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小雨回来啦？快来，正好吃早饭~”
“哦”
她应了一声后，弯下腰换鞋。
妈妈从厨房走出来，瞧了她一眼。
“要不先去洗个澡？瞧你这衣服湿的”
“……”
她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然后踩着拖鞋朝卫生间走去。
……
晨跑特训算上今天就是整整一周了。
记得第一天跑完回来后，她浑身酸痛的倒在床上根本起不来……
现在一周过去了，她已经可以一口气跑完全程了。
……
“爸爸”
“嗯？”
“那个……”
餐桌上，南雨突然停下手中的筷子，抬起头。
“你知道城西的那座钟楼吗？”
“钟楼？”
他想了想。
“下面有个教堂那个？”
“嗯”
“知道啊，怎么了？”
“没，就随便问问……每天跑步都会经过那……”
她说着，稍稍低下头。
“是么”
爸爸也没太在意，一边看着报纸，一边说着：
“记得好像是以前一个洋人在那边建的，不过那个年代的人们饭都吃不饱，哪里还有精力去信教，因此那地方也一直没什么人气……后来听说那洋人去世后，教堂连同后面的钟楼就卖给政府了……”
“这样啊……”
她轻声呢喃着，也没再多说什么。
……
“小雨，你哥每天早上都来接你啊？”
这时，妈妈也转头看向了她。
“嗯”
“他不上班？”
“说是跑了步再去也来得及……”
“你也是，能自己去的就自己去嘛，你哥每天上班那么累，早上还要起那么早陪你跑步……一两天还行，这时间长了换谁也受不了啊”
“……”
“有时候你也要替他想想……”
被妈妈这么一说，她愣了一下。
半秒的停顿。
“……我知道了”
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事，却完全没意识到……
“对了”
妈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跟那姓允的姑娘处的咋样了？”
“……”
老妈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似乎想从她口中打听点什么。
“那是他的事，我哪知道……”
“你哥就没在你面前说过什么吗？”
“没……”
她轻声说着，埋头吃饭。
“好了，吃个早餐哪来这么多事……孩子们的事自己会处理，哪轮得到你瞎操心啊？”
爸爸眼睛没有离开报纸，低声说道。
“我这不觉得可惜吗？多好的女孩啊，又喜欢咱们家南风，这要是成不了……”
“打住打住，我就不懂了，人女孩说过什么吗？你怎么就能断言她喜欢南风？”
爸爸摇了摇头，觉得是她在无中生有。
“人家上次来过咱们家啊，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对南风有那个意思~”
“看一眼就知道了？说的可真邪乎~”
“可不是吗，是吧？小雨？”
“……”
她愣了一下，没有开腔。
“你啊，没事的时候劝一下你哥”
“……”
“我看他就听你的~”
“关我什么事！”
她没忍住，叫出声。
但下一秒，似乎也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于是又沉默着，看向一旁。
“……”
尴尬
她站起身。
“我吃饱了”
说完，便朝楼上走去。
“……”
老妈有些讶异的愣在那里，扭头，看向一旁的老爸。
印象里，南雨还是头一次对着她这么大声讲话。
“我说什么吧？唠唠叨叨没完……孩子不烦你才怪”
“……”
……
……
她回到房间，有些心烦的看向窗外。
半晌，又将事先冻好的冰袋拿出来。
这种缓解长跑后膝盖负担的方法，她已经差不多学会了。
把冰袋敷在膝盖上后，她便趴在课桌上，用下巴抵着桌面，百无聊赖的刷起了手机……
「明天早上你不用来接我跑步了」
她思索着，将短信编辑好。
准备发出去时，却又停住了。
……
明天是周末，他又不用上班……
“……”
想了想，又将短信删掉。
再晚两天讲好了……
……
嘀嘀嘀
这时，手机震动着，弹出一条消息。
她看了眼屏幕。
是林若汐发来的。
「小雨，明天周末我们咖啡店有大酬宾活动哦~我拿到了手里有两张甜品劵，送给你了，要来哦！」
“……”
甜品券么……
反正每天都很闲，她没做多想，便答应了。
而且正好，她心里也在盘算着些什么……
「O.K」
发送……
……
……
周六
“小汐，3号桌东西上错了！赶快换一下！”
“哦，对不起，我马上过去！”
一年一次的酬宾活动，让整个Maid Cafe忙得焦头烂额。
但即使是这样，工作中的女仆们也不得不挂上微笑，小心翼翼的，容不得半点闪失。
“我点的不是这个啊？”
“主人，非常抱歉~我马上就给您换~”
东西送错不要紧，但服务态度却不能有半点马虎，这是所有服务业的立命之本，对于女仆咖啡厅这种小众的地方来说更是如此。
叮叮
“欢迎光临，主……”
林若汐抬起头，顿了一下。
“hi~”
“是小雨啊，呼……”
她莫名的，松了口气。
“很忙么？”
“你看我，都快站不稳了……呜……”
她欲哭无泪的说着，擦了擦眼角。
“哈哈，都是因为指名小汐的客人太多了啦~”
一位女仆从她身旁走过，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
“诶~挺受欢迎嘛~”
南雨也捂着嘴，好笑的看着她。
“真是的……还有心情说笑……”
她鼓着嘴，轻声嘀咕着。
“对了，我不是给了你两张劵么？你……一个人来了？”
“两个啊”
“嘿嘿，我就说嘛~那南哥哥在哪呢？”
“他？他没来哦”
“诶？那……”
林若汐愣了一下。
稍稍歪过头，才发现南雨后面还站了个人。
“……”
下一秒，她便僵住了。
“……”
“……”
童小铃就站在南雨身后，稍稍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是我还真是抱歉啊~”
“……”
林若汐顿时不开腔了。
她们俩前不久在吵了架，至今还没说过话……
这些，南雨是知道的，但她却把童小铃带过来了……
尴尬
贼尴尬
空气安静的，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
“那个……”
“我说”
南雨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被童小铃打断。
“女仆的话……不是应该叫主人的么？”
她说着，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眼睛直勾勾的看向林若汐。
“来，叫一声听听~”
“……”
林若汐看着她，咽了咽喉咙。
微笑僵硬的，有些无所适从……
“主、主、主……”
她嘴角抖动着。
“哎~叫个主人都这么费劲，你们这届女仆素质堪忧啊~”
“……”
“喂，过了……”
南雨在一旁，用手肘抵了童小铃一下，悄声提醒她。
“逗她一下嘛~”
“笨蛋……”
林若汐低着头，声音颤抖的，从耳边传来。
“……喂，你，你怎么了？”
童小铃愣了一下。
“我还以为……”
她似笑非笑的抿着嘴唇，侧过脸，看向一旁。
“你再也不会跟我说话了……”
“……”
童小铃没有说话，轻叹一口气，抬起头看着她：
“让客人就这么站在门口真的好吗？”
“……”
她回过神，有些慌乱的退了一步。
“请，请进！”
“……”
她带着两个人，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你们先坐一会~我先去忙了！”
“嗯~”
……
林若汐走后，南雨又回过头，看着童小铃。
“和好啦？”
她搅拌着咖啡，轻声问道。
“……”
童小铃没有开腔，托着下巴，看着窗外。
许久的沉默。
“为什么要做这种多余的事……”
她没有看南雨，而是盯着窗外轻声说着。
“……”
南雨想了想。
“难得假期，咱们三个出来见个面都不行么？”
“……”
童小铃默然，用余光瞄了她一眼。
关于她和林若汐冷战的原因，南雨一次都没有问过。
难道她……
“我看上去……”
南雨轻声说着，浅笑着看向她。
“是那么让人放心不下的人么？”
“……”
童小铃有些讶异顿了一下，却没说什么，只是看着面前的咖啡杯。
“我……”
南雨说着，伸出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门。
“这里清醒着呢，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雨雨……”
“别摆出那副表情好么？”
她释然的笑着。
“我什么时候需要小铃来担心了~”
“……”
童小铃默然
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三年
她一直以为，长如三年的时间，是足够看清一个人的。
可当她再次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人时。
她却不确定了……
……
只是这次，她们聊了好久。
记忆里，她们两个人单独在一起时，还从未说过那么多话。
坐在对面的这个人，以前有这么能说么？
尽管她只是一味的说着些避重就轻，甚至有些不着边际的话……
她却仔细听着，半秒也没有分神……
……
“小汐，你去陪你的朋友吧~”
店长走到林若汐身旁，拍着她的肩膀笑道。
“可是还没……”
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距离下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她们就是上次来店里找你的人吧？”
店长看着坐在窗边的那两个人，小声问道。
“嗯……”
“哈哈，你都不知道那次她们着急的样子~”
“……”
她默然，稍稍低下头。
“下次可不能让她们再担心咯~”
“……”
“好了，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我们可以应付了”
“……”
片刻的犹豫后，她才点了点头。
“谢谢店长……”
……
她走进更衣室，换上便装后，又走了出来。
“忙完了？”
南雨说着，稍稍朝旁边挪了一下。
“嗯……”
林若汐坐到她身旁。
“……”
一抬头，就能看到童小铃的脸。
面前就是不久前刚吵了架的人，总觉得有些尴尬……
“你的女仆装呢？”
就在她坐立不安时，倒是童小铃先开口了。
她托着下巴，丝毫不觉尴尬的，就这么看着她。
“下班就换掉了……”
“切，没劲~”
“……”
“我说……”
见她愣在那里又不开腔了，童小铃才又开口：
“你还真敢穿啊，那种衣服~”
在她看来，连跟陌生人说话都脸红的林若汐，怎么也不会和女仆咖啡厅联系到一起。
要不是亲眼看到，她都未必会相信……
“因为是工作啊，再说……”
林若汐掐着手指，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我也想让姐姐看看，我究竟能做些什么……”
“……”
南雨侧脸看着她，没有说话。
想要证明些什么，她大概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高考结束那天，她曾看见林若筱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这对误解颇深的姐妹，即使磕磕绊绊的，却也走到了今天……
……
“对了，那个……”
南雨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我哥想带我出去旅行来着……”
“真的？毕业旅行？”
林若汐一听，似乎来了兴致。
“嗯，所以……你们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么？”
“我，我们也要去？”
林若汐有些意外的看着她。
“之前我们三个不是约好了么？正好我哥也有这个想法，我想要不就一起？”
“可……那是你跟南哥哥的……”
她说着，挠了挠脸颊。
“……我们也跟着去真的好么？”
“有什么关系？”
“你是没什么关系~不过那条死狗就难说了~”
童小铃摇了摇头，在一旁笑道。
“不过嘛，他越气我就越开心，这趟顺风车我还搭定了，嘿嘿~”
“……”
南雨转过头，又看向林若汐。
“那，那我也去好了……”
她游离着视线，看向一旁。
“但愿南哥哥不会怪我……”
那就是都要去了
“准备什么时候去？”
童小铃无趣的搅拌着咖啡，轻声嘀咕着。
“还有几天我们不是要返校参加毕业典礼么？差不多把这些事处理完就可以出发了……”
届时，全校的学生会返回学校参加正式的毕业典礼，照毕业照……总之还有一大堆事。
“那旅行你们有想去的地方吗……”
“我想去国外！”
林若汐没有半秒犹豫的举起手说道。
她从没出过国，好不容易打工挣的钱，就等着这天了。
“是么……”
童小铃托着下巴，看着她。
“那想好要去哪了最好就提前办签证~”
小时候不止一次跟家人出国旅游的童小铃，比起她们两个，自然更轻车熟路一些。
“这么麻烦啊……”
林若汐一听，皱起了眉头。
“那……小雨有想好去哪里吗？”
“我？”
她愣了一下，想了想，又浅笑着说着：
“我听你们的~”
“……”
童小铃叹了口气，歪过头看着她。
“你们都这样不就商量不出结果了么？随便想一个不就好了~”
“不能随便！”
林若汐鼓起嘴，拍着桌面。
“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一起……！”
她话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迟疑着低下头，不开腔了。
“……”
“……”
南雨似乎也意识到什么，侧过脸，看向一旁。
短暂的沉默
“我说……你们两个别那么阴沉沉的好吗？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黑着张脸给谁看啊”
童小铃轻叹。
“可不就是么……”
林若汐不为所动的，在一旁小声嘀咕着。
“是个头啊！”
童小铃没好气的伸出手指，弹了下她的额头。
“就是你个倒霉鬼成天传播这种消极情绪，雨雨都被你传染了！”
“我哪有……”
“还嘴硬？！”
“噗……”
南雨在一旁看着，捂着嘴，没忍住笑出声。
“你……怎么了？”
“没，你们继续~”
“好啊！喜欢看戏是吧？！”
“小雨真过分……”
“噗”
“还笑是吧？看我怎么收拾你！若汐！给我把她摁好了！”
“小雨，对，对不起了！”
两个人将她按在座位上，上下其手。
“不要！啊哈哈！”
……
周围店里的客人时不时看向这边。
她们却全然不觉。
对南雨来说，旅行的终点或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同行的人。
她庆幸，她们就那个「同行的人」
尽管她不知道，眼前这番光景还能陪她多久。
三年？一年？亦或者明天？
但就算仅仅是现在……
待在她们身旁，能听到她们的声音，就足够让她心怀感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