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没多久,就遇到了超凡事件,戴儒夜心叹自己果真“好运”。
这是一个插曲,其后掩藏着更多值得去深挖的事情,戴儒夜没打算无视。
但也不太重视。
她很快来到染垢居门前,推开门,一股清幽檀香沁入鼻腔,让人心旷神怡,店内古香古色,几张四人木桌占据了绝大部分位置,却并不逼仄狭小,而是“恰好”。
加之随处点缀的小物件,与大背景相依相存,融洽和谐又沉静自然,让人心灵不可思议得平静下来,涤荡阴霾,名为“染垢”,却有如此氛围,着实有趣。
“哥!快来快来!”戴绫胧高兴着向他挥手,桌上是简单的两道素菜,她却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戴儒夜看向站在一边的微胖大叔,道,“好久不见。”
“小戴,你好久没来了,今天那家伙认真露了两手,你们多吃点啊。”微胖大叔笑呵呵的,正在拿着一块抹布,拭去桌上微不可见的灰尘。
染垢距,不染尘垢。
问候完毕,他移出凳子落座,抽起筷子,道:“开始吃吧。”
一旁的微胖大叔适时地端上两盏清茶,瓷杯之上绘有淡雅图案,莲花娇欲滴水,仙鹤展翅若飞,勾勒精妙,神奇灵动,栩栩如生。
茶香更是悠扬逸散,啜饮之下清甜无比,戴绫胧如同喝饮料一般“咕咚咕咚”灌了下去,畅意道:“大叔,再来一碗!”
好喝!
免费的!
戴绫胧压抑不住自己的白嫖本性了!
“呵呵,行,”微胖大叔接过茶杯,又去倒了一碗。
戴儒夜能够看到,有些许灵气附着于茶叶之上。灵气主动聚集于茶叶之上,怪不得喝茶之时,会让人感觉到浑身舒畅。
这家店的两位大叔果然身份不简单,戴儒夜早有猜测,毕竟这家店有一些不同寻常之处。
不过他开启视感之后,确认无论是面前这位大叔,还是没出面的那位,都是普通人……我想多了?还是他们的特殊之处,并非是超凡能力之类的?
他举起茶杯,不动声色地赞叹着,“好茶。”
微胖大叔将抹布塞到身前围裙的兜子里,表情和煦,恰似三月春光消融积雪,坐在另一张桌子上,对着二人道:“你喜欢,那就好,我们这家店里,就你们两个小家伙来得最多,可也一年到头来不了几次——小丫头,你给我说道说道,咋回事啊这是?”
戴绫胧蹙起眉头,如若钩月,费解不已:“喔也不资……”
“把食物吞下去再说话。”戴儒夜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
“唔唔。”戴绫胧快速咀嚼,将口中清爽的小白菜吞咽下去,道,“我也不知道诶。会不会是店名的问题?染垢染垢,不就是沾上泥沟,寓意不太好吧。”
微胖大叔又看向戴儒夜,“小戴,你怎么想?”
戴儒夜开玩笑道,“你要是把厨房里面那个做菜的拉出来,和你换一下位置,保证这家店天天客满爆棚。而且全是小姑娘。”
微胖大叔苦笑,“那我可没办法咯。”
染垢居由面前这位微胖大叔,还有里面负责做菜的大叔一起开办,微胖大叔性格和蔼,待人接物如春风拂面,可在店外看上去的确平平无奇。
而做菜大叔就不一样了,清瘦潇洒,久经沧桑一般,最是吸引小女生。
“你们这样的生意风格,不适合做餐馆,适合做书店。”戴儒夜正经了一点,道,“就像是一个君子,适合讲学作诗,不适合杀鸡宰牛。不过你们既然是因为自己想做而开的餐馆,本身又不是没钱,何必在意是否有顾客?”
最后这一句,更像是安慰之言。
戴绫胧插嘴道:“对对对,哥哥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总来你们这,就感觉像是为了吃饭才来的,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我都不敢来的。”
微胖大叔苦笑,“可我们这就是餐馆啊。”
“怎么能这么说!”戴绫胧吹胡子瞪眼睛,滑稽可爱,轻轻捶桌子——倒不是怕捶坏,主要是疼——高声说道,“这是……这是……这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瞧瞧你这没文化的样子。戴儒夜叹气,不知不觉间已经吃下大半碗饭。
厨房大叔的确很会做菜,最简单的材料,相同的步骤,他做出来的食物,总是比其他人做出来的要好吃的多。
一盘水煮小白菜,一盘油紫的甜菜薹,的确简单,却在繁多的细节中精益求精,将食材的美味与厨艺发挥到了极致。
戴绫胧运筷如舞,几根菜薹落入碗中,一片米饭被浸润成黑紫色,让人口舌生津。
微胖大叔不知何时离开,继续维持着店内的清洁。
戴绫胧饭量大过戴儒夜,之前等待戴儒夜的时候,她自然不会先吃,现在见没人找她说话,哥哥又吃了大半,也是开始专心进食,扒拉几口饭菜,双颊鼓起,尤为可爱。
天色阴暗下来,而染垢距内的小小吊灯周围晕然洁白光圈,使得店内如昼般明亮。
如同世外净土一般。
无声无言之中,戴家兄妹二人已经就餐完毕。
“呜呼!我爽啦!”戴绫胧高呼,因为店内只有她、哥哥还有微胖大叔三个人,所以稍微吵一点也没关系,“对了王大叔,简大叔他怎么不出来啊?”
微胖大叔姓王名祝,而未出面的那位厨房大叔名为简画,喜好做饭与水墨画。
他画技高超,尤为擅长画一个女子,神态尽显,明眸皓齿,轻挪浅动皆是传神。他的画中还往往有一片落叶,青绿与枯褐共存,寓意不明。
戴儒夜有问过简画大叔。
他只是摇摇头,没说,只是看起来很沉郁。
于是戴儒夜明白了,那每幅画上都会出现的女子,是简画的爱人。
逝去的爱人。
而且是逝去已久,却终生难以忘怀的爱人。
“不知道啊。估计,他在画画吧。”
戴绫胧识趣地没有提出去看。她之前见过一次,觉得那画上的女子好美,见到她,便想是见到了整个秋天的美好意象。
可是同时又很悲伤,她看了之后,有一种想哭的悲哀感——那是简画落笔时的心绪,毫无阻塞地传达给了观画之人。
“那我们走了,再见。”戴儒夜起身付账,然后向王祝告别。
戴绫胧也一起道别,挥挥手,背上书包之后,只感觉肩部压力好大好大,朝王祝做了一个无奈的鬼脸,同时身体下倾,好像在说书包很重。
“哈哈,戴儒夜,戴绫胧,以后再来啊。”王祝笑得还算开心,一直目送着二人的离开。
然后回身说道,“他们走了。”
“嗯。”声音穿墙而过,“任枉,祂现在的情况如何?”
“还好吧,距离我们期待的那样还有很远距离,同样距离我们不希望看到的样子,也很远。”任枉苦笑,“我,你,她,我们三个人等了多久了?”
“很久。我已经记不清楚了。你为苍生,我为世界,度姐为了她的男人,都等了太久太久。”简画——叶秋思从店后门走出来,叹道。
“再等等吧。再等等。”王祝,或者称他为任枉——面露苦涩微笑:
“不差这么一时了。想要的结果,我们总该等到的。”
“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