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让哈。”
苏雨侧身借道,前面是雁渡雨预留的位子,无可挑剔的坐北朝南的皇帝待遇,一眼望去可以将夜幕下的极乐教道场尽收眼底。
小和尚将腿挪了挪,让苏雨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不远处。
“感觉就在像电影院要了边缘最高,最里面的位置,莫名地有种安全感。”苏雨用只有自己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
不久后,又走来一名汉子,他也想坐苏雨这个位置上。可惜发现已经被人占了,就只能坐在苏雨和小和尚中间了。
不过因为他身形壮实,挤得有些艰难,一路上要一边道歉一边侧身,看上去有些狼狈。
“哟,小和尚,你还真来了。”汉子故作惊讶对小和尚打招呼,舒展了下四肢。
“这极乐教真小气,道场也不修大一点,这观众席比归墟仙门的小多了。”汉子见小和尚不想理睬他,自顾自地抱怨道。
“因为极乐教穷,穷得叮当~叮当~叮当~地响呀。”坐在汉子左边的苏雨悠悠地接话。
“这位小兄弟说得很有道理,这试剑大会他娘的连报名费都要收上千枚灵石,极乐教肯定是穷疯了。”
“不过如果只是来看戏的话,是不收钱的啊。”苏雨说。
汉子白了苏雨一眼,闷闷不乐。
“我报名参加了的,我就那么点家底,全交报名费了。剩下的钱在门口那儿的赌档也全下注了。”
“咦?试剑大会还有赌局?”
“有啊,传送门边上就有一堆人在那儿赌呢。他们就算掺和不了神仙打架也要来过一把赌瘾。”
“《长阿含经》中说‘赌’乃是损财业,更何况俗话也说十赌九输,小僧建议施主还是收手吧。”
小和尚终于说话了,他有些看不下去汉子这种诱惑别人去赌的行为,出言相劝。
“试剑大会的第一局过了午时就要开始了,第一局是金刀门的掌门张三对阵一个不知跟脚的小辈。你们觉得谁会赢?”汉子打了个哈哈掩饰过去。
“应该是张三吧,毕竟金刀门的门派掌门脸都不要了,跑来抢极乐教的机缘,更何况还是对阵一个小辈。”苏雨凝望着被透明结界包裹的道场。
“英雄所见略同!”汉子也说,他看苏雨很顺眼。
咚!
一声清鸣让喧闹的道场安静了下来,只不过在这夜幕下,它听起来更像是厉鬼的尖嚎。
“午时已到。我宣布极乐教的试剑大会正式开始,第一局是‘金刀门’张三对阵散修李义府。”
不知为何,听到‘午时已到’的时候苏雨有些紧张,甚至想找个地方躲着。
“唉,也不知道这个张三会不会留对面那个小辈一命。”汉子叹气,他知道上了擂台的人都是签了生死状的。
“堂堂一个掌门,打区区一个小辈,修为碾压法宝骑脸你告诉我怎么输,兄弟我和你讲这波输不了。”苏雨翘起二郎腿对汉子说。
众人都注视着道场上等候着的张三,一张久经风霜的中年脸庞被午夜的风吹得有些阴郁,鎏金的大刀竖在地上,张三用手掌轻轻按着刀柄。
看似吊儿郎当,实际上内行的人都能看出他手中的金刀有法力加持,可以瞬间挥出无数刀。
“晚辈李义府,见过金刀门掌门张三。”
李义府身着素雅的书生服,握着一卷竹简走上道场,向着张三行礼。
“卧槽,这小子不要命了!”
“他对着一派掌门行生死礼!”
“他疯了吧!?”汉子也像众人一样惊呼。
苏雨看见李义府行礼的时候也愣住了。
右掌左拳的生死礼,难道这个李义府不知道这手势的真正含义?
“区区一个筑基期的书生对上了元婴期的张三,还要行生死礼,唉。”汉子知道现在即便是再辩解说行错了礼都没用了,就算张三把李义府杀了,人们也只会说李义府咎由自取。
金刀蜂鸣,掠破了喧闹的气氛,所有人都死死地盯着张三手中的金刀。
金刀向着李义府的右肩落下,有些修炼者和百姓都松了口气,感叹张三掌门心善,没发狠要了这无知小辈的性命。
“金刀门张三掌门的命,晚辈便收下了。”李义府不紧不慢地说。
张三头皮一炸,猛然察觉李义府手中的竹简有问题,那个右掌左拳的生死礼恐怕只是一出激将计,立即现出了元婴法相护住自己。
“囚光。”
李义府挥手,手中的竹简张开散落,将张三的元婴法相直接强行吸入。
“晦暗。”
李义府轻吟,竹简依着他的语言而做出反应,吸入了元婴法相的竹简猛然炸开,气浪挪转了张三直取李义府面门而来的拳锋。
碎裂的枯黄竹简逐渐变成铁黑色,边缘如同刀刃般锋利,开始狂乱地飞舞,沿着张三握刀的右臂开始绞割。
“小人!”张三怒叱着挥刀,想要斩下李义府的首级,却发现他的右臂已经被绞碎了,再也握不住刀。
金刀‘咣当’地掉在地上。
没等亥猪喊停。
张三半个身子几乎已经被李义府的竹简活活绞成了碎片,就算救得活也是废人了。
在书卷上附带神通,这分明是束理学宫的手笔,只有他们能将书卷化作武器。可束理学宫怎么能出李义府这种小人?
他竟然先刻意压低自己的修为,再用激将计让张三近身触发那竹简。
李义府转身,对着观礼台上的亥猪和雁渡雨拱手致歉:“晚辈并未违反任何规则,还望极乐教体谅晚辈的做法,若是不能用老师留下的竹简偷袭,晚辈赢不了元婴期修为的张三掌门。”
“束理学宫算得上半个修炼门派,更多的是传授圣人教化,你竟然利用你老师给你的防身书卷来参加试剑大会,我看你老师教你的礼义廉耻都被你拿去喂狗了!”雁渡雨正欲拍桌而起,却被亥猪拉住了。
“能赢便可,我相信极乐教会讲信用的。”李义府耸肩说。
“第一局胜者为李义府。”
亥猪冷冷地宣布,默认了他的做法。
亥猪敢如此宣布,还是因为观众台的苏雨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让他按规则来。
“张三一时大意,被这小子骗了,这臭小子的竹简绝不是筑基期能用出来的法宝。”汉子说。
另一边看戏的百姓已经沸腾了,不知是因为赌局爆了冷门,还是因为李义府的手段过于卑鄙。
“李施主以为这样就能拿到机缘,终究还是读书读傻了,他用下三滥手段胜了一局,那他若是在后面遇见比他强的对手又该怎么办?到那时,他对手不会再留他一命了。”小和尚摇摇头。
“慢慢吃瓜看戏吧,夜还很长。”苏雨欠揍地将手同时搭在小和尚和汉子肩上说,“我有一种直觉,我们今晚能看见百鬼夜行的盛景。”
小和尚转头看着苏雨,突然觉得或许他是对的。
‘百鬼夜行’,顾名思义,今晚的极乐教道场真的是百鬼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