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九慵懒地趴睡在桌上。
练清泠知道了猫九的事情,却满不在乎,或许是因为猫九幻化成人形时太可爱了。
“外面的雨下得好大啊。”
苏雨起身,缓缓走近窗边,推开了窗户,听那沥沥淅淅的雨声,一眼遥望过去,天空是一片铁灰色,连愿意露脸的乌云都没有。
“师兄你还是这么喜欢下雨,就像你的名字一样,我记得小时候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你反而在家里越睡越香。”
“你小时候还怕打雷呢。”苏雨回敬一句。
“咦,原来练姑娘会怕打雷的吗?”雁渡雨笑着说,房间里的气氛太慵懒了,让她一时都忘了要用右护法这个敬称。
“我才不怕打雷呢!”练清泠羞怒喊。
“她怕得要死,以前一打雷她就要跑来我房间哇哇地大哭。”苏雨诛心地补了一刀说。
“你...!”
苏雨突然觉得,最好还是不要让练清泠知道他恢复修为了,不然她肯定会把苏雨从南天门揍到奈何桥,下手不带一点儿顾虑,撒欢儿揍。
“好啦,别吵啦,还是先来看一下事先准备的机关木偶吧。”
雁渡雨推开茶杯,在茶桌上平摊开一卷有些泛黄的画,画上什么都没有,她却将手伸了进去,荡开了水一样的涟漪,这双手就像没入了水中一样。
这幅画开始浮现出景象,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
“这神通挺有意思的,远距离操控,又能将机关木偶看到的和听见的一切都重现出来。”练清泠说。
“可它本身没有任何战斗力啊,街上随便找一个成年男子上来踹一脚就能把它踢散架。”苏雨忍不住吐槽。
“没有人会闲到会跟一具机关木偶过不去的,更何况我给它戴了一副面具,掩饰那副木头脸。”雁渡雨解释。
帝都长安这会儿还是燥热的正午,风和日暖。
机关木偶不带任何卡顿地狂奔,看着前头的宫墙,没准多翻几道墙进去就是皇帝睡觉的地方。
“我说,为什么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杀进皇宫里,把九转金丹抢走算了。”苏雨匪气地笑了一下。
“舒先生说了,或许还有其他人也想要九转金丹,也有可能会和姬狐鸣打起来,谨慎起见,才让我用机关木偶先观察一下情况。再说了,这个机关木偶本身没有任何灵气波动,独特的设计也可以让它在行动时也能做到无声无息。”
“让我也玩一下嘛,乖,让我玩玩。”
练清泠死皮赖脸地挨着雁渡雨,将她那只白皙的小贼手也伸进画里。
“太近了,你等等嘛...”
雁渡雨侧着脸,练清泠的长发将她脖颈处撩得有些发痒。
“让我看看嘛。”
画上的画面突然一震,像是有什么东西将机关木偶撞了个满怀。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撞到您的。”
雁渡雨对着画讲,苏雨震惊地看着这幅画,连使用者说的话都能同步过去?这也太先进了吧。
雁渡雨尽力操纵让机关木偶站起来,却看见了一张戴着丑牛面具的脸浮现在画上。
“你也是极乐教?”俩人同时失声喊出。
下一秒那个戴着丑牛面具的道士就一记重击过来,将机关木偶击得粉碎。
茶桌上的画变回了什么都没有的泛黄的纸,她俩的手都被一股力量斥了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我们要去皇宫么?在这个冒充极乐教的人惹下大祸之前?”雁渡雨弱弱地问。
“必须去,上次金陵城拍卖会上的账还没和他算,我要把他面具抠下来塞进他嘴里。”苏雨有些生气。
“现在去会不会太迟了?刚才那么大动静,大内侍卫又不可能没察觉。”雁渡雨想了想。
“等我们到了之后没准他已经被姬狐鸣打爆了牛头晾在城墙上了,然后姬狐鸣再贴个皇榜,号召天下侠义之士把咱极乐教围了。”练清泠说。
...
...
...
戴着丑牛面具的道士沉默,看着眼前被自己轰散一地的机关木偶。
“这...”
道士弯腰,捡起那一张可爱的兔子面具,有些郁闷地看着它。
“这是...卯兔?这世上有这种巧合?”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皇宫大内?”
道士挥手,一柄骨白色的锏从他的脊椎处飞出,将两名来察看情况的大内侍卫腰斩。
道士不希望有人打断他的沉思。
卯兔,教主最初佩戴的面具。
“教主,倘若您真的早已轮回转世,那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都是为了什么?”
“教主没可能轮回转世的,这只是一个巧合罢了。”
道士怀间藏着的的龙角面具说话了,试图安慰他。
教主确实已经不在了,是元始天尊亲手用三宝玉如意震碎了教主的魂魄,她引以为傲的太虚剑意都没用出来,就被镇得魂飞魄散。
“教主曾经和我们讲过,这世上经常有巧合的。这也不过是一种巧合。”龙角面具说。
“那你愿意赶巧与我一同赴死吗?”
“嗨,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道士也笑了,将那张龙角面具从怀间掏出来,按在了大内侍卫的遗体上。
那一具被腰斩的尸体腰间伸出几触肉芽将尸体重新链接,修复原状。
“没办法咯,这辈子我都没机会看你穿一次女装了。那使枪的妞儿也算走了大运。”
道士抚摸着手里的锏,继续说。
“动作快一点,我看他们也是想要九转金丹的,老君的东西就是这么受欢迎。我负责遮蔽天道和找九转金丹,你负责把极明宫掀了。放心地闹去吧,极明宫不是玉虚宫,没人能阻止我们。”
“我说,将我们记忆里的教主拼凑起来,再用九转金丹强行复活的那个尸体,真的是我们的教主吗?”
有着三柱龙角的青年活络了下手臂,辉银色的龙鳞盔甲再次出现在他身上,身后的披风深红似火。
“不重要,我们两个人承载了大家的回忆,现在也别无选择了。”道士耸了耸肩。
道士回想起了教主的容颜,摘下卯兔面具的她秀发如烟,眼眸里是望不穿的水波。
命运怎么就那么残酷,在那样的女子的身躯里塞进了一颗澄澈剑心。
“造化弄人,若是教主像你一样有深爱的男子,何必走到那一步。”
道士想起拍卖会上的练清泠,幽幽地说,像是在替他的主人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