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你告诉我，是大衍落星术让你找上苏雨，还是九转金丹让你找上苏雨。”
道长盯着舒静都，问道。
“九转金丹。”
“你怎么活得跟个剑修一样糊涂，就为了九转金丹要用大衍落星术逆天改命？”
“师父，原谅徒儿，徒儿心中还是有执念，始终放不下那个女孩。”
舒静都笑得苦涩，没有过多辩解。
“这么久了，都过了不知道有几百年了，她早就已经轮回转世了，你就算有太上老君亲炼的九转金丹又能如何？”
“徒儿锁了她的魂，魂魄不散尸身不朽，封在冰棺里。”
“你！逆徒！”
道长怒极，想要伸手抽舒静都一巴掌，但最终还是狠不下心。
“等徒儿唤醒她，了却残生，徒儿会继续用大衍落星术逆天改命，保师父能得道飞升，哪怕徒儿挨上几道紫霄神雷，下十八层地狱也万死不悔。”
“你以为我收你是为了得道飞升？呵呵呵…呵呵，大衍落星术虽自诞生始就注定要逆天改命，可我收你为徒是个必然，我教你大衍落星术也是必然，你会这么做虽然出乎我意料，但它也是必然，你以为它是什么？所谓大衍落星术就是用自身的必然去对抗天道的必然，若不是能蒙蔽天机，学这个的都会被天道用紫霄神雷活活劈死，学半句都得挨劈！”
“徒儿求师父成全徒儿的执念，若师父不许，徒儿便散尽自身修为还给师父，毁了冰棺下去陪她走一趟黄泉路。”
道长注视着舒静都，忽然觉得自己捉摸不透这个徒儿，他神情平静，眼神里又藏着决绝，终究是将这份执念放在了恩义面前。
“你好自为之，我与你断绝师徒关系，滚。”
舒静都对着道长重重地磕了个头，起身飞离道观。
师徒两人再也没有回头看对方一眼。
直到深夜里，这个邋遢的道长终于神识崩溃，瘫跪在了圣人挂像面前。
“是弟子无能，愧对大衍落星术二代传人的身份。”
“弟子无能…”
人总觉得自己能逆天改命，但最后白白付出了一切都还是无能为力，什么都没有改变，可怎么总有人像你一样傻啊，陆离。
谁傻？不，不对，是我们都傻，哈哈。
道长近乎癫狂的笑戛然而止，他孤独地四望这归于寂静的道观，只有皎白的月光覆在满是尘埃的地上，几百年的回忆在道长眼前走马灯般闪过。
“大衍十二，落星十二。”
低沉而苍老的声音开始咏唱，大衍落星术最后一式原来是一首古老而宁静的歌，像是葬歌。
后世里司天监只敢说这一夜天象无常，不敢多说也不敢记载。
微弱的光环层层浮现，蕴藏着斑驳的星光，光环迅速地从道长身下扩张开，他身上的八卦图似乎活了过来，有着要笼罩天下的气势。
早已察觉的天道已经将劫云凝聚在道观上空，是一团团乌黑的云，凡人看它只是乌云，只有修炼者才知道那是劫云，十二团乌云，紫气满溢，暴怒的鸣雷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
“天道崽子，你昏庸无道，老子把你肚兜都算下来了，里面有几根毛也算清了，你今天就算有种劈老子十二道紫霄神雷都没用，圣人老爷跟陆离没把你换掉，老子就算得你一定会被剑修灭掉！我赵山河今天就是舍了这条命！哈哈哈哈… ”
十二道紫霄神雷在刹那间落下，武当山无极峰被瞬间夷平，化为乌有。
天道似乎是不解气一样，雷暴轰鸣不断，无极峰上的劫云久久不散去，后来这武当山下的百姓传言说这山上是有不世出的大能渡劫飞升失败。也有传言说是有天上的仙长触犯天条被放逐。
…
“就在这里别过吧，我与师妹要去金陵城见一位故人。”
“我可以在这里等你们，你们见完朋友之后再与我一起上山也不迟。”薛行义犹豫了一下说。
“我们二位不方便去归墟仙门，也祝薛兄的仙途一帆风顺。”
苏雨摇了摇头，他倒是没看到在薛行义的眼里流露出过多惋惜的情绪，或许他早就察觉到自己和师妹无意于归墟仙门了。
“江湖路远，后会有期。”
薛行义没再多说什么，拱手道别之后也离去了，上归墟山的山路并不好走，要花费两三个时辰的脚程。
苏雨这一侧不远处是软红香土的金陵城，据说金陵城即便是到了晚上也有不夜天之称。
薛行义一侧上归墟仙门的路却有些崎岖，并不好走，苏雨觉得薛行义或许会满意归墟仙门的洞天福地吧，那里没有多少俗人。
师父说得对，凭什么修炼者就他妈不能有七情六欲？凭什么？
“清泠，待会去城里想买什么面具啊？”
“唔...猫面具吧，话说猫九呢？你没有看到它吗？今天一大早起来就发现它不见了，明明傍晚就能到金陵城了。”
练清泠疑惑地问。
“它身上有我失去修为之前下的剑阵禁制，不用太担心有人会伤到它。”
“你是不是蠢，我是说这么大的地儿猫丢了要怎么找？”
“原来师妹会这么在意师兄送的的礼物吗？”苏雨笑得放肆。
“你是不是皮痒了，你现在没有修为我分分钟能揍惨你。”
“把师兄打残废了的话，你就要养师兄一辈子哦。”
…
这剧本不对啊，一般来讲这样说完之后对面的女孩一般都会脸红娇羞来着，为什么她真的敢下手啊。苏雨摸了摸鼻青脸肿的脸哀叹。
“你早说猫九是开了灵智的小猫妖不就好了，我就不用担心它走丢了。”
我要是说它还能幻化人形，比你还可爱，你不得把我当场削死？苏雨小声嘀咕道。
先去找个地方落脚吧，苏雨想着找个牙行买一间凑合住的屋子再说。
“东市有很多手艺人的铺子，不如去先去看看吧。”
“面具你自己选，我随便，我先去牙行看看。”
苏雨真心觉得无论哪个时代，陪女孩逛街都是最摧残精神的行为。
练清泠没有说话，将薛公子那个旧荷包丢了过来，要是芥子纳须弥还能用苏雨都不至于要用这么没品位的荷包，镶满花花绿绿的宝石外带错金工艺，这薛公子用着就不嫌硌手吗？
“省着点花，这是你的全部身家了。”
“什么？”
苏雨连忙打开荷包一看，里面只有四枚灵石，和出来时一样多，换算成银子才四十两，卖了这没品位的荷包继续凑也撑死不到五百两，买一间金陵城三进三出的大宅子都得上千两。
算了，还是去听雨酒楼喝酒吧，不知道没下药的十月秋雨是什么味道。
苏雨自暴自弃地走着。
天也快黑了，没准儿在不远处的烟雨十三街还能遇上烂醉如泥的师父。
街上的行人一点都没减少，反而更喧闹了，要是还能御剑飞到金陵城上空看一下，这儿繁华程度应该一点都不比清明上河图里的汴京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