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在这儿住的可还算是满意？”
“满意呀，不过你是?”
苏雨想回听雨酒楼的客房睡午觉的时候，遇见一个似乎在楼梯坐着等自己的人。
“在下是这金陵城听雨酒楼的的掌柜，魏酒卒。”
眼前这个魏掌柜有些憔悴，但还是起身笑着对苏雨介绍自己，从他沉郁沧桑的脸庞可以看出他的前半生饱经风雨，人至中年头发就花白了不少，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希望客官能帮在下一个忙。”魏掌柜搓着手说，神情虽有些窘迫但并不显卑微。
苏雨与他找了一张柜台前闲着的桌位坐了下来，这会儿是下午打烊的时间，酒楼内并没有多少食客，小二也擦好了桌椅歇息去了。
“希望客官能替在下去金陵商会的拍卖会买下一件拍卖品，是几株苦灵草。”魏掌柜低声说。
“唔，可以，但不知魏掌柜方不方便告诉我其中缘由？”
魏掌柜想了想，说：“苦灵草对修炼者而言用处不大，但也算是一种稀有的炼丹材料，对，就是炼丹用的材料，在下是听那些每年都去金陵商会拍卖的地儿打杂的小二这么说的。”
“你回答我的不是缘由，你是担心以你一个凡人的身份买下它，会为自己带来祸事吗。”
魏掌柜欲言又止，无奈地点了点头，承认了。
“我儿子的病只能指望苦灵草了，大夫说普通的药草已经救不了他，或许古药经提到过的苦灵草还有希望，我在听雨酒楼干了快三十多年，从小二一直干到掌柜，老板虽是修炼者，但从未亏待过我们这些个凡人，发的银钱亦从未有缺少过，其实在下是够钱拍下它的。但在下毕竟在金陵城打滚摸爬了三十多年，也知道这金陵商会每次拍卖后都难免有人死于非命，这是修炼者们的阴暗，公家都不管的，也没法管。”
魏掌柜诚恳地说，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苏雨知道苦灵草，那是很多小门派都抢着要的灵草，大门派压根看不上它，苦灵草也并不是什么炼丹材料，只是用来焚香的一味药材，有助于低层次修炼者的修行，大致也就是筑基期到金丹期的修行会用到，每年那些小门派对它的需求量都很多，这么些年下来，大珩九州都不剩什么苦灵草了，快要被挖光了。
“大夫医者仁心，没有收吊我儿子命的那几包汤药钱，还指出了一条明路。在下实在不愿意就这么放弃，所以特地来求客官能帮在下这个忙。在下知道客官不是凡人！尽管这些时日常来这里的修炼者们只会谈论客官身边的持剑女子，他们说客官毫无修为，配不上那名女子。但在下赌客官的气度与相貌不会是一个凡人所有！”
“那他们都围绕着我身边的持剑女子谈些什么话题呢？”
苏雨托着脸笑问，这是他对这魏掌柜对自己用激将计的小报复。
魏掌柜尴尬的挠了挠头，不好说什么也不敢编造什么。
“别看我这样吊儿郎当的，我可比那女子强的多，要打赢她不过瞬息之间。”
“对对对，客官一表人才，想必也是厉害得很。”
魏掌柜拍了一下大腿，赞同道。
“要几株？”
“三株，在下感激不尽。”
…
做个顺水人情也无所谓，反正金陵商会的拍卖我总得去看看的，毕竟这世界上还有很多好玩的事情值得自己去见识，苏雨想着便应承了下来，回了房间。
“咦，像你这么坏的小妖，还有脸回来见我啊。”
苏雨关上门故作惊讶地说。
猫九化作人形低着头没有说话，和第一次相遇时一样。
“就算你不利用那道禁制去复仇，我想你以后变强了也会回去复仇的，只是时间问题。”
苏雨给自己和猫九都倒了满满一杯明前龙井放在桌上。
“其实要是换做是我，我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因为利用救命恩人去复仇这种事情怎么说呢，我觉得是无论如何都洗不白的，虽然换了我也会这么做就是了。”
“恩怨已了，我愿意留下当灵宠！”猫九低声辩解，脸色微红。
“不如忘了那些不好的过去，留在极乐教当一只快乐招财猫吧，想走的话也可以，反正没有修为的我是拦不住你的。”苏雨装作没听见，顾自地说。
他伸手推开了房间的窗户，下面的长街上车水马龙，本来以为会下倾盆大雨却一滴雨都没下，老天真的是恶趣味，反将一轮炽烈的骄阳晾在天上，晒得街上的贩夫走卒叫苦不迭。
苏雨感受到背后一阵温热，猫九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妖的心比很多人的心都要干净得多，他们就像人的学生一样，学到了善恶分明，却又要学人心难测。
“极乐教以后就是你的新家，猫九。”
“苏雨哥哥，你不怨我吗？”
“那道防御性质的禁制又不是随便一碰就能误触的，临安城的司天监监主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就当作是请临安城的百姓看了一出好焰火吧。”
猫九没有再说什么，抱得更紧了一点，苏雨是她在世上最后的依靠了。
…
“右护法，我可以成为像你一样的剑修嘛？”
雁渡雨问练清泠，被强行拉出来后，雁渡雨陪着练清泠在街上闲逛着。
“我不知道，不一定非要是剑修呀，花鸟春秋图又没有固定的答案，相由心生，你对什么有兴趣就去尝试什么。”
练清泠咬着糖葫芦说。
“其实我兄长原本希望我去玉虚宫的，不过我没当真，因为我知道玉虚宫是不会要我这样的人的。”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我修炼天赋并不高，舒先生的棋局我只是恰好有兴趣，便上去试了试，他是第一个说我有悟性的人，我很开心，而且极乐教的你们都很平易近人，右护法与教主都以真容出现在我面前了。”
练清泠呆了一下，用力地咬了一口糖葫芦，她忘记面具这回事了。
“极乐教肯定比什么玉虚宫好，那里超无聊的，仅次于归墟仙门的无聊。”练清泠说着，随手丢掉了糖葫芦的串儿，将一只聒噪的知了狠狠地钉死在树上。
“话说你兄长是谁呀，居然诓你去玉虚宫，这么无良？”
“家兄是逐月居士的关门弟子，我与他其实有数年未见了。”
“那你想不想变得比他更厉害啊？”
雁渡雨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或许这个极乐教真的如传言中所说的一样深无可测？轻易就能许诺让自己超越当逐月居士关门弟子的兄长？极乐教的右护法学花鸟春秋图仅花了数天时间就胜过了太行仙宫的朱雀长老这个传言还缠绕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但又不敢直接问出来。
“想。”
雁渡雨想了很久才缓缓回答。
“想得美，不过若你能将花鸟春秋图看透，没准就可以自立宗门了。”
练清泠调皮地说。
“那可不比破舒先生的局容易，不要取笑我啦。”
“极乐教还有个规矩，教众必须有面具，我陪你去东市买些面具吧。”练清泠说。
“我原本计划也要在金陵商会的拍卖上买一副恶鬼面具的，不需要再买其他的，这么一想我与极乐教真的是有缘呢。”
“恶鬼？选一些可爱的面具不好么？”
“不，我很久以前就想要那副面具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啦，我明天会来找你们的。”
雁渡雨笑着解释了一下，回去了。
练清泠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模糊而遥远。
温柔的教主和调皮的右护法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呐，只是舒先生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有莫名的安心感。雁渡雨轻轻地拍了下自己的脸，止住了胡思乱想，舒先生只是一个有意思的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