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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你终于决定要抛弃我们了吗？”苏雨看着在偏房里神色匆匆地收拾细软的师父陆离说。
“对，很对，为师要把这里没用的东西收拾一下。”陆离将几枚灵石和破旧的衣物用力塞进满满当当箱子里。
“那，师父这次是欠了什么债？风流债还是赌债？”
在苏雨的眼里，师父什么债都欠，是江湖活着的传说，有史以来最恶劣的剑修，一夜流连金陵烟雨十三街最后烂醉街头，丢尽了天下修炼者的脸。
自己和师妹拖着他回去的时候还抓着街面的石板不肯松手，醉吼修炼者也是人，凭什么不能有七情六欲。
“呃，那个…为师想起一件事情，等会。”陆离装作没有听到苏雨的话，转身去柜子上抽出一个破旧的狭长木匣，用力地吹了吹上面的积灰，拍打了几下才震开那生锈的锁，显然陆离是把钥匙搞丢了，他总是丢三落四。
“咳咳，咳，这是什么玩意？”苏雨被灰尘呛到。
“徒儿你看，这把剑是守心剑。我和你讲，它是为师十六年前找人熔铸的，最初的式样都还是为师亲手画的，这是为师洋溢的才华的象征啊！”陆离有些得意地炫耀它。
苏雨看着木匣里躺着的有些细的剑，剑身呈四面三寸，旁边放着的剑鞘似乎是少见的水色灵玉磨制，剑柄的流苏散发着暖和的微光。
“师父，是要给我吗？我终于可以带着师妹一起出去玩了？”苏雨有些惊喜地问。
“去把你师妹叫过来，为师等会有话要说。”
现在是苏雨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最开心的一刻，尽管他到现在都没理解大货车是怎么撞死在三十二楼房间里上网课的自己。
苏雨敲了敲房门，惊醒睡午觉的练清泠，她强忍着想拔剑砍了师兄的冲动跟出来。
“苏雨，练清泠！为师也是时候放你们去江湖历练一番了，尽管你们年纪轻轻就有不低的修为，但在师父眼里，你们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陆离在心里也有些怨念，这俩熊孩子十六年能修炼到这种地步，天赋这种东西真的是一点道理都不讲。
练清泠听罢困意全无，她等能出去疯玩，哦不，去历练的那一天等了太久了。
“练清泠！”
“在。”
“这是为师赐予你的守心剑，希望你能守住自己的本心！”
“啊？我的呢？？？”苏雨愕然。
练清泠欣喜地接过了守心剑。
“我的呢？你答应过我出去历练的时候会给我一柄剑的！为什么她修为不如我却能拿新做的守心剑？陆离老贼你特么偏心！”
“谢谢师父！”
练清泠向师父道谢，顺便对着苏雨作了一个鬼脸，开心地跑回房间收拾行李了。
“别急嘛，师父说话一定算数的，师父可是天下第一，天下第一怎么会不守信用呢？”
陆离卸下了腰间挂着的剑，沉静地抚摸了几下，还是将它丢给苏雨。
“荧惑剑，就给你了，算是物归原主吧，它当年是和你一起被为师捡到的。”陆离说。
苏雨接住荧惑剑，猛然想起了师父陆离以前对自己的一个承诺。
“不是你想的那样，为师没事，为师以前和你说的那些话都是醉话，醉话罢了，你们此去江湖只管吃喝玩乐，行侠仗义，天塌下来有师父给你们顶着。”
陆离笑嘻嘻地说，抬手示意止住了苏雨的追问。
“最后再让为师看一看你的芥子纳须弥练得如何了，将荧惑剑收纳进去试试吧。”
苏雨摊开手掌，将荧惑剑收纳进手掌间，了无痕迹。芥子纳须弥就是这样的奇术，其他的修炼者无不需要通过昂贵的特定法器才能存放他们庞大的灵石和繁杂物件，但唯有师父独授的芥子纳须弥可以直接将物件变得极为微小存放在手中的空间，旁人是很难看出痕迹的。
“恩，练得不错，虽然没你师妹熟练，但只藏一把剑还是绰绰有余的。”
苏雨想起了什么，看着身边收拾好细软的箱子问道。
“师父，我记得我们的灵石和值钱物件好像不止这些啊。”
“咳咳，时候不早了，你们早些走吧，为师要...要去对抗天道了，等你们有所成长了之后我们会再见面的。”
陆离低头掐指算了算，神情肃穆地飞走了。
我们不会辜负师父的期待的,苏雨看着说要对抗天道，逐渐远去的师父，心中有些起敬。
这古朴的住宅外忽然响起嘈杂的人声，随即一声长呼。
“镇国长公主殿下到！”
苏雨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还是那么不负众望地人渣。”
…
“师兄，你说为什么长公主昨天会那么生气呀？是不是师父欠了她很多钱呀？还好我们跑得快，看她的那副恶狠狠的表情就像要让侍卫扒了我们的皮。”练清泠恶趣味地推了推苏雨的肩膀问道。
“对，欠钱了。”
“我们现在全部家当只有四枚灵石和两把剑了，师父又不见了，住处也没了，我的好师兄你能想想办法嘛？”
苏雨突然停下脚步，一脸认真地盯着练清泠，让练清泠脸色微红，有些不知所措。
“现在表…”
“刚好这几天的归墟仙门在长安的考核测试也是一人两枚灵石的报名费，不如我们就去报名吧。”
“啊？为什么…”
“因为通过考核之后他们会返还报名费，并且对通过考核者发放一百枚灵石当盘缠和奖励，人傻钱多的归墟仙门在金陵城边上，离这里很远。毕竟像归墟仙门这样的大门派是不会觉得有人可以为了贪这一百枚灵石而放弃当归墟仙门弟子这种天大的机缘的。”
“师兄你是真的智…慧无比啊！”练清泠咬着牙说。
“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苏雨疑惑地问，
“没什么…”
“还记得前几天师父怎么教我们压制修为的吧？”
苏雨想起来师父前几天也是怪怪的，心血来潮地教了自己和师妹一个在识海里面画出的诡异术阵，说是能随意压制修为，还吹牛地说压制之后戴上面具跑到归墟真人面前，让他瞪着一双太极眼瞪个三天三夜都看不出有半点的修炼痕迹。
“压到炼气期的水平就够了吧？说实话我有点把握不准炼气期是什么水平。”
练清泠将守心剑从腰间卸下，收入芥子纳须弥，以她的天才程度应该在眨眼的瞬间就在识海里画完了术阵。
“别来捣乱！”不远处突然响起一声暴喝。
一个一身奢华打扮的贵公子被人拎着从台上扔了下来，圆溜溜地滚到苏雨他们面前才停下。
“什么混账归墟仙门，不就是差一点点到炼气期嘛，多试几次都不行，至于把人扔出来嘛？”贵公子气呼呼地站了起来，拍打着身上的尘土。
“噗嗤…”练清泠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们俩笑什么？还不给本大爷滚？看什么看？”贵公子羞怒地吼。
“我刚好是炼气期。”练清泠说，身旁的苏雨突然紧捂住嘴巴憋笑。
“你又笑什么？”
“咳，我也刚好是炼气期。”苏雨说。
“你们…都是炼气期?”
“唔，不，我是比她差一点点的，她已经是炼气期的了，我们只是来试试归墟仙门的考核的。”苏雨平复情绪说。
“要不这样吧，我们有办法帮你通过这测试，作为交换，把你荷包里的钱全给我们如何？”练清泠似笑非笑地说，只有苏雨明白她这副表情宛如魔女的垂怜，危险至极，这贵公子的荷包指定是要不保了。
贵公子疑惑地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确实也感觉到炼气期修炼者特有的淡淡气场，终于神色稍缓地开口说。
“可以，在下薛行义，两位少侠怎么称呼？”
“练清泠。”
“苏雨。”
练清泠歪头看了眼贵公子身后的测试地点，不禁感叹归墟仙门的人真是有够简单暴力的，直接上那种贵的要死的灵能测压器，按打击所出的力度来检测，其他的大门派只舍得在宗门放一个。
“你上去再打一次，你出拳的瞬间我会帮你一把，刚好到能达到炼气期的标准。”练清泠说。
薛行义兴奋地上去坚决要求再试最后一次，考核人员禁不住纠缠，无奈地给他放行了，并将他递过来的十块灵石迅速地放进自己的兜里。
“我说，会不会露馅啊？”苏雨有些担忧地看着薛行义。
“露馅就露馅，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会像个傻猪一样被扔出来。”
薛行义装模做样地打了一套准备动作，活络了下手臂。
“讲真，我觉得人傻钱多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而且钱多应该放在人傻面前。”考核人员在旁边对另一个考核人员低语。
“喝！”
薛行义气沉丹田，装作蓄力状，故意放慢动作提醒练清泠该助他一臂之力了。
“咚！”
薛行义的一拳直击测压器，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测压器终于显示出合格了，薛行义高兴地跳起来欢呼，考核人员顿时面面相觑，过了会还是叹着气将文牒和一百零二枚灵石递给薛行义，因为薛行义本来就只是差一点点才合格，考核人员并没有怀疑他的临时超常发挥。
“恭喜你通过考核，你可以去归墟仙门报到当外门弟子了，如果想当内门弟子的话，日后还是需要再通过一些其他的考核的。”
“多谢前辈。”
薛行义领了文牒走过来，压低声音说：“多谢两位，荷包里的灵石和刚放进去的一百零二枚灵石都在，都给你们了。”
苏雨接过沉甸甸的荷包，感觉到它是少许空间法术的，不然也容纳不了几百枚灵石，苏雨看着眼前开心地摩挲着文牒的薛行义，突然好奇地问道。
“你为什么非要当修炼者不可呢？我感觉以薛公子你的家财足够你在大珩的帝都里富贵荣华一世无忧啊。”
薛行义愣了一下。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觉得俗世的人很无聊吧，还是当修炼者好玩，至少会比和俗人打交道有意思得多，两位通过考核之后不妨搭个顺风车一起去归墟仙门？我薛家不会亏待两位。”
“唔，我们去金陵城就好，这一路上我们也可以兼职当一下你的护卫。”
“苏少侠说笑了，我虽然与两位同为炼气期水准，但我们薛家的护卫是重金聘请的筑基期修士，无需担心安全事宜，二位这一路上的花销，我都包了。”
“好，薛公子有义气！就这么定了。”练清泠爽快地答应了。
…
月色里，陆离步履蹒跚地走在归墟山下的林间小路，他往日的一袭素雅的绛纱袍已经染上了血迹，浑身都是极深的剑伤，他望着北边，似乎有什么念想，最后以一柄残破的木剑撑地，半跪了下来，吐着鲜血，折射出一滩悲凉的月光。
归墟山上，归墟真人神色凝重，他的太极眼能看到山脚下的老朋友，却长叹了口气还是没有下去见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