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大将军陈广,守国百年,丰功伟绩,现追封‘灵武侯’侯爵之位,昭告天下!另有仲飞章、任黟、公孙守刻等,追随灵武侯时间不等,各有奖赏。钦——此——!”
“臣,遵旨。”公孙柘面色沉郁。
“闲杂人等退下,现有皇上亲笔密信,交予公孙守刻大人。”那从京城赶来的大太监瞥了一眼众人,待到他们离开后,眉目间流露出讨好谄媚之色,却又刻意掩盖住想要故作清高。
公孙柘方站起身,此时滞住,“公公有何指教?”他不觉得皇上会注意到自己这么一位小小营长。
“公孙大人莫要折煞了咱家,就算是借奴家一万个狼胆子,也不敢假借皇上之名啊,您说是吧?皇上确实是有事相说。”他掏出一块玉牌,递给公孙柘。
迟疑又困惑地接过,玉石性凉,宫内阉人失了阳气又本身半阴不阳,此时玉牌握在手里,生出丝丝舒爽的寒意。公孙柘投入一缕元神,然后看着自己身处于一片翠绿色的空间里,面前有一道金色的人影。
他第一眼便认出了那顶皇冠,连忙半跪在地上,低下头去,“臣见过皇上。”
“免礼。爱卿平身。”那道金色虚影逐渐凝实,果真是皇帝的样貌,虽然此时看似和蔼,但却是不怒自威,让人丝毫不敢大意。
身为皇者,身承东来紫气,是一国之国运的代表者,也是无数人敬仰的九龙至尊。
“臣谢过皇上。”
“你可知我找你为何?”没有回应,皇帝自顾自道。
“臣不……”
“正如你所想,陈广举荐你为下一任大将军,说你有守护天下之心,说你有冠绝世间之资,我便要看看,你是否当得起守护人间的大任!”
紫气汹涌澎湃,虽然单论破坏力不如公孙柘的血气,但是这种力量位格更高,让公孙柘经脉滞涩而不能发挥出一丝一毫的实力。
那股紫气化为一把刀,抵在他的眉心,声音响彻在这方狭小的翠绿天地间,不断回响,震耳欲聋:
“若有人要以你之死换一将死稚童之生,你可愿?”
公孙柘无法说出半句假话,内心的想法仿佛被扒露而出,层层心防也尽数化作飞烟。
“臣不愿,臣既已立誓守护苍生,便不能为一人而舍弃生命!”
公孙柘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但是他没有半分愧疚。若让他血战敌人,他愿意,让他在这边陲一生调兵布阵,他愿意,可他不能为了怜悯一个孩童而死。
人命确实无价,可公孙柘不得不这么想。
越是身居高位,越应顾全大局,因一时私情而迷失是大忌。
象征着祥瑞的紫气此刻气势宏伟,压的公孙柘喘不过气来,正当他以为答案不合皇上心意之时,那道声音便再度响起:
“若有一日你深陷绝境,被无数人围攻,而你身后却还有你想保护之人,你若逃跑他们必死无疑,你若坚持他们也不过有一线生机,你是战是逃?”
紫气模拟出一片正在杀伐的战场——嗯,以公孙柘专业的眼光来看,细节处不太真实,比如,武器过于华贵,要知道军中大刀或许会在材质上钻研、下狠功夫,但是多余的装饰是一根毛也没有的。
“是战。”他坚定道,“这本身便是臣所选择的道路,身后万众,身前万敌,唯有一把长刀一副盔甲伴我死战不退。”
“不错,你的答案,正如你守护人族的心意一般坚定。这道鸿蒙紫气我便赠予你,而你必须早日踏入无阻境,且至少要为中期,才能名正言顺掌管大将军之位。知道了吗?”
“臣铭记于心。”
“很好。”紫气尽数收敛,最终成为一颗圆珠钻入公孙柘的丹田之内,他回过神来,查看丹田,发现刚刚经历的事情并非虚幻——
而眼前的玉石令牌,却点点绽放着光华,最终变成极黑色。
玄石制成的大将军令?
公孙柘只感觉一切太过突然。
而又觉得压力如山。
即便是他,想要突破到无阻境也少说需要三五年时间,这毕竟是普通修道者的极限,而后的境界,是真正的追求超脱外物,化身仙神。
修行有求道求仙之分,道有终而仙无尽头也。
他拿什么服众?大将军令能够一时震慑住其他人,可并非长久之计。他需要足够强大的实力——
心念至此,他尝试催动那颗祥瑞紫珠,没想到灵气刚刚触碰,便剧烈燃烧起来,根本无法靠近。不对,不是灵气,若紫气会燃烧灵气,又何以称作祥瑞之气?
是混杂在灵气中的血气,在靠近之时由于位格低于鸿蒙紫气而连带着灵气自焚了。
这能够作为一道底牌吗?借助祥瑞紫珠,自己的血气燃烧的极其猛烈疯狂。公孙柘咧嘴,终于想起来身边还有个人,回过神来,对大太监道,“辛苦公公了。手头没什么合适的东西,这是一块上等美玉雕琢而成的耳坠,无意之间得到,还请公公笑纳。”他递了过去。
“大人可莫要这样,咱家一心侍奉皇上,要这些东西有何用?”大太监笑吟吟的按住公孙柘的手,推了回去。
“公公果真大气,那我便不强求了。”公孙柘不按套路出牌,收回了耳坠,而不待大太监反应过来,便是数张银票不着痕迹地飞入大太监袖中。
论悄悄给钱,从他还是个混混的时候就已经是专业了。
大太监手伸入广口袖内,果真摸到几张银票,于是笑脸愈发灿烂,“本该如此,大人,那咱家这就退下?”
“多有不便,不能相送,那公孙便再次拜别公公了。”
待到大太监一行人远去,踏上回京的步伐,公孙柘才初步接受了一切。
他的义父死了,现在他将是新一任大将军——他的资历与见识还远远不如仲飞章、任黟等两位同属于大将军陈广亲信的老将,境界也稍差一筹,除了天资几乎一无是处。
“相公,你在哪?”屋外的庭院中传来崔云儿的声音。
声音清脆婉转,好似他十年前听到过一次的夜莺歌唱。而崔云儿找不到自己,一是因为他从下午开始便呆坐着,到了现在都没注意点起油灯,二是因为他的修为比之崔云儿高上不少,让崔云儿难以察觉到他的气息。
他推开门去,拥抱住背对着自己的爱妻,埋首于她的秀长黑发,低声道,“云儿。”
步入修行之道,又已为人妇数年,崔云儿既有少女的可人,又有修道者自身带有的点点仙气,还有成熟丰腴的诱惑韵味,数种气质合为一体,让公孙柘在军务之余,都在不自觉地渴求陪伴在她身边。
而崔云儿自然不会向任何人说出,自己是如何一步一步让公孙柘变得离不开自己的。
这可是夫妻之间的绝密呢。
她侧过脸吻在公孙柘满是胡茬的脸上,大胆展露着自己对于公孙柘的爱意。
而已经习惯这些的公孙柘,也熟练地吻了回去。
不过不是崔云儿的脸。
而是她鲜红粉嫩、娇艳欲滴的桃唇。
这是一个深情的吻,二人彼此眼中的爱意,彼此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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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公孙柘和皇帝的那段问答,我觉得会有人持反对态度(如果有人看的话<悲>),我只能说,在公孙柘的这个位置,并且结合他的未来目标(当上大将军守护苍生),这样的回答至少是可以理解的吧?
不求接受,只求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