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月光清澈,却照不干净二人眼底的情之火,半羞半恼地躲进云层,不愿再俯视着二人的缠绵。
而公孙柘和崔云儿在哪?原来已是在不知不觉之间,找了间打扫得当的闲置房间,开始互相吐露爱意。
早上,公孙柘起床,看着崔云儿披散的长发,略有几缕搭在身上,虽然安睡的面容、修长的睫毛勾勒出几分清纯,但也兼具着成熟之美。
压下去压下去,公孙柘汗颜着,告诉自己不能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稍微平复一下内心,他披上衣服,出了门。
军中事务繁多,他也想看着自己的娇妻睡眼朦胧着醒来,看着她在自己身旁拥住他的腰,说着情话。
可是使不得。
公大于私,他可以贪恋闲适放漾的生活,但是该回到正轨的时候,绝对不能犹豫。
天下人苦难折磨繁多,那么至少要挡住妖族,替他们搏得最后一丝安稳。
出城,踏马而行,他来到军营,请来了仲飞章、任黟两位营长。
二位皆是殊途境后期的大将,也是时常教导他的老师,三人之间关系不错。可公孙柘也知道,仲副将、任副将都在渴望将军之位,他拿着这大将军令,觉得沉重非凡。
“守刻,你找我们来干嘛?”仲飞章低头走进军帐,身后跟着任黟。
公孙柘请他们坐下,然后默默掏出了大将军令,放置在桌上。
“什么!?”两位处变不惊的副将此刻却猛然站起,“这是那位陛下交给你的?”
公孙柘苦笑着点头,“我资历不如二位,这个位置受之有愧,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请来两位。”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仲、任两人不会听不出来:我知道我还配不上这个位置,要先告知你们二人,不要在之后因此而乱了军心。
仲飞章接受这个事实,沉思着,“不应该啊。公孙,你即便天资禀赋,但终归是修为不够高,陛下应也知晓此事,若是有让你做大将军之意,那么也不该这么早。至少,也要等你踏入无阻境吧?”
公孙柘点点头,“我也有此疑问。任将军,你怎么看?”
副将这个“副”字,说出来就太刺耳了,所以通常都是以“将军”称呼。
“那么说明,这个大将军之位非你不可,即便你只是殊途境,也只能是你。”任黟沉声道,“与你的天赋或许有关。”
仲飞章认同道,“对,你的这种修炼速度,以我所知,天下只有五人,极为不凡。常年不在京城的殿下,便是其中一位。”
“那我到底如何是好?暂时先不公之于众,还是即刻上任?”公孙柘为难地道。
揣摩圣心最是累人,虽然陛下是隐秘地考验了自己,这件事只有那位大太监见证,似乎是不希望告知天下;但是此时交给自己而非延后,是否又说明是要求自己即刻承接下这个职务?
他满打满算从军不过七年,就要做大将军?
仲飞章、任黟还有同等级的副将,哪个不是熬了数十上百年才一步步走上来的?
太奇怪了。
任黟正欲开口,门外突然冲进一个兵卒,“报报报,报告三位大人——殿下来了,正在军营之外!”
三位副将,此刻连忙跑出军帐,一路跑到军营门口,果真看见了一位面带从容和煦微笑的年轻人。他们认出了这位,正是以修为超凡入圣而名动天下的当代皇子殿下——
任枉。
“拜见殿下!”三人齐齐单膝下跪。
“免礼免礼,既然不在京城,你们把我当寻常向道之人来看即可。”任枉声音犹如温和的春风,让人听上去心里痒痒的,但很舒服。
“微臣斗胆请问,殿下来此为何?”仲飞章不敢有丝毫大意,皇家之人自古喜怒不露于色,平静的外貌下不止究竟隐藏着多么深厚的城府,僭越一分便危险一分。
虽然任殿下常年不在皇都,但是正因如此,少有人能知晓他的性格。
“哈哈,没什么,过来见见传闻中的公孙守刻。”任枉笑笑,“没什么大事,但也与你们有关。有些秘辛不便告知,之后便让公孙守刻择物相告吧。”
我?公孙柘心想,刚刚还谈到这位任枉殿下的名号,此时他便出现了,未免过于巧合,“公孙某荣幸,那,请殿下移步。”
他邀请任枉到自己的军帐之内,二人对坐。公孙柘静静沏了一壶茶,给任枉倒了一杯。
“你知道我来找你为何吗?”任枉开门见山。
公孙柘摇头。
“一个是关于天下大势,一个是我也有意与你结交。”任枉喝茶,小口酌饮,“我的师傅告诉我,天地之间多有怪异之事发生,无缘无由。有关妖族六年前大肆入侵,后却又不温不火,大概也是因此。”
公孙柘呼吸急促。
这件事虽已不算他的心障,却也是一直未能释怀。大将军没有解释过其中原因,因为他也不知道,可他向公孙柘说过另一个秘辛:任枉虽然传闻孑然一身游历天下,但实际上是师承人族那唯一一位同归境仙人,否则以他的身份不可能如此自由洒脱地远离皇族二十余年。
“请殿下详说!”他撑起身子,桌子一颤,幸好是没有被那股猛力给压垮。
任枉侧过头去,“不知。”
公孙柘就像修炼到一半时突然中断,难受至极,甚至怀疑任枉是故意开自己玩笑。这件事强烈激起了他的求知欲望。
“你别这样看我,我的确不知。师傅似乎隐隐有所察觉,可没有告诉我,唯一叮嘱了我一件事,就是让我多注意一下某些三十年内出现的,散布于人族天下各地的天才。”任枉指了指公孙柘。
公孙柘讶异至极,“此话何解?”
“你们也与这座天下这十几年的异样有关,甚至是最早就开始出现的异常,可惜一直到七八年前,才被叶前辈看出不对,而后才有了师傅的对于这方天地的推衍。”
“叶前辈……叶仙师?”公孙柘问道。
“嗯,叶秋思前辈,天下第一大宗剑宗曾经的掌门。这样说,你便应该知道他是哪一位了。”任枉喝了口茶,“妖族那边亦是察觉了此事,虽然比之我们要晚了一年左右,可是相差不大。
“所以它们才不顾一切地,想要借边陲百万人族胁迫师傅交出人……交出那唯一一个同归境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