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一身白的希蕾薇慢行在清晨的街道上。她现在正遵循着姐姐阿卡利亚的命令。
嘴上虽然如此说,但她行动上却不是这样的。
她是第一次走在街上,也不知道为什么姐姐敢放心把希蕾薇一个人放在外面。也许是想让她看看外面的世界吧。
然后如果阿卡利亚真这样想的话,那这个不出其所料的确算是成功了。希蕾薇很快被吸引了。
她从未出过矿场,见过除此之外的世界。她从未见识过一个正常女孩所见过的一切。她仿佛是一条鱼进入了一个未知的水域,在这里畅游。
她欢快地点着脚尖,浪游在这个国家此时最繁忙的街道上。她沿着街道尽情地欣赏着外面的世界,她感觉从未如此快乐过。
她其实出生在这座古城,但三岁时才被带往矿场,之后在也没有回来过。现在她回来了,她终于回来了。
刚刚下过一阵小雨,用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并不是像野外的土路一般泥泞,但却十分湿滑。如果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那肯定摔个狗啃死。或许这个词不够文雅,但可以很形象得说明了如果摔倒的话,一定不是很优雅。青石板间的间隙里长着些青苔,即使现在不是春天,但它们还是翠绿翠绿的,生机勃勃。而与此同时,随着太阳的上升,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逐渐变多了起来。四处游荡的白精灵此时也想起来她本来的目的,而在她旁边有一队用绳绑着手排成一列的衣着破烂的奴隶从她身边匆匆而过。
她似乎走累了,停在一间上面写着“合欢居”的双层客栈的旁边的墙前。这墙明显是新刷过的,刷了一层用茫苍草的汁液所炼成的白色墙漆。这是不得志的一级炼丹师为生活所不得不制作的便宜话,不过50铜贝一桶。
暂且不说为何大陆上最受欢迎,最受尊敬也最容易爆富的炼丹师如何不得志。而是先说在这片大陆上的货币。
在龙凌大陆上货币的款式多种多样,但其中最广为使用的货币――贝币,流通于大陆上几乎所有的国家,当然也包括玛德志帝国。贝币是一种双面印有贝壳的圆形货币,而其他类型的货币的形状也是如出一辙,只是印的图案各有不同。除贝币以外还有印有卷成圈的盘龙图案的龙币,印有大陆上最强凌兽之一的金甲锐熊头的熊币。
而不管是怎样的货币,其材质也多以金银铜三种贵金属为主,且按各货币不同的汇率进行货币间的相互兑换。而同一种货币也按照所利材质的价值进行内部兑换。如贝币,一枚金贝币(简称金贝,其余货币同理)可换取100银币,一枚银币可换取1000铜币。一般而言,在大陆上的普通人家只需5金贝便可满足其一年所需。
希蕾薇自然是知道这种事的,而她也知道一个最便宜奴隶最少也只需1银贝便可买回来。
她假依着墙,从左手上阿卡利亚给的纳戒里取出了一个小东西。这是希蕾薇用50铜贝从卖各类饰品的一个小摊上买来的一个什么东西也没装的绣有金葵花和金眼盘龙的红色锦囊,当然她也去逛了一下其他的小摊。
这时假靠在墙上的希蕾薇开始想起了那些小摊摊主们对自己的笑容。
“那到底是谄媚讨好的笑容,还是发自内心的淳朴之笑呢?他们对我都很好,但那是因为我的头发现在是黑色不是灰色。在这片大陆上,不知是何人规定的,灰色是最低贱的。有灰色头发的人会被不明所以地看不起,哪怕是王族。如果我变回灰发,他们又会怎么看我呢?会是连假笑也没有吗?”希蕾薇望向天空,想向神来回答自己,却又觉得愚蠢。明明自己是讨厌所谓的神的,因为他们给了自己这般命运。
早晨最后的一缕会撩起了她的细发,温暖的太阳在午前放出它柔和的光芒。而这光芒像早晨的水雾一般均匀地洒在阿卡利亚给希蕾薇的素雪羽纱褶纹裙上形成点点光辉,就像夜晚的星光一样。希蕾薇用手指卷起自己的一根头发,猛地用力,一根黑色的发丝出现在了她的手中,安心了。
希蕾薇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由行人,小贩和奴隶们组成的人群,她沉默了。希蕾薇她闭上了眼,身体向后倾,这回她的身体真的靠在了墙上。
一时间内,她浮想联翩,想起来了许多。她轻念起了曾经与她邂逅的人的名字和评价:“莫名其妙的大兵库阿斯哥哥,爱用大剪刀的裁缝爱德华伯伯,无所不盗却意外有底线的时五尺叔叔,身材胖胖的却又无比灵活的洪福贵伯伯,待人亲切又心灵手巧的纺婆黄孟女婆婆,神经兮兮的胆小鬼医生李必自叔叔,说话多多的秃头达尔摩爷爷……”
“他们一个个都是个性鲜明,在各有各的领域上有本事的人。而且他们都对我很好,从来没有看不起我的发色,他们教了我一个小女孩许多不知道的东西,为我描绘了我所不知道的希望的未来。”希蕾薇在内心自述着,而她的眼角处产出了斗大的泪珠,“可是教了我这么多的他们,却一个个死去,一个也没活着。”
她在内心悲鸣着,尽管希蕾薇表面上她除了眼泪什么情感也没有表现出来,但如果有像阿卡利亚一般了解她的人现在就应该安慰她。可惜现实是残酷的,这又不是某个幻想世界……
也许吧。
曾经她对外面没有抱过幻想,对他们的描绘不理不睬,甚至嗤之以鼻,不屑一顾。而现在她出来,她看到了外面的世界,自然她也看到了他们眼中的世界,明白了他们内心深处的苦涩与无奈。
人间百态,其实只要在菜市场呆一会你便明白。不然,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只能说你已经彻底化作了其中可缺少的一部分。
“这个世界如库阿斯哥哥所说的,既美丽又如此丑陋。”希蕾薇看着人间的一角在心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