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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我通过归墟仙门的考核了!我可以去当归墟仙门的弟子了!”薛行义摇着手里的文牒,跑到家里的正厅里找自己的老爹炫耀。
薛行衡心底一惊,紧皱着眉头,他压根没想过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真能通过归墟仙门的考核。
“薛会长,恭喜啊,令郎前途无量啊。”
“是啊是啊。”
正厅里的客人也趁机奉承道。
往后自己与儿子或许就是人仙殊途了…也罢,我薛行衡一生算是没有遗憾了,薛行衡心里有些感伤。
苏雨带着练清泠走在薛家院落里,皱着眉头心里暗骂这群腐朽糜烂的封建阶级,连假山下的池鱼都是要拿灵石喂的败家品种。
“清泠,别乱碰东西,碰坏了把我卖了都赔不起。”
“我可以努力一下把师兄卖出一个好价格的哦。”练清泠顶嘴。
这时薛行义拉着他爹走了出来。
苏雨微微一拱手道,
“在下苏雨,见过薛老爷。”
薛行衡看见苏雨的瞬间怔了一下,心里开始怀疑儿子是不是有…
“爹爹,他们是我刚交的朋友,也是炼气期的,与我一同考入归墟仙门,以后就是同门了!”苏雨不着急解释他们不会去归墟仙门,只先应承下来。
“苏少侠果然一表人才,以后还望多关照犬子…”
薛行衡心里暗自打量着眼前这个面容清秀的少年,他的眼神有一丝让人看不透的迷惘,身形不算高大,倒也属于那种能让无知少女为之倾倒的书生气质,只是身为男人,四肢有些纤细,肩膀也并不阔,或许是因为年龄尚小吧,若非有身边的练清泠在,薛行衡都要做好儿子开心地告诉自己找到真爱的心理准备了。
“水木清泠江南秋,练清泠…好名字!出自前朝诗仙李黑的《江南秋》,令尊好雅兴,想必也是位文人雅士吧。”薛行衡笑着问苏雨身边的练清泠。
练清泠回忆了下师父往日的模样,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其实在她心里文人雅士和人渣也就是个口才的区别。
“长公主不知为何命令下面今天封了城,像是在搜什么钦犯,看来最近长安也不那么太平,待到明日你们还是早些出发去归墟仙门吧,一路上舟车劳顿,保重。”
薛行衡说完就去与老管家交待事宜了,薛行衡毕竟也算是商会的人,平日里并不清闲。
“保不准和师父是一类人,只有人渣才喜欢那首《江南秋》。”练清泠低声对苏雨说。
“你们在说什么呀?话说我爹好像盯着你看了很久,你们以前认识么?”薛行义问。
“怎么会认识呢,我和练姑娘是默默无闻的小山村下来的,并不是京城人氏。”苏雨笑着回答。
确实,默默无闻小山村,师承剑神陆离,身负两柄仙剑,诓了归墟仙门三百多灵石。为了不暴露身份也只能说成是打小山村来的了,练清泠腹诽道。
“我家还有一些下品的灵兵,两位不介意的话就过来挑选几把趁手的来用吧。”
“呃,我就不用了,你带着练姑娘去挑选吧,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苏雨不想再占薛行义的便宜,反正诓到的钱够一路上吃喝玩乐就够了,师父教育过自己做人要知足常乐,尽管师父他自己并不会把这句话当一回事。
苏雨离开薛家大院的时候,一个匆匆离去的家仆无意中冲撞了一下苏雨的肩膀。
“抱歉。”没等苏雨回话,家仆就走远了。
呵,还有一个金丹期修为么?看来这薛府倒也对得住富贵人家的牌面。
…
苏雨来到长安城北门边的净月湖畔,他要见一只猫妖。
几天前的夜里,苏雨在这个净月湖边闲着钓鱼的时候,发现有一只白猫看着自己,好像是在可怜兮兮地向自己讨一条鱼桶里的鱼。
苏雨抓起一条鱼丢了过去。
“别装了,开了灵智吧?是被谁砍掉了八条命么?”
“九命去其八,余下一条命就是用尽了灵气变化出来的隐匿之命,能在对手面前逃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你好奇为什么我能猜到你是猫妖,因为很少有猫像你这么可爱。”
苏雨遥望着平静的湖面,神秘地说。
白猫听罢变化成少女人形,死死地按住裙角,眼角边还有些许泪痕。
无路可逃了。
“猫九一生从未残害过苍生,亦无不义之举,还望先生收留。”她用一双红玉般的瞳眸望着苏雨。
卧槽我就中二病发作几句还真诈出了一只猫妖,怎么办,卧槽她好可爱带走的话会被师父抢走的吧,苏雨内心震动起来。
“先生既然能看穿九命猫妖的隐匿之命,修为想必已是极深,还望先生能收留猫九,先生想要猫九做什么都可以,只望先生能收留猫九!”
苏雨看着跪着没有直面自己的猫九,忽然感觉到她的心里藏着莫大的悲伤和…恨意,大珩的司天监对于妖几百年来一直都是斩尽杀绝,丝毫无论对错,就连修炼者都未免会感叹司天监有些冷血无情。
猫九应该就是在司天监手里逃出来的,眼角的泪痕仿佛在告诉苏雨她有家人没能逃出来。
“让我考虑一下…”
苏雨没有直接答应,他也不知道应不应该答应,只将一桶鱼留在那里转身就走了。
几天过去了,现在又是大白天的,或许猫九早就走了吧,苏雨哀叹着,打算将刚买的藏在芥子纳须弥里的鱼扔回净月湖里。
“先生是愿意收留猫九了吗?”似曾相识而又轻细的询问在苏雨身后响起,猫九一直都没有离开这里。
“对天道起誓,往后不能杀人,我便收留你,司天监动不了你一根毫毛。”苏雨说。
猫九沉默了很久,没有回答。
苏雨也不着急,只是静静地看着猫九,变化成少女的猫九看似十四五岁的年龄,或许这只猫妖本就很年轻,妖变化为人,外表的年岁只能凭妖的心性来决定,修为改变不了外表,这一点和苏雨前世以为的妖可以随意变化不同,只是好奇为何如此刻骨铭心的仇恨都没能改变她的心性?
“猫九对天道起誓,往后…”
猫九没能将天道誓言说完,苏雨用手指轻轻按住了她的嘴唇,
“不必了,你能说出前半句我就相信你不会残害苍生,至于司天监,无论是人也好是妖也罢,我觉得这天下但凡恩怨,必有始终。”
“我要离开帝都长安去金陵了,陪我一起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江湖,或许你见识过的会比我还多呢。”苏雨抽回手指。
“猫九谢过先生。”
“不必叫我先生了,唔,可以叫我苏雨,就这么叫吧,先生文绉绉的太难听了。”
此时,几名像是儒生服饰的执剑青年从四处围了过来。
“我就说净月湖怎么会有一股淡得诡异的妖气,原来是一只漏网之鱼啊。”
“小兄弟你走开点,色字头上一把刀,她是猫妖!”其余的青年附和道。
猫九躲在苏雨的身后抓着他的衣角,低声说:“他们是司天监的执事,最低的也是筑基期修为。”
“各位请回吧,她不是什么祸害苍生的妖,她只是在下的灵宠,不会伤人。”
苏雨不知道在这个世界有没有灵宠这个说法,临时编出来抱着应付的心态用着试试看。
猫九和司天监的执事都呆了一下,灵宠?
为首的执事拱了拱手说:“请兄台不要再说笑了,司天监斩妖是历朝历代的铁律,我们亦从未听说过妖可以作为灵宠这种说法。”
“老大,说真的,这是我们第几次遇见这种被妖迷了眼的可怜虫了?”
“就是,都不知道是哪家孩子在这装作修炼者,大白天的还做白日梦。”
“这只猫妖真的不会伤人,还望各位高抬贵手。”苏雨将猫九护在背后说。
为首的司天监露出烦闷的神色,对旁人说
“尽量别伤到这愣头青,斩了这猫妖收工吃饭吧,都快卯时了。”
苏雨听罢张开手掌,藏在芥子纳须弥里的剑瞬时握在手中。
司天监的人表情也变了,这件事情的性质对他们来说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看不出丝毫修为,却有手中藏剑而旁人全然不觉的神通,眼前的苏雨对司天监执事而言已经不像一个长安里出来游玩的傻公子了。
“请兄台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的剑未出鞘就仍有挽回余地,闹大了令尊脸上也不光彩。”
司天监的执事们心底仍在猜测眼前的少年会是长安里哪户富贵人家的子弟。
要是带着面具就好了,是该买个面具了,不然不方便做坏事,苏雨心里直嘀咕道。
“呃,几位还是相信我吧,这只猫妖就是我的灵宠,我记得大珩的法律不约束修炼者吧?修炼者自有各门各派和天道来约束。”苏雨说。
司天监执事们也呆住了,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修炼者会庇护妖,这得怎么处理?
“我的剑也变出来了,可以相信我们是人畜无害的小剑修和他的无辜小灵宠了吧?”
苏雨有些尴尬地说。
“你的剑只是一些容纳空间法术的物什编出来的鬼把戏而已,我在你身上看不到任何修为。”一名执事拔剑指着苏雨。
看来是没得谈了,这群司天监除妖不问过往也不问罪孽,大珩以前的司天监都会对不害苍生的善妖抬一手,毕竟修行不易,这种搞法纯属珩高祖公报私仇。
这心机若是用在除人上面,长安的天空每天都不知道得劈下几道紫霄神雷。
“变回猫。”苏雨侧头低声对猫九说。
猫九用无助的眼神看了下苏雨,犹豫过后,还是变回了白猫的模样。
苏雨将猫九抱起,拥在怀里。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
“早点交不就对了嘛,真费事。”执事伸手想要接过来,却只感觉到一阵疾风从身边掠过。
“卧槽老大他抱着猫跑了!”
“追啊!”
“等等。”
为首的执事拦住了同僚,回忆了一会说:“随它去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那猫妖没害过人,身上也没有怨气,咱还是收工去听雨酒楼吃饭听曲儿吧。”
过了好久苏雨才抱着猫在长安城的南门跃身进去,坐了下来,猫九幻化人形蹲在苏雨的面前。
“苏雨哥哥,为什么要跑啊?”
“呼,我出门走得太急,带错家伙了,打架是绝对不能用那玩意的。”
猫九茫然地看着苏雨,心里在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估了眼前这个少年的实力,这点脚程就气喘吁吁的,仔细看又看不出一丝修为,可他方才那一句司天监动不了自己一根毫毛的承诺又不像是假的。
“猫九,你知道吗,净月湖是长安这一带最美的景色了。”
苏雨将剑缓缓的收回芥子纳须弥意味深长地说,像是看穿了猫九的心思。
在火红色的剑鞘完全消失之前他轻轻用拇指弹了一下剑肩,猫九终于看清了露出的剑刃,猛然后退几步瘫坐在地上,猫耳朵都吓了出来,有些颤抖。
那是无可置疑的仙剑,仅仅是看到剑刃的瞬间猫九就有被一分为二的错觉。
杀伐之气被苏雨自身的芥子纳须弥死死地禁锢住,汹涌暴烈地挣扎,无法弥散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