嗙——
刀芒打在空处,若不是那个出言不逊的冒险者惊险一矮身,他的光头就和飞扬碎裂的尘土一个下场。
“你妈的!找死!呀——”
光头是一个操巨剑的战士,他双手一扯领子,黑袍纸糊一般被撕成碎片,露出她浑身的腱子肉,隔着护甲也感觉得到那虬结爆炸的筋骨肌肉,他咆哮一声,便朝伯纳德扑去。
“管你什么狂刀!都得被俺宰成碎肉!”
巨剑覆压伯纳德面门,他却不慌不忙,微微侧身,用刀尖轻轻一摆,挥舞竹竿儿的力道,众人都没有看清楚,那柄巨剑已经四分五裂,劳燕分飞。
“咕!”
巨剑只剩个头头,重量顿时没了一大半儿。用错了力,光头壮汉闷哼一声,着实不好受。
在这反应不过来的关头,伯纳德一记鞭腿,把光头射进了人堆。
“放弃吧,就你这青铜,还想赢我黄金?”
其实伯纳德早就可以晋级白金级冒险者了,但他一直忙着做任务,根本没空去公会登记升级。
“还是说你想被我洗战绩,贡献你的青铜狗牌助我升级?”
光头壮汉摔得不轻,被接连言语嘲讽,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妈的!给爷死!”
粗壮的双臂交叉于胸前,魁梧的身躯动迅速迈开步子,朝着伯纳德使用肉弹冲击。
瞥了一眼逼近的肉山,伯纳德嘁了一声:“已经给过你机会了……自己找死!”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原本该是这样。他直面冲撞,优雅摆手划了个刀花,灵巧闪身,电光石火之间,刀已归鞘,仍闪着白垩色的寒光,纤尘未染。
光头如同一辆暴走马车直直撞进权贵者的营地,护卫们被高出好几个头的庞大身影冲散队形,纷纷成了滚地葫芦,主子们则如惊慌失措的老母鸡,被闯入圈舍的掠食者吓得魂不附体,手脚并用四散奔逃,还有好几人被踩坏了腿。
怒骂声中,肉弹战车不得不停下,不是因为他恢复了理智,而是因为他没了脑袋。
伴随着惊呼,光头壮汉没头没脑,轰然倒下。
骨碌一声,圆滚滚的东西滚到伯纳德脚边,他伸手要将那颗脑袋拎起来,但光秃秃的脑门一根毛也没有,只摸了一手油,只好夹住耳朵举起来。
“还有谁?”
惨白的头颅,吓退了不少人,也激怒了不少人。
“伯纳德!你未免太猖狂了吧?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无人能敌了!”
“就是就是!”
一男一女,两个同为黄金级的冒险者站了出来。光头的死对他们来说无足轻重,但他们争的就是这口气。
“哦?乔凡尼、凯特琳,你们也将与我为敌?”
看着面前的轻佻男枪兵和衣着暴露的女法师,伯纳德挑起了眉毛。
“与你为敌?噢,我的老天,我怎么敢与您为敌呢?圣·伯纳德爵士,哦不,该叫你前爵士了,是不?哦呵呵呵~”
女法师阴阳怪气一番,笑得花枝乱颤。
“还爵士?噢,饶了我吧,恕我肉眼凡胎,看不出这家伙和我们有什么不同。一样在泥里打滚的,干着刀尖舔血的营生,凭什么就你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今天我就把话放这里,你的钱,我一分都不会给!”
枪兵把兵器立在身前,以横刀立马的姿态,说着刻薄至极的话语。
“我从未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也并未轻视过谁……但你们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你要战——那便战!”
“这才对嘛!看枪——”
“乔凡尼我帮你——火球术!”
枪兵弓腰冲锋,法师远程助阵,朝伯纳德杀将而来。
“啧,麻烦的家伙,缺胳膊少腿可不要怪我!”
冒险者们眼见好戏开打,喔喔起哄,场面十分混乱。而另一边的主子们,被踩坏了脚的精贵家伙还在哇哇大叫,光头壮汉已经死亡,只好把怒火扔到了伯纳德头上。
“我要杀了他!来人啊!给我把他剁碎了喂狗!”
“慢着!”
在一群主子中,走出一个高级主子,他整个人都沉在兜帽里,十分神秘。
“大雷法师大人,难道我们要这样忍气吞声不成?”
大雷法师抬手一按,示意稍安勿躁:“让他们打,打得越激烈越好,最好多死点人,这样我们才能捞更多……我希望这帮蛮子和那边那拨故作神秘的家伙也斗起来,撕下它们的伪装,我当要看看是哪里的贵客,哈哈哈……命令我们的人严整戒备,谨防被牵连其中!”
权贵主子们束甲自保,远退观战。最开始给了伯纳德报酬的那拨人同样不傻,紧紧抱作一团,远远的避开免遭池鱼之殃。
“切!耍滑头的家伙!”
大雷法师吐了一口口水,虽然他希望的大乱斗没出现,但他观望着的战斗已到了白热化阶段。
“喝!”
面对扑面而来的火球流星雨,伯纳德面色微沉,一个弓步扎稳脚跟,双手持刀,凌空挥舞。
他没有用尽全身力气劈砍,反而像在挥动球拍,轻轻击打燃烧着的“羽毛”,七八团火球接连袭来,伯纳德的刀锋总能在最薄弱的地方切入,一触即停,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好似惯性在他手上不存在一样,燃烧着的烈焰被切入一丝,立即化为青烟消散,连爆炸都不能引发。
火球流星雨被一个不剩全被打散,对伯纳德来说就像吹灭蜡烛一般易如反掌。
“猖狂!”
操着钢枪,乔凡尼往伯纳德心窝就是一刺,但就在即将点破皮肤之时,乌黑的刀把从侧面将枪头击飞,这已经不下五次了。
乔凡尼猛追猛打,追着伯纳德迅猛突刺,每推出一刺,伯纳德就退后一步,乔凡尼忘记了女法师,和对手越贴越近。
“乔凡尼躲开!你离得太近了!”
冲动的枪兵听不见友军的呼喊,终于把伯纳德逼到了一棵树前,退无可退。
“去死吧!穿刺一击!”
巨大的赤色枪芒喷涌而出,就要把伯纳德扎个对穿透心凉,但他不慌不忙,收刀腋下,一记水平斩。
嚓!
枪兵的必杀被一分为二,一半打在地上,尘土飞扬,一半打在树冠,叶絮零落。
“库!”
平斩而出的刀光有一丝落在了乔凡尼胸前,顿时被拉开一条肩宽的血线,吃痛之下,他连忙侧翻跳跃,让开正面。
“凯特琳!烧死他!”
女法师一直憋着大招,冗长的咒语早已咏唱完毕,就等目标出现。
“火焰吐息!”
凯特琳高举法杖,法杖上的宝珠顿时闪出十来个凌空殷红魔法阵,法阵挤压聚合于一点,爆发出耀眼的红光。
一条炫目的金红火线爆射而出,仿佛真是龙的吐息,横扫一大片。
观战起哄的冒险者们赶紧逃窜保命,先前人声鼎沸的场地瞬间火海一片,熊熊烈焰当中,伯纳德似乎早已化成了灰。
“干、干掉了吗?”
就在女法师小小得意的时候,遁逃到远方树顶的乔凡尼忽然传来预警。
“什么!?”
只见火海中央出现一个漩涡,粘稠的火焰似乎得到了排泄的口子,哗啦啦的汇聚过去。
“你疯了,凯特琳,在森林里放火无疑是自取灭亡。若引来了精灵族的军队,你们一个也别想逃。”
高举狂刀的伯纳德如是说,狂刀之巅悬浮着火红的小球,大片的火焰就是被吸收到了那里。小球膨胀得越来越大,待到火海尽皆被吞噬时,伯纳德就像用刀插着一颗大太阳。
轻轻一切,“太阳”灰飞烟灭。
“到我了。”
咻!
伯纳德一蹬地面,像离弦的箭一样扑向凯特琳,凯特琳顿时花容失色,双腿一软,刚刚转身欲逃,就惊恐得跪在地上。
“跑啊!凯特琳!”
乔凡尼赶忙来救,奈何他实在太远了,情急之下他疯狂给钢枪灌输魔力,接着奋力一掷,直取伯纳德头颅。
“极连——突闪!”
“没用。”
乔凡尼简直不敢相信,他曾用这招同时贯穿三头魔犀的颅骨,要知道那可是魔犀身上最硬的地方。但呈现在他面前的事实竟是——
伯纳德竖起他的狂刀,乒!喀啦!清脆一响,飞矛的枪头被撞得粉粹,枪身也从中折断。
“你这家伙!”
愤怒的乔凡尼忘记自己赤手空拳这一惨状,挥舞着拳头仿佛失了智的野兽。
“那就先收拾你!”
一个瞬步,伯纳德飙至乔凡尼五步之内,狂刀一推,贯穿乔凡尼的右肩,鲜血直流,顺时针一搅,白生生的刀刃被暴力拔出,扑哧一声,带出一堆模糊的血肉,留下一个恐怖的血洞,往外喷射着污浊液体。
照着小腹又一脚,乔凡尼像个被踩烂的土豆,满脸血污和泥灰,飞出几米不省人事。
“啊啊啊啊!乔凡尼——”
凯特琳手脚并用爬到教堂边上,才靠着墙壁颤颤巍巍直起腰,刚回头就看见伯纳德被喷了一身血,活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而这个恶魔昂首阔步,朝自己走来。
“别!别过来!饶、饶了我吧!”
凯特琳惊恐万状,眼睛闭得死死的,眼泪却决了堤,和着化妆品稀稀糊糊流了一脸,惊悚极了。
凯特琳胡乱挥舞着法杖,但他连敌人在哪都不清楚,只好抱头蹲防。
咣——
纳德闲庭信步,又是一记平斩,把法杖砍了个粉碎。女法师被吓得昏厥过去,虽然十分狼狈,但至少她毫发无损。
“还有谁?”
收刀归鞘,所有人都被震撼了,鸦雀无声。直到有一人惊呼:
“快看!墙壁竟然被他斩出了一条裂缝!”
……
同一个夜晚,白露宫,女皇大人的卧室。
一个拥有男色脑袋的欧拉侧躺在床,以极为诱惑的姿势拍拍身边,对女皇大人说:
“快来嘛,欧若拉,我已经等不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