯师傅不也一样?”
“不同。”夏侯望摇头笑道:“师姐志在远方,我只是路上随行帮忙而已。”
“啊,原来如此。”陈子干胡须一缕,轻言:“为感谢师傅,我向各位师傅引荐一人,她定能让三位安全出境,绝非戏言。”
夏侯望眼睛一转:“难道陈尚书不能定夺?”
“普天之下有无数事,老夫非仙人,岂能事事定夺?”
“那便没有办法,既然寄人篱下,那便不得不从了。”
陈子干点头,这次很快便起身而立:
“如此甚好,明日请三位随我入宫,面见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