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杀我?”小公主在身边女仆的怀中哭了好一会才问了这么一句话。“我不是经常来马戏团看他们表演吗?”
小公主根本想不明白。
她想要当一个好公主。
原本她是没有这个想法的,但是她的父亲,姜鹤国的国王在她的十四岁成年礼上对她说她很有可能继承王位,成为姜鹤国历史上的第二位女王,整个帝国历史上的第五位女王。
而且她的偶像就是西方的伯国——月国的年轻女王——月二世,月华。
所以她也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着,
讲师们的课认真的听了,花园里也不去了,连她喜欢的水果蛋糕也很少吃——因为她听讲师说历史上很多国王沉迷食欲败坏国政最后民不聊生。
而且她还为了体察民情经常去民间走走,所以硬生生培养了一个喜欢出门看马戏团的爱好——不是说她不喜欢马戏,只是为了看一场马戏从宫殿里出来——身边也没有厨师做喜欢的零食也没有宫殿里舒服,这让一个总小养尊处优的公主极度不习惯。
但是她依然做了,因为她觉得这样不仅仅可以体会到真正的民情,而且她多花一些零花钱在这上面,可以让干马戏团这一行的人更多,从而让更多的民众享受到马戏团的乐趣。这几年下来,她也感觉自己已经达到了帝国历史上明君所谓的君民其乐融融了。
好好的梦,却被打碎了。
被一个夷鬼族。
“公主大人,异族总是坏的!他们可不是帝国人,这些肮脏的异族不务正业,全天只是满脑子想着如何从富庶的帝国抢东西。”公主身边的女仆明白她的心思,连忙出声安慰到。
“是啊,是啊。异族人就是坏!”
“大人说得对,这些肮脏的家伙就是坏的流脓!”
周围的护卫和马戏团团员们纷纷应和,即使有不和谐的声音也被护卫们的还带着血的剑和女仆严厉的眼神说服了。
威廉当然也附和着,异族人肯定是坏人!即使不是坏人,也是被神所遗弃的。不然你说为什么连饭都吃不饱?
“让我们把这个肮脏的异族人的尸体吊在城门上,让乌鸦啄他!”忽然,一个仆人建议到。
这下似乎打开了新世界,大家众口纷纭,想要说出一个最恶毒的法子来惩罚这个夷鬼的尸体,让公主消气。
有的说挂起来让鸟啄,
有的说扔进海里喂鱼,
有的说应该用刀子割成一万块喂狗,
有的说应该用大锅炖了再喂狗,
有的说应该用大锅炖了,再去买几个夷鬼奴隶,让他们吃掉。
有的说把那几个夷鬼奴隶饿的半死,然后让他们烹饪尸体,谁烧的最好就可以允许他们吃光族人的尸体。
.......
.......
最后还是公主挥了挥手让他们停下。
公主会怎么办呢?威廉想,他的父亲就是先被钉在教会的十字架上,然后被泡在圣水里。
教士们说这是为了净化他的灵魂。
为了买足够的圣水,为了让父亲的灵魂净化,
威廉卖掉了那个商铺,
花掉了剩下的全部财产,
跪在那身洁白的亚麻布长袍旁边,
教士们才答应的。
.......
公主是会用圣水净化呢?还是钉在十字架上让光净化呢?
威廉思考着。
直到他听到了公主的话
“好好安葬了他吧,太可怜了。”
小公主最后说到。
威廉停止了思考。
大家愣了愣,随即开始夸赞起公主的善良。
比天高,
比海深,
比大地还要广阔。
......
“为什么......”
忽然响起了不和谐的声音。
沉默了片刻,所有人都看向声音的出处,看看究竟是谁那么傻,
“为什么?”威廉加大了声音,
他纯黑的瞳孔里仿佛燃烧起了火焰,
他的手脚因为愤怒而颤抖不止,
他对着公主说到
“就因为,可怜?”
.....
洁白的亚麻布长袍湿透了,
被威廉的眼泪沾湿的,
教士们终于答应了,
因为他们不想他们身份的象征——一身洁白的亚麻布长袍湿漉漉的,
只是他们嘴里却说着:
“主怜悯你。”
约翰叔叔叹了口气,
“真够好运的,你这....可怜的威廉。”
身边的民众纷纷叹息,开始在胸前比划。
“神啊,可怜一下小威廉吧!”
可怜的小威廉终于感动了教士,
让他的父亲在十字架上足足净化了三天。
让他的父亲在圣水里足足净化了三天。
净化完毕,
威廉的父亲进了棺材,准备下葬了
只是,
只是还需要一身最最最洁白的裹尸布来防止恶魔再度附身,亵渎逝者的身躯。
.......
是啊,
因为可怜啊!威廉想起来了。
到了最后,
可怜的小威廉已经一无所有了,
可怜的小威廉只能用一身沾满了鲜血的亚麻布长袍来作为那最最最洁白的裹尸布的替代品。
......
他们的胃口从不满足,
直到他们的胃被塞到了他们口中。
......
威廉的太阳熄灭了。
他浑身上下又重新冰冷了起来,
“你刚刚是发疯了吗?竟然对着公主那么说话?”姜鲤把他从护卫们的剑下救了下来。“即使是你真的讨厌那个异族也不能这么说话啊。公主大人都被吓到了。”
这个小家伙哪里都好,就是脾气冲了点,看来要把他看紧点。姜鲤暗暗想着,是不是他们家和异族有些恩怨?嗯,和异族有仇的没落贵族,看来是天子国的没跑了。
姜鲤微微点了点头。只是他完全忽略了自己只是比他大几岁而已。
“呀!没错啊,我当时一听见公主要把这个罪恶的夷鬼安葬,还是好好安葬,我当时就直接气昏头了,要知道,对付这种作乱的恶心异族在我们家乡都是要先钉在十字架上然后再泡在圣水里的!”
威廉一脸懊悔,他似乎后悔极了,一边捶着大腿,一边悔恨的重复着一句话,“怎么能对一位善良的女士做出那种行为呢?”
“怎么能对一位善良的女士做出那种行为呢?”
“怎么能对一位如此善良的女士做出那种无礼的行为呢?”
......
威廉眼中的火焰彻底熄灭了,没有留下一丝火星,
只是,他的瞳孔闪烁着些许淡淡的光泽,像一块刚刚诞生的,锐利的,
黑曜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