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灵草都要买，真是什么脏活累活都要让我干啊。”
舒静都叹了口气，走向了拍卖会的会场。
按江湖规矩，来的人都是要报上身份的，无论报的是真是假，都算是给了金陵商会一个面子。
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报身份的环节成了整场拍卖会最烧时间的流程，雁渡雨大声地告诉他们这个环节就是瓜皮的走秀，只有瓜皮玩意才会在这个环节浪费时间。
舒静都起初听不明白，也不理解为什么文静的雁渡雨都会有些失态，坚持劝他们要混进来而不走流程，现在他明白了。
不是为了隐瞒身份，而是为了清净。
“原来瓜皮是这个意思。”
舒静都扶额，眼前一群门派的弟子报名字也都不好好报，像是要把自己祖宗十八代和师门三十六辈给报个遍，这队伍得排到猴年马月？
一个玉虚宫跑出来的小弟子恨不得从自己的师父一路吹到元始天尊，直到他同门忍无可忍地一脚把他踢了进去，人总是有虚荣心的，和狐假虎威大抵是一个道理吧。
“极乐教，左护法。”
舒静都轻声说，悠然地走过接待处，他迎风飘起的道袍仿佛像狠狠地抽了那些忙着吹牛拉关系的弟子们一巴掌，这一声自报门户在旁人眼里无异于平地惊雷，也很好地掩饰了他插队的事实。
舒静都的一生没有多少高光时刻，没有意外的话这本来算得上是他的高光时刻之一。
然而说没有意外就代表着一定有意外。
“极乐教 右护法。”
“难道本座需要通报吗？”
舒静都回过头去，苏雨和练清泠戴着面具进来了，苏雨曾经和自己谈论过一种他老家的说法，这种情况可以称为装逼成功。
有几个太行仙宫来的弟子哆哆嗦嗦，几欲先走。
全场的视线几乎都聚焦在苏雨身上，无一例外地探测不出他的修为，有几家的长辈已经难作镇定，将注意力全部移了过来。
但练清泠感受到了，今晚看着师兄的眼光不再那么简单了，里面的杀意一点都不少，因为玉虚宫开的价实在是太高了，高到或许能让人铤而走险在听雨酒楼的场子里动手。
“本座的人头真是廉价，一枚六转金丹，诸位说好不好笑？”
“确实好笑，玉虚宫，逐月居士。”
逐月居士再次聚焦全场视线，缓缓地走过来。
练清泠犹豫了一下，放弃现出守心剑的想法，越大的门派就越要脸，玉虚宫不会在这儿动手，就算动手也可能来不及保护师兄了，师父曾经说过逐月居士的剑是最快的。
“玉虚宫向来遵守江湖规矩，请大家放心。”
逐月居士稳住了局面，言下之意就是没人能在这儿动手，要打也得拍卖完了再打。
本来苏雨想坐在正中间的桌位，那样能将自己的威严提升一个档次，但现在气氛诡异得很，逐月居士和自己分别坐在左右两边，中间空出好大一片没人坐，大部分人都在后面站着。
玉虚宫的耳目是修炼界最厉害的，那天夜里整座玉虚宫就知道了这个教主能直面太行真人而进退无惧，仅是右护法就能秒杀朱雀长老，一枚六转金丹委实不值得让他把命赌在这儿，虽然逐月居士心里还是有几分按耐不住的好奇，好奇能被太行真人戏称为洪荒剑修的右护法究竟是何等修为，毕竟在他眼里能与洪荒时代的剑修相比的也就只有那个男人罢了。
早知道今晚不来了，还是坐远点吧。
逐月居士想着，但还是将无影无形的水月剑偷偷地握在了手中。
早知道今晚不来了，还是跟师妹坐远点吧。
苏雨有些懊恼，不想用现在的肉体凡躯去赌逐月居士的剑有多快，尽管师父那句逐月居士的剑是最快的后面还有一句也是最华而不实的。
“舒先生，我说过虚荣心是人的本性吧。”
“确实。”
舒静都深表赞同，继续在后边和雁渡雨下棋。
今晚只是吓跑了些小门派，对自己借机宣布九转金丹仍存于世间的计划没有影响。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只要以极乐教的名义宣布九转金丹的存在，所有的修炼者都会去找它，藏它的人没法永远骗过全天下的修炼者，只要位置一暴露，它就注定是极乐教的所有物了，赢得了练姑娘的人不会需要九转金丹，需要九转金丹的人赢不了练姑娘。
舒静都正欲落下绝杀的一子，他的计划和他的棋风一样完美。
“苦灵草，起拍价一枚灵石三株，今年很遗憾只有三株了。”
拍卖的小二无奈地说，这种只有小门派才会要的垃圾玩意，卖不卖都是烫手的山芋，商会会长也说了明年不会再拍卖它了。
舒静都停住下棋的手，高高地举了牌子。
本来就有些疲倦的小二突然呆了一下。
留下来抢苦灵草的小门派也呆住了，他们的手不知道是举还是落，滑稽地颤抖。
“师父，他们这招是在抽我们这些大门派的脸。”
一名归墟仙门的弟子低声对同行的长辈说。
“有一卷花鸟春秋图还要苦灵草这种垃圾，倘若你极乐教是小门派，那玉虚宫，归墟仙门，太行仙宫又是什么？”那名长辈有些动怒。
苏雨还不明白已经不会再有‘小’门派和他抢苦灵草了。
“一千枚灵石，苦灵草我们要了。”
太行仙宫的人缓缓报价，他们无法忍受欺人太甚的极乐教。
茫然的余下众人思考了一瞬也明白了其中关窍。
“两千枚。”
归墟仙门的来人也报出了价，拍卖的小二冷汗直流，这已经不是在抢苦灵草了，是这些大门派的面子之争，面子受损了，里子也得补上，今晚无论如何都不太平了。
“没想到偌大一个极乐教竟然会需要苦灵草啊。”
玉虚宫一名弟子阴阳怪气地说，还刻意拉长了偌大两个字的音，正欲继续就被逐月居士能盯死人的目光压了回去。
“本座喜欢拿苦灵草来泡茶，诸位道友可否割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