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有查到那位神父是因为什么而死吗?”
属下的报告让伊斯塔暂时沉默了片刻,虽说在修女告知他教会计划的时候,他就已经料想到了对方会因为得罪的人太多而出现状况,但实在没想到整件事会进行的这么快。
——快到也只有那位已经提前洞悉了一切的修女会出手。
而至于自己的父亲与那位宰相大人恐怕到现在为止还并不知道这件事。
“据说...是自杀,那位二皇子殿下发现神父大人的时候,他似乎是将自己挂在了房间内。”
被伊斯塔询问到的骑士在回答的时候显得有些犹豫,事实上就连他也察觉出了不妥,只是碍于自己并没有在现场,这名骑士最终也只能按照城内传回的消息进行回答。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对此,伊斯塔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既然能从那位二皇子口中传来这样的消息,也就代表着对方大概也意识到了这当中状况的复杂,尽管不清楚对方到底作出了怎样的权衡,但从结果来看,这位二皇子殿下应该已经暂时放弃了对他与西尔维娅的报复。
至少,对方看起来并不像是想要彻查这件事,而这大概也算是教会给予贵族们的一种交代。
当然,除此之外,伊斯塔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并不是神父的自杀,而是那位神秘修女的身份。
对方的手段在伊斯塔看起来有些过于果决,而这并不是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倒更像是伊斯塔的一种直觉。
“埃琳娜那边有消息吗?”
顺从着自己的想法,伊斯塔很快又向着身旁的骑士望了过去,按照他离开前对埃琳娜的叮嘱,对方现在应该在帮他打探那位修女的来历。
“暂时还没有。”
不过,令伊斯塔有些失望的是,骑士却是在这种时候果断地摇了摇头。
显然,埃琳娜还没有查到与那位修女相关的线索,又或者说,那位修女的身份搞不好比伊斯塔想象的更加复杂。
而不管是哪一种,此时都让伊斯塔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但事实上,比起伊斯塔,那位二皇子殿下此时却是显得更加忙乱,他可没有想到自己收买好的神父会突然以这样异样的方式死在教堂内,以至于他甚至都来不及再次向着手下发脾气。
倒并不是他的脾性有所改变,只是狼藉的“自杀”现场同样算是留给这位二皇子殿下的麻烦。
浓烈的恶臭与被扒光的,交缠起来的尸体,如果直接流传可去所打击到的可不单纯只是教会的声誉,而他也绝对不敢让这样的事情被其他人发现,因此,就连上吊自杀,也是第一时间带领属下重新走出房间的二皇子殿下临时想出来的理由。
这当中绝对有人想要借这件事打击教会的声誉,同样的,前段时间才和教会达成合作的二皇子殿下可不愿意见到这样的事情,与伊斯塔一样,他一样想到了自己属下所汇报的那位代替神父主持订婚仪式的修女。
作为最有可能的凶手,二皇子殿下觉得或许将对方给抓回来才是解决这件事最好的办法,与之相对的,他在第一时间便向着自己的下属下达了与伊斯塔一样的,调查这位修女身份的命令。
——而至于要不要将整件事通知给教会,借此加深伊斯塔与教会间的矛盾,却是暂时性地让这位二皇子殿下犯了难。
倒并不是想要放过这么好的挑唆机会,真正让二皇子殿下感到犹豫的是眼前这具与神父暂时纠缠在一起的尸体,却是与二皇子本身有着一定的关系,正是他之前用以与这位神父交好的“工具”。
“你,去处理一下尸体,我希望等会儿能看到这位神父的尸体体面一点。”
犹豫了片刻,最终二皇子殿下还是没有选择让房间内稍显惊世骇俗的画面继续存在下去,向着身旁的侍卫看了一眼,这位二皇子殿下终于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为此他甚至专门向着自己的属下提醒了一句,“记住了,我不希望房间里还会有第二具尸体在。”
“那,二皇子殿下,另一个人...”
伴着二皇子的发言,被指名的侍卫却是皱了皱眉,他清楚那个跟神父呆在一起的少年是什么来历,正因为如此,他此时的神情却是显得有些不忍。
“另一个人?你想个办法处理掉就行,这种事情应该不用我来教你。”
但显然,二皇子殿下并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在他看来死人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他并不想再在这种事情上耽误时间。
以至于在侍卫提到这件事的时候,他脸上所流露出来的更多的却是恶心与嫌弃,这位二皇子殿下可不在意一件“工具”的命运。
“是,二皇子殿下。”
眼见于此,侍卫也只能低下了头,应允了二皇子的命令,作为下属,他并没有评判这位二皇子做事的资格。
而随着自己的侍卫前去完成命令,二皇子也没有选择在原地多做停留,阴沉着一张脸,这个男人选择直接离开了教堂,他现在急需将这件事传达给教会的上层,以获取这位神父最后的价值。
等到他走出教堂重新回到马车上,身旁的侍卫倒是已经全都消失,接收到了二皇子的命令,其余人自然需要对修女展开调查,至于二皇子本身,倒并不担心会在王城内遇见什么危险。
在此之前,他还没有遇见过这样的蠢货,伴着他的那位兄长退出争夺,这位二皇子自认自己的权柄已经在王城内达到了顶峰。
——但,这毕竟已经是过去的情况,这位二皇子并没有考虑过他之所以没有在王城内遭遇过暗杀,只是单纯地因为随从侍卫过多。
甚至都没有等他在马车上躺好,整辆车便以急刹的趋势停了下来,没等还没有觉察到情况不对的二皇子开口斥责车夫,他就听见车厢外传来了某种激烈的敲击声。
而随着几支利箭彻底将车厢木板贯穿,这位二皇子才彻底理解了刚才声响的由来,相对的,此时大街上人群的尖叫与吵闹却是终于让他感到了不安。
作为躲避,这位二皇子不得不憋屈地在马车中部蹲了下来,在此之前,他并没有遭遇过这样的状况,他甚至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对他下手,等到他转头望向穿透木板的锋芒,看到的却不是寻常所见过的箭矢,那位于最前端的是更为细长的,甚至特意做出来三棱长铤箭镞。
比起箭矢,对方射穿木板所用的倒更像是被明令禁止的弩矢。
此时哪怕这位二皇子再怎么愚钝,也能看出对方不同与常人的专业性,至少平民可不敢私藏这样的武器。
而后,又一次传进二皇子耳中的却是一阵尖利的金铁碰撞的声响,唯一还能让这个男人感觉庆幸的,大概也只剩下了他的车厢门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被暗杀者拉开,他觉得这或许是他平日里瞧不上的城防军终于起到了一丝作用。
而事实上,等到光亮再次传进车厢,出现在这位二皇子面前的却是一个他完全不想见到的男人。
“我的好弟弟,你这是在发抖吗?”
作为救命恩人,卡利西斯看向自己弟弟的眼神中所带着的更多的是戏谑与嘲讽,对方抱着双膝瑟瑟发抖的模样哪里还有平日趾高气昂的模样,而这种状态才是他此次赶来最想看到的。
“不用你管。”
虽然第一时间就对眼前男人的发言做出了反驳,但这位二皇子殿下并没有立即起身,过大的惊吓让他暂时有些难以起身,他感觉冷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湿了脊背,而这,大概也是这位二皇子活到目前为止,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在此之前,这位二皇子殿下一度以为伊斯塔被他夺走的军功远比想象的更好获得,甚至在他看来,对方献予他的功劳更多的是来自自己的家族。
而与之相对的,卡利西斯倒并不在意自己的这位蠢弟弟到底在想什么,对方脸上的表情在观望了片刻后便让他失去了新鲜感,现在他更加感兴趣的反倒是穿入车厢的弩箭,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了。
这样一来,刚才他所击退的那群暗杀者,搞不好更像是某种拥有着正式编制的军队,而这也并不像是城内的贵族们出手,能够没有任何计划地对自己这位蠢弟弟出手,只可能是随时随地都在监控着这位蠢弟弟的性命,只是比起暗杀,这倒更像是对这位蠢弟弟的一种警告,眯了眯双眼,卡利西斯却是对此有了少许的猜测。
当然,他并不打算提醒自己这位蠢弟弟,如果不是在他的计划中,他的蠢弟弟不能现在就死掉,卡利西斯更乐于一开始就站在一旁观赏完暗杀的全过程,想到这里,他的脸上又一次浮现出了笑容。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好哥哥快离开这里,我得让那些不开眼的暗杀者们看看我真正的实力?”
捏着自己的嗓音,卡利西斯却是再次转身嘲讽起了蹲坐在车厢内的二皇子,而随着他惟妙惟肖的模仿,对方的脸却是再一次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