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好热、好安静、好吵闹……
我的身体,我的意识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谁?
我的意识明明坠入了死一样的黑暗中,明明因为失血过多而感到寒冷,却在灵魂的某处传来了被狱火炙烤版的痛苦;明明听不见什么声音了,脑中却不断回响众多陌生的惨叫声,一切都仿佛是原自我自身记忆深处的体验。
但这不是我的记忆,你是谁?
愈演愈烈的惨叫声、哭喊声、谩骂声像是否定我对这不属于我自己的记忆一样一样,黑暗的混沌中出现了被浓雾包裹的点点星火,随着那些声音变得越发清晰,星火变成炽热燃烧的烈火。
火光驱散了周围的混沌,将天空染成血的颜色,一副从未见过的地狱正展现在了我的面前。
疯狂的雷电划破天际,劈打在地大上!被雷电劈到的房屋立刻燃起烈火,在户外逃难的人们也逃不过和房屋一样的下场,一个接一个受到了天罚,哀嚎声回荡在腥红的混乱中,世界犹如来到终焉之日。
“这就是反抗诸神的下场,区区的下等生物,居然敢得寸进尺!”
大量头顶光环的纯白的天使一大片一大片地出现出现在上空,宛如太阳将夜空的一边照亮。
天使的突然出现使地上的人们更加混乱,有力者拼命逃跑,无力绝望哭喊;勇敢者试图反抗,怯懦者跪地祈祷。但是他们都一样,都没有向眼前的神求饶,都没有活到最后……
“承奉吾主之意,给予尔等神最后的审判!在永劫的死亡中忏悔自己的愚蠢吧!”
领头的大天使一声令下,众多天使从云端突刺,一场屠杀在此刻展开。
这不是什么神的正义审判!这是地狱在人间的再现!
哀嚎,哀嚎,哀嚎,然后就是弥漫着死的沉寂……
这是绝望,这是恐惧,这是愤怒,这就是人间的阿鼻。
明明不是我所经历的,为什么我会如此感同身受呢?明明他人的生死与我无关?为什么我却对者眼前的诸神有着这般的诅咒。
大屠杀结束之后诸神在上空展开了一个不明的巨大魔法,将大片土地覆盖。
在地上的尸体迅速溃败化成一滩黑色的不明物体,而在黑泥溃落处留下的是一个白色的透明生物,那是幽魂,是被诅咒,不被生死轮回所拒绝,被世界抛弃的魔物。
“大、大家……”
一个半身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的女姓从还燃着的房屋中爬出。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没有回应她的疑问,她哭着、喊着,但这只会把周围已经化成不死者的人们吸引过来。
“我们只是想要与世无争地隐居着,为什么要逼我们与魔族战斗,就只是因为我们是英雄的后裔吗?就只是因为我们活着就是威胁吗?不为己有,就废吗?那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我们诞生在这个世上!”
黑色的无名之火在她的眼中燃烧着她的灵魂。
这双眼睛很熟悉,正是我每每在河边能看的倒影中自己的双眼。
“原来如此啊……”
我和那个人很像啊。
“恨吗?”
一个宏伟的女声回荡在夜空,被大量幽鬼包围、撕扯、啃咬的她,带着满腔的憎恨大声回应:“恨啊!当然恨啊!”
“想要复仇吗?”
“想啊!”
“就算成为恶鬼?”
“就算成为恶鬼,就是要跨越数万条尸体,只能以血肉腐尸为食!”
“那好,我赐予你力量,许愿吧,向我祈祷,你已经知道了这一伟大存在。”
“伟大暗之女神‘厄瑞玻斯’我此等渺小的存在向您祈祷,以我血肉魂魄为代价,请指引我堕入黑暗,请给给予我憎恶这个世界的力量!”
“准许。”
随着女神的那一声应许,应该被白白的幽鬼完全掩盖的女孩处,迸发出了胜于黑夜和极黑之光,吞噬着一只又一只的幽鬼。
最终在火光在只剩下了一个孤零零的黑影。
那个女性已经不再是人,而是一个无论是什么生物都会厌恶的存在,一半的脸还是她那原本美丽动人的脸,而另一边被大火灼烧过的脸完全溃败,只留下了血淋淋的白骨,与被令人发寒的黑暗填满眼。
“大家,让我们一起去复仇吧……”
在火光下她狂笑着,脚下的黑色触手应和着、舞动着。
一切到这里就中断了,我再度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
这就是你所经历的吗?
“是啊。”
还恨吗?
“恨啊,我所承载不是我一人的憎恨,是千千万万人的憎恨啊!憎恨人类、憎恨魔族、憎恨神明、憎恨这世间千千万的一切!只要此心不灭,无论多少次,我都会以这幅丑陋之姿向着世界宣战!”
是吗……
“恨吗?”
我恨吗?我恨啊!为什么这个世界如此不公!为什么我的父母非死不可!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在这个世界像狗一样难看地活着!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我只是想要像个人一样活下去!
“想要复仇吗?”
想啊!我多想好好地爱这个世界,但是这只是个没有回报爱……既然,这个世界将我抛弃在这个地狱,我也要把它拉水!让这个世界感受我的痛苦!
“就算成为恶鬼?”
成为恶鬼那又怎样?比起成为被这个世界丢弃在粪坑的人偶,我宁愿化成能够毒害它的脓疮!
“那好吧,我赐予你力量,许愿吧,憎恨吧,我会与你一体,我会给予你憎恶,也会接受你的憎恶,许愿吧,将我们憎恶的一切消灭吧。”
无尽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涌入我的体内,力量,力量的洪流源源不断地往我体内输送着,这感到力量不断上长的同时意识也渐渐承受不了这个庞大的力量,好困……
“睡吧,不用担心,你的复仇不会停止……”
啊,不行,我不亲自复仇就没意义!
“我就是你,你也是我,一切的复仇都是你我亲自进行,没有外人的干涉。”
啊,这样啊,我和你,和你们已经融为一体了啊。
我放弃了最后的抵抗,睡意将我完全包裹,而我沉睡于黑暗的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