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言龙青锦的行踪,先简要表述下在国号地唐的大华几乎占东华大陆全境,共二境九州六十三郡一百零八道三千六百城县万里星村,其中南北二境,北五州:梁,冀,辽,丰,疆,南四州:交,桂,浙,潮。
地唐继承了自最初的皇帝——神秦开皇之后的天汉,支晋,坤隨的领土,国土最北至辽州黑土郡临东城滨犬道星降村的冰海,最东潮州尚海郡施卷城海浪,最西至疆州坤宁郡伊离城莫朱甘村的荒野,最南至交州海腩郡菠罗道小湾村的炎山,有十五不征之族和九大附属国。当今的地唐天子李代秀,不过双六,却已执掌朝堂,正所谓亿人之上,百官在下。
虽是如此年龄,却不妄传为一代圣明天子,并且手握御林三千修罗,掌天下兵符,无臣不臣。
而现在,这样的天子他在桂州罗马郡尼亚道一处小乡村听着农民的工歌,吃着甜到妙处的香瓜,身旁无人。
“八百彪兵,奔水泊。哈!
十三壮汉,聚义起。呵!
几番搏斗,几人存。呀!
迨呦嘿,嘿呦,无人亡!
呦,为甚么,没打呀,
嘿,只待天子至!”
听着感觉夸自己的工歌李代秀很高兴,连着把香瓜头一起吃了,然后吞下喝蜜水,毕竟吐了很丟面的。
“天子竟还有如此动作吗?”不知何时来的龙青锦打趣道,顺手从小桌上拿了最大的香瓜,也不擦,干啃着瓜。
瞧见龙青锦这般动作,自翻白眼以视粗鄙之,并嫌弃地吐槽:“算宗有你这般自在的大师兄真是他们的福气呀!”
龙青锦听完没说话专心啃瓜,啃完才露出一个嘿嘿的大笑脸,一点仙人风貌也没有,倒
像个农村的傻小子。
两人穿着都是用丝绸仿的麻布作为内层,外层则是真的粗麻布,一般人都看不出。但他们的气质是藏不住的,大伙也装看不见。上层人来了就来了,如果没有什么大冤大案,该装着询问就回,送走了就继续安安稳稳过日子,哪有什么大场面,而且各各演员。哪需要有人教,也不是天生演员,只不过演多了,习惯了,也就熟练了。
“小伙子们喝囗水不,大热天的也干不了活。”在小河边用木梆子打衣服的大娘热心地打了两碗井水,很凉还加了点蜜。两人道谢接过,慢慢喝,喝完还了回去。
大娘接过放一边,又开始洗衣服。大娘身旁还有些人用的糠,是给路过急行的旅人的水用的,让他们一边吹糠一边喝,就是为了让人慢慢喝,不让胃难受,徒遭罪。
雪深村,尼亚道最大的村庄。道意味着这是一个华化异族聚居地,而在雪村,本是龙凌大陆血神族的村民们经过百年与华族同居,言行礼貌已别无二样。专门的语言家和记录者们自然保存了血神族的一切,只为不忘记。
“不知青锦兄过得好吗,我很期待下次我们见面。”
“好着呢,闲聊完了去别处坐坐吧。村前山头有座小亭,虽是偏僻,倒也干净。”
“如此甚好。”
装模不成样的对话,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村子,村中百姓自是松了囗气,气氛更轻松了些。
一个白净小孩也悄悄地偷吃了一个隔壁王姨家里的干蜜枣,然后深藏身与密去了。
村前小山头被村里称作小牛山,也不是因为长得牛,只是曾经一个孩子吹牛说做村里最有志气的男人,之后他便入赘了,是村长的女婿。也是后来村长的甩锅对象,因为他是后来村长的姐夫,一生平安安详。因此那时的村民就称这个山头叫小牛山,对外说这是称赞孩子的名字,而那个孩子只是建了一个名为自己的名的亭子,叫作贤诩亭。
而现在,当二人到了亭子,龙青锦变换了袍子,一身白袍一手骰子又一手羽扇,不伦不类不似仙。而我们的小天子只是从纳戒中拿出了一个有着精美浮雕的黄色酒葫芦,打开就是一口闷,没一点帝王样,倒是孩子气十足。
龙青锦伸手阻了阻李代秀,却发现葫芦中只是蜜水,神情虽有一滞却很快恢复。
“算宗大师兄还算不出葫芦中物?”李代秀笑问道。
“葫芦雾,胡图事,我算宗顺天应命,不是我算不出,而是没必要算。”
“那为何不闻下味,便如此下手?”
“这是我的大意了,毕竟我只算天事枕人。多少无奈愁人肠,几纷纠结惹人哀,可惜,与我无关。”
“你……”放弃了爆粗囗的李代秀,叹了口气,又问道,“算宗顺天应命,天为何,命又为何?”
“天命也,人之运矣。人的运气几何与天命相关,不可乱改,不可知全貌。”
“连仙神也不可?”
“不可,修真者,借假修真也。去伪求真,更命为伪。”
“那人之结局岂是不变。”
闻言,龙青锦没有立刻回话,而是指着山脚一美貌女子道:“陛下是误解了,容我为陛下解释。陛下可见山脚女子?”
李点头。
“我为陛下讲个故事。”
“可。”
听到允许,龙青锦咳了咳噪子,慢慢述来:“传有一男子,此人本是一普通村民,因二十五年前被一孤寡老人收养,取一小名苟儿,并传功夫合含术。此人暗恋城中一美人,唤名吴羞尺。苟儿几日为美人奔走,却只得一句道谢。苟儿每次闻言皆笑,似已得美人芳心。却不知在她人眼中不过工具罢矣。当他知道她的想法时,她即将成为城中首富的第十四房姨太,而他为她差点失去性命,但她只当他死了。
他伤心欲绝,却得邻家一女的鼓励和示爱。他虽感动却自卑得拒绝了,并且他要复仇。用功夫换了模样,苦学商政。五年后,借收养自己的老人的力量将一众心机美人收入帐下,连那吴羞尺也只能跪着咬。
当他成功后,他想寻那邻家女,却得知她全家被害,只留一女在那红灯楼。此女唤晋依笙。”
“无聊的话本子。”李代秀评道。
龙青锦也不多解释,“苟儿一生多难,不惑时将唯一儿子送走,只为让他远离浑水。而晋依笙却是不肯。待她十八,苟儿却已过半百。她亦如其母,对苟儿表达爱慕。而苟儿对她只是宠爱,无半分男女之情。晋依笙用死逼迫,而苟儿则告诉她,她若死,则是自己的责任。这样会害了他,她无奈放弃。苟儿安下心来,却不知隔夜,她竟杀了包括吴羞尺在内的一众美人。苟儿得知,只道自己害了她。”
龙青锦停下嘴,山脚女子也不见了踪影。
“为何,不讲下去?”
龙青锦见天子如此,自是知道天子听入耳了。
“陛下,命运无常,这故事本就是真的,后续听不到才正常。”
“你想说什么?”李代秀不满地眨了眼,又是一幅帝王脸。
“命运本就是一群人的选择加之天地变化所成,就像故事再讲下去也不过是故事。陛下不必单独考虑,您不会是一人。”
李代秀没有对龙青锦的话作出反应,旁人不可乱说皇家的事。
“不知卿家在等何人?”
“等一家人。”
“既有佳人,寡人就不多叨扰了。寡人不过路过,卿家的报告还是交予引天监吧。寡人会看的。”说着李代秀已然起身,自然随囗问道,“寡人能否修仙?”
“脱凡修真三千道,不通帝王不通神。陛下意何?”
没有回答,李代秀转身离去,四周忽然少了些什么。龙青锦看着李代秀的背影,脑中是一个男人离去前的话语。
“我辈修士,天命由己不由天!”
“呵,什么是逆天改命呀,没有天给予的机会,何来的修士呢?”龙青锦笑着又卜了一卦,“看卦,已经等不到人了。来时忘卜了。”
白袍少年在亭中坐着,看着骰子品着茶。日上三杆,无所事的富家良人避阳入亭,已不见少年,却盯着桌面高呼仙人祥瑞。上山采药的老农闻声只在心中想道:天子入亭岂是仙人赐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