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儒夜说这些冷漠的话语的时候,其实内心是颇为平淡的。
表面上的种种情绪,是为了与话语内容相衬托而表现出来的——这是为了刺激冷云翡。
至于话语内容,的确是出于真心,他知道正常人在这种时候肯定会想着救人,可他不是啊。
而且那个人的异能失控,其实是属于咎由自取:戴儒夜大概翻动了一下命运图景,往上推了一点内容,看到了那个异能暴走者的做法。
发现自己身怀异能之后,那家伙挥霍无度,透支异能,最终导致第二天异能反噬自己。
他知道自己因为使用异能而产生身体不适,但是完全沉浸在喷火地快·感之中,不仅没有停止,反而加大力度,玩了一晚上的喷火,纯属自找死路行为。
所以原本持中立态度的戴儒夜,心中的天秤向“不救”那一边,移动了一些。
No zuo no die都已经被收录进漂亮国网络俚语词典了,他戴儒夜为什么要为这样的铁憨憨作死行为买单?
冷云翡陷入失神状态之中,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无法打起精神,戴儒夜好心地将她送回到座位上,然后向后门走去。
恰好此时吴松进来,直勾勾地看着戴儒夜打开班级后门,牙疼道,“戴儒夜,到午自习时间了,你要去哪?”
“我去打水。”戴儒夜道。
“哦,嗯,那你快点去。”吴松点点头,将臂膀与身侧夹着的卷子抽出来,分别发下去。
然后看见戴儒夜的桌子上有一个半透明的黑色水杯……
这个家伙!!!
而此时的戴儒夜此时,已经来到了操场边缘,目睹着那个异能暴走者的尸体被收走。
灵魂就此消散,逸散出黑烟,仅仅剩下一小圈灰色的不规则魂火,而那些黑色的“死亡”,则是朝着某一个方向飘去。
“这就是,‘死亡’……”戴儒夜略有感慨,“那么灵魂呢,会去哪里?”
灰白色的,如同火焰一般悬浮于半空中的灵魂火焰,似乎被召唤一般,上升着,然后进入未知之处。
饶是戴儒夜,也不知道其去向——或者说,现在的戴儒夜,还没有达到那样的层次。
不过他依旧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力量,极其微小,融于世界规则之中,近乎一瞬即逝——
“净化吗……还是轮回。”
…………
冷云翡大概是真的自闭了,一蹶不振,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颓废的气息——虽然有在听课学习。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莫得感情的戴某夜先生,则是毫不放在心上,只是在漫无目的地想着,今晚独自行动好了。
戴绫胧地头疼是间歇性的,不知何时就会生起,还是让她好好在家里休息为上——主要是戴儒夜怕戴绫胧拖他后腿。
今天晚上的目的地,是包慧怡得到这件方体石块的地方,一家经营不善的古董店。
地方很偏僻,戴儒夜却未曾停步,逐渐远离闹市区,在城内有名的古玩街的一角的小巷的最深处,找到了那家店。
鬼知道为什么要在这种角落里的角落开古董店。
石质门槛在巷道之中久经风吹雨打,已露残朽,戴儒夜一脚跨过,进入店中,一青年坐于台内,仰目惊喜道:“是客人!”
只见这人置身侧通道于不顾,双手撑在台子上,翻了出来,脸上表情真挚灿烂,“你好,我叫黄魁!有什么看得上的宝贝吗?童叟无欺价格公道,看上了给你打八……九点五折!”
就好像盯住待宰肥羊的饿狼一样,黄魁的眼中洋溢着莫名的光芒。
“我随便看看——你们这家古董店好冷清。”戴儒夜淡淡道,随口扯出一个话题来。
只要有一个由头,一段交谈就可以开始,这位青年店主看上去就很“好客”,能与他这个客人多攀谈一会儿,也是变相增加客人购物的可能性,自然抓住话头。
“唉,这不是地方不好呗,”黄魁忧伤叹道,“家族企业家族企业,我爹干了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他口里的家族企业到底是个啥,被他一顿忽悠猛如虎,骗来继承这啥啥家产,结果就一看月收二百五咯。”
有个坑儿子的爹,真是让人忧愁呐。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这座店铺卖掉?还能拿着钱去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
“算了吧,在这不也挺好的,乐得清净。不过是没钱赚而已……嗯,而已……唉,不说这些了,客人,还没问贵姓?”
“免贵,姓戴。朋友介绍来的。”
如果让某位到现在还在到处飘荡,彷徨无措的包某人听到这声“朋友”,到底是感动的留下泪水然后说既然是朋友你放过我好不好,还是大骂特骂痛斥戴儒夜虚伪假情假意,那就不为人知了。
哦?我这破店,还能有这种口口相传的好名声?黄魁砸吧着嘴,不确定道,“敢问,是我的哪位客人?”
因为客人的数量稀少,他自信对方说出来的名字,他一定不会没有印象。
其实这种自信不要也罢……黄魁幽幽地想着,人穷还能穷出骄傲来,那才是真的有毛病。
“姓炮……啊不,姓包。是个女孩。”
“嗯?”黄魁纳闷,“有这个人吗?”
戴儒夜笃定道,“嗯,的确有。”
“不会吧,我一点也不记得了。我接管这座店以来,一共也没几个客人呐?这怎么可能记错?”黄魁说着,自己也有些不确定起来。
这事可马虎不得——对方如果真是自己客人介绍来的,自己买卖成不成都得有份仁义在,况且也为以后可能会有的更多的“朋友介绍来的客人”准备个好印象,少说不得多打点折?九点五折怎么说也要降到九折吧?
可如果对方这是骗自己,其实压根没有什么“朋友介绍”,那岂不是白白打折了?
那自己得少赚多少钱!
不用想也知道,那是好多好多天的盒饭钱啊!
该死,如果不是人不吃就会饿,再不吃就会饿死,他难道不想过这种平平淡淡没客人打扰自己的生活吗?讨个生计咋就这么难!?
“这样,可能是我爹做的生意,毕竟我接管这店子也没多久,我去翻翻账本?客人你先坐坐?”黄魁试探着说道。
如果对方说不用了,那八成就是骗自己,怕被自己查出来。
“行,我在这里等你。”戴儒夜笑着道。
把黄魁支走,本来也是他想做的事情,此时自然愿意顺水推舟。
黄魁从一旁拿出一个木凳,置于地上,撞到一个锃亮的黄色小壶,发出“铛”的声响,他撇撇嘴,把小壶踢到一边去,竟是没倒,晃悠着转了几圈,然后稳稳当当依旧立着。
“来,你坐。”黄魁说罢,双手插在大衣兜内,步伐闲散地走入店后方的小门内。
戴儒夜旋即拾起方才被黄魁一脚踢开的小壶,看着其上繁琐的雕刻纹路,浑然一体若鬼斧神工、天地蕴养而成,不见丝毫刻意花哨之感。
其中蕴含着高远飘渺的阵阵涛水激荡声,还伴随着充满污秽意象的哀嚎咒骂,传入戴儒夜耳中。
“原来如此。”
善往别处,恶归此壶吗。
“原来是黄泉。”
小壶发出阵阵颤动:这货怎么认出老子的?
“你渴望力量吗!”戴儒夜手中「本源」之力深邃晦涩,逐渐同化为黄泉之壶的本质力量属性,“恶·堕(邪恶与堕落)”、“死亡”等等。
小壶再次发出颤动,更加剧烈,好似癫痫:只有凡人才会渴望柰子,老子渴望的是力——卧槽,好精纯的力量,我要,我要,我要!
沉睡岁月不知到底有多漫长,终于在灵气复苏这个时间节点勉强苏醒的黄泉之壶,对于力量,真的非常的饥·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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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了,我回来了!
加了一章序,这一卷内容本来打算作两卷的,后来想想还是合并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