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练清泠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在苏雨的房间里醒来。
皎白的月光透过了窗户，温柔地洒在房间的地面上，让房间里并不显得阴暗。
“唔...头...头好痛，我睡了多久...？”
练清泠缓缓拉开被子，怔了一下。
“我之前穿的...是这套衣服？我记得我是和师兄在房间里...师兄？”
练清泠揉了揉脸，想要下床，霜雪的束衣带却被挂床帘的不起眼的小钩挂住了。
起身的动作连带着将束衣带从霜雪的腰间扯出，本来就有些宽松的霜雪失去了束衣带的约束，从练清泠的身上飘然地滑落下来。
“练清泠！别睡了，月亮都要晒屁股了！我们该去搞事了！”
苏雨推开门兴奋地喊，他回来的路上还在思考今晚去哪个门派搞事比较合适，毕竟极乐教迄今为止的战绩还是有点少了，不够看。
练清泠和推开门的苏雨对视，呆了一下。
苏雨沉默着，将门慢悠悠地关回来，借着余光瞄了几眼。
砰！
守心剑洞穿了房间的木门，从苏雨脑袋上擦过，落了几缕头发下来。
“师兄，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这是一个纯粹的意外；或者...师妹你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颜，美瞎了师兄的双眼，师兄早就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我选择同时回答这两个选项。”
苏雨被练清泠单脚踩在地上，神情不失严肃地辩解。
...
舒静都站在临安钟楼的阁台上，默默地将笛子放下，塞回了怀间。
“舒先生不是第一次在这里吹笛子吧。”
“当然不是，我以前对笛子一窍不通，也是个音律白痴，后来我为了一个人学会了，她以前喜欢听《逆流河》，我时常在这里吹给她听。”
“我觉得舒先生挺奇怪的。”
“是吗，为什么这样说？”舒静都有些好奇地看了眼对面的雁渡雨。
“因为舒先生不愿意被别人看。”
舒静都愣了下，没理解她的意思。
“我是说，我喜欢简单地给一个人打上标记，我对右护法的标记是活泼，灵动的女孩，对教主的标记是温柔，而对舒先生的标记却是空白的，因为我有些看不透舒先生是怎样的人。”
雁渡雨思考了一下，继续说：“舒先生表现出来的很多都是假的，我觉得先生只是为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目标活着，其他一切事情于先生而言都不重要。”
舒静都笑了下，为雁渡雨轻轻鼓掌。
“雁姑娘这双眼看人真是准确啊，我承认你说得对，我的确是那种为了达到一个目的而活着的人。”
雁渡雨并没有为自己推测正确而感到兴奋，她还有后半句舒先生可以为此不择手段没有说出来。
可她却在舒静都的眼神里看到了确定的回答。
“舒先生棋艺太差了，我不会再和先生下棋啦。”雁渡雨笑笑。
“姑娘天元一子定乾坤，我是赢不了的。”
雁渡雨没有再回答，转身离开了，将舒静都一个人留在这里安静地欣赏月色。她开始有些反感舒静都这样的人了，哪怕他才貌双绝。
许久后，舒静都打了个响指，青色的火焰凭空出现，将红木镶嵌银丝的棋盘慢悠悠地化为灰烬，和田玉的棋子像被戳破的泡沫一样消失，他摩挲着这棋盘，青色的火焰似乎像有灵性一样，轻轻地覆着他的手。
“天元一子定乾坤，她真像你啊...”
...
几名覆着面具的黑衣人瞬现，单膝跪在舒静都身边。
“禀报左护法，我等并未在帝都长安发现九转金丹的痕迹。”为首的人恭敬地说，尽管他修为远高于舒静都，却仍然不敢有丝毫不敬。
极乐教给了他们花鸟春秋图这种机缘，他们就要对极乐教有所回报。
“皇宫也找过了么？”
“左护法，我们进不去皇宫，姬狐鸣在。”
“武安君姬狐鸣？罢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至少现在可以确定九转金丹在那皇宫里了。”
四个化神期修为，勉强可以和帝都长安的司天监碰一碰，至于皇宫，可以说是连宫门都别想进去。
且不说以那一道庞大到能以整座长安城为阵底的阵法，仅是那群清一色元婴期修为的大内侍卫，就是一道几乎无法攻破的铁壁。
更何况除了武安君姬狐鸣，大珩还有一个未知是何等修为的国师。
“左护法，我们有另外一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
“大珩的国师死了，是一名出来置办丝绸的小太监说的，在下也是在酒楼喝茶时偶然听见的。”猪面的黑衣人有些犹豫，继续说：“小太监是和金陵商会在长安的主事说的，他们之间似乎很熟络。”
“商会的人在皇宫有内应不奇怪，商业本来就需要灵敏的嗅觉。”
舒静都脸色一变，迟疑了一下，“或许这是真的，从某种意义上说，武安君是大珩的剑，国师是大珩的盾，而现在又是太平盛世，能有什么理由需要将剑与盾都紧紧地握在手中？”
“那皇宫那九转金丹的事情到此为止吧，你们不必再查了。”舒静都说。
猪面的人心里悬着的石头也放了下来，他本来以为左护法听完后会要求他们强行攻入皇宫与姬狐鸣交手，如果左护法真的要求他们这么做了，他们也只能做一个抉择了。
抉择是否背叛。
花鸟春秋图的恩义再重，也很难说它重得过自己的命。
“你们赢不了武安君姬狐鸣，我会想其他的办法。”
“左护法...”他们抬头，心情复杂地望着舒静都，夹杂了些感激。
“在下斗胆说一句，玉虚宫和大珩有着不解的仇，或许左护法可以利用玉虚宫来夺取九转金丹？”
舒静都摇了摇头，“他们昆仑玉虚宫可比我们极乐教更想要九转金丹，只是他们尚未知道这回事而已。若是真的要动手，玉虚宫巴不得把整个长安都掀了，可轮不到我们。”
舒静都打发走了他们，继续从怀间掏出那一只玉制的笛子，孤独地望着月亮，吹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