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特叔叔，今天我也有在好好的数数哦！”
年轻的少女坐在病床上，微笑地看着面前胡子拉碴的男人。
她和他有着不同的相貌，不同的气质，一看便是毫无血缘关系的两个人。
“今天数到了多少？”
男人一边看着报纸，一边冷漠地问道。
这样的对话，已经持续了一周，没有任何意义，但却维持了下去。
“50。”
少女骄傲地抬起头来，美丽的眼睛中充满了对夸奖的期待：“比起昨天，今天要多一些，是50！”
“... ...”
男人没有说话，默默的将报纸放在一边。
最近的新闻总是充斥着糟糕的消息：比如哪家的孩子被拐走了，比如哪里又发生了抢劫的案件，对于一个处于大灾厄后的城市来说，这已经不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库特叔叔，等我数到60的时候，你真的会带我见妈妈吗？”
“今晚我要出去一下，你一个人呆在这里。”
男人静静地打开衣柜，从里面取出破旧的大衣，将一封纸条塞进了口袋里。
在他还有工作的时候，他时常会对这件大衣进行保养，并且将它穿在人多的公共场合。
衣服对于他来说，不仅仅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还是一个男人最后的尊严。
“晚上如果饿了，自己到冰箱里去取面包。”
“今晚你不会回来吗？”
女孩好奇地看着男人的背影，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库特叔叔...你说过要给我讲故事的...上次关于凯尔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呢...那个男人真的有女儿吗？”
“...记住...任何人来都不要开门...也不要说话...”
面对女孩的自言自语，男人选择性的忘记。
他的运气非常不好，大灾厄之前他是一家演剧社的编剧，有着稳定的工作和收入。
但是大灾厄过后，连饭都吃不饱的人们，已经不再需要这些依靠制造精神食粮的劳工。
他想过成为一名销售人员，但现实是，由于他不善于交际，到最后没有一件产品卖出去。
“哦...那么答应我的故事...”
[哐—！]
大门被关上，失望的女孩被留在了屋子里面。
今天他没有上锁，不是因为忘记，而是觉得没有什么必要。
[叮铃铃—！]
随着一阵刺耳的铃声，男人从包里取出一台老旧的手机。
“喂，是库特先生吗？”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一个令人浑身起着鸡皮疙瘩的老人声音：“我对你的产品很感兴趣，可以进一步谈谈吗？”
“你愿意出多少钱？”
男人没有感情地说道，同时用手捏紧了手机。
“真是直接啊，库特先生，我并不讨厌和你这种人做生意。让我想想...一万元可以吗？”
老人的声音中夹杂着几分狡诈的笑意：“我之前了解过，你是第一次卖这种产品吧，而且，你的产品似乎在质量上不太过关呢。”
“既然你知道产品质量不行，为什么还要联系我？”
男人显然有些生气，但是他没有理由挂断主动送上门的客户。
“我就是一个转销商，不关心质量，只关心价格。”
老人振振有词地说道：“更何况，东西坏了可以扔掉，不是吗？我不会找你麻烦的，货钱两清后，我是不会找你麻烦的。”
“抱歉，我不打算卖给你。”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会卖给你！”
“不卖？你个家伙，该不会是耍我吧！我告诉你，别给脸不要脸，这种产品只值这个价，你要是嫌钱少...”
[啪—！嘟—！嘟—！嘟—！]
男人挂断了电话，他没空听着老人歇斯底里的骂声。
他已经找到了比卖产品更加赚钱的手段，一个只需要花费极少时间，就能获得足够报酬的手段。
库特深吸一口气，朝着城市最阴暗的小巷子里走去。
那里有着通往地下世界的通道，一个与魔鬼进行交易的场所。
他已经不止一次走向这里，他的灵魂已经受到了污染。
“库特先生，你确定要参加比赛吗？”
在一间漆黑的竞技场门口，负责检票的工作人员仔细地查看着他手中的报名表和体检表。
“没错。”
库特点了点头，瘦弱的身躯上看不见一块肌肉，作为一名文职人员，格斗本来就不是他的特长。
“这份体检报告是假的吧。”
在一番细致的检查后，工作人员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像你这种人，我见多了。”
“那你想怎样？”
男人的脸上充满了警惕。
他说的没错，这份体检报告仅仅是改了一下名字，便用来充数。
“都是成年人，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办。”
工作人员轻轻咳嗽了一下，用手比了一个符号。
“我没有那么多钱。”
“开玩笑的，我觉得你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工作人员轻轻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摆出一副熟人相见的样子：“看你这么着急，便宜点，这个数可以吗？你不会连这个数也没有吧。”
“我只有这么多，不行就算了。”
库特知道，眼前的家伙在一步步地试探自己，如果一开始自己满足了他的愿望，那么他会无休无止地问自己要钱。
“得了，这个数就这个数！”
工作人员接过钱后，看也不看地塞进了包里：“好心劝你一句，有的钱不是那么好赚的，昨天进去的人，现在已死了。”
“现在可以让我过去了吗？”
库特没有丝毫退下去的意思：“钱我已经给你了。”
“别急嘛，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看着库特消瘦的脸颊，工作人员的双眼如同毒蛇般危险：“让我想想，会是在哪里呢？”
“... ...”
男人没有答话，他紧握着双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别用这种眼光看我，将它留给你的对手吧。这是送给你的，在这种地下竞技场里面，是不会配备格斗装备的。”
短暂的凝视后，工作人员取出一块白色的手帕：“用来擦擦血，不用额外收费。如果侥幸活下来找医生，可以联系我，我认识一家便宜的...”
“谢了。”
库特接过手帕，头也不回地从工作人员身边走过：“不过我不需要。”
“还真是不近人情。”
看着库特远去的背影，工作人员嘲笑地摇了摇头：“库特是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看起来穿的有模有样的，实际上还不是一个内心堕落的家伙！”
——为了钱，你这种人早晚都会来到这里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