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女陡然变换的称呼让西尔维娅感觉有些难以适应,不仅如此,对方还突然提到了她那位从未出现在原剧情中的母亲。
——倒并不是从未考虑过有关原身母亲的问题,一个能给西尔维娅留下几个“魔导人偶”的存在,怎么也不像是一个单纯的贵族小姐。
只是在这件事上,就连原身的记忆也有些模糊不清,这个问题便一度被西尔维娅搁置了下来。
在西尔维娅最初的考量中,怎么也该是薇尔莉特向她提起这一切,而不是眼前这个身份不明的修女。
“母亲大人...”
然而没有等西尔维娅有机会继续和眼前的修女进行交流,身为完美女仆的薇尔莉特便在她开口的瞬间动了起来,这还是对方第一次违背自己的意愿。
或者说,违背身为女仆的职责。
“看起来,西尔维娅小姐的这具人偶好像并不满意我提起你的母亲。”
修女的表情没有多少变化,以至于在看到薇尔莉特动身的那一刻她还有着与西尔维娅交流的余裕,相较之下,倒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身体化作残影的薇尔莉特便冲到了她的身前,刺耳的刀刃交击的声响也在此时一同传了出来。
当然,比起薇尔莉特令人无法看清的身形,修女的反应同样不慢,等到西尔维娅将目光投向她的时候,她的手中同样多出了一柄匕首,虽然并不足以完全挡下薇尔莉特的攻击,但她却是以这样的方式承接下了薇尔莉特手中的一柄锋刃。
而至于另一柄刀刃却是被薇尔莉特直接**了修女的脖颈之中。
“薇尔莉特!”
马上就要触及问题核心的西尔维娅不得不在此时喝止住了自己的女仆,只是与往常不同,这名完美女仆没有立即执行她的指令。
相反,伴着一声冷哼,薇尔莉特的刀刃还在修女的脖颈中搅动了一圈,最后才将其抽了出来,看起来就像是与这名被刺中的修女有着某种深切的仇恨。
唯独不同的是,噙着一脸笑意的修女同样没有像常人一样立即暴毙当场,在她被薇尔莉特洞穿的恐怖伤口处没有任何的鲜血流出,以至于,当她重新恭敬的望向西尔维娅时,西尔维娅还能清晰地看到她身后的墙体花纹。
“大小姐,她也是一名魔导人偶。”
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违抗了命令,薇尔莉特第一时间便向着西尔维娅解释了起来,对此修女并没有做任何的反驳,同样的,她也并没有治愈自己伤势的想法。
“魔导人偶...到底是什么?”
西尔维娅不得已只能再次向着伊斯塔投去了目光,倒并不是想要对方向自己解惑,只是望着伊斯塔的面庞,她才有继续站立在原地的勇气,哪怕就连伊斯塔脸上也有着和她一样的讶异。
“魔导人偶,曾经一位伟大炼金术士的造物,他质疑教会的权威,同样也质疑神明的存在,制作与人类一样的物种被他视为挑战与对抗教会的方式。”
而最终,接过了西尔维娅话题的却是被捅上了一刀的修女。脖颈上的孔洞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她的发声,与之相对的,在回答问题的时候,她的语气却是变得沉静了不少。
——修女口中提到的是完全超脱了西尔维娅认知的东西,似乎就连伊斯塔也不清楚这一切。
只是旁听修女的描述,西尔维娅却意识到了这似乎并不是一个可以用乙女向恋爱游戏来描绘的东西,不管是炼金术造物还是创造类人生命体都是某种神秘力量的证明。
与之相对的,西尔维娅并不是没有想到这些被世界补完的东西的来源,在那款乙女向的游戏中,的确有着更像是一个游戏点缀般的炼金系统。
但那仅仅只是一个点缀,只是一些小物件的创造,甚至很难让西尔维娅将它与真正的炼金术联系在一起。
“所以这就是教会摧毁所有魔导人偶的原因?”
伊斯塔皱了皱眉,很快理解到了修女想要表述的意思,同样的,他也算是明白了对方反对教会的缘由。
而就像是想要印证伊斯塔的说法,修女此时也将自己的袖口挽了起来,在她的手肘内,有着一个奇异的符号,倒置的半圆位于顶点,其中间是一个正圆,而在下方则是一个十字,十字未曾与正圆交汇的三个顶点则各自有着一个菱形。
纵然不明白符号所代表的具体意义,但西尔维娅还是辨别出了那正是自己曾在动漫作品中见到过的炼金符号,只是相对的,在西尔维娅曾待过的世界中,这些炼金符号并没有展出出过她现在所见到的奇特功效。
“没错,这就是教会要摧毁魔导人偶的原因,它们担心自己捏造出来的伪神就此崩塌。”
没有任何犹豫,修女直接点了点头。
如果说修女之前的发言还仅仅只是普通的大逆不道,那她现在的发言则是完全足够将自己送上火刑台。
连带着听见这种事的伊斯塔却又是再一次陷入到沉默之中。
而至于西尔维娅,却是将目光飘向了一旁的薇尔莉特,同样都是魔导人偶,这位完美女仆看起来并不是那么激进,不仅如此,薇尔莉特似乎还对修女本身有着某种莫名的敌意。
这让西尔维娅并不是那么确定修女发言的真实性。
“所以,这一切和我的母亲有什么关系。”
而在沉默了片刻后,西尔维娅却是选择了重新将话题引回正轨。
“你的母亲是那位炼金术师的后人,而你也是同样,西尔维娅小姐,在未来,或许还有不少未被销毁的魔导人偶会聚集到你的身旁,你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黑夜中的火焰。”
修女的表情与之前没有什么变化,或者说,她看起来甚至远比之前都还要显得恭敬,在回答这点时,她甚至还特意收敛起了笑容,就像是在对西尔维娅的母亲表示出恭敬。
——即便如此,西尔维娅却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即便修女的尊敬并不像是作伪。
原作,西尔维娅熟知原作,在原作中她并没有被所谓的魔导人偶包围,她甚至没有一个像是薇尔莉特这般忠诚的女仆,也正是这个原因,她更愿意将信任托付于伊斯塔,这个男人才是永远不会欺骗她的存在。
相比之下,不管是眼前的修女还是薇尔莉特,都不是原作中出现过的人物,如果有着这些功能神奇的魔导人偶协助,原身哪怕再蠢也不可能死在二皇子这样的存在手中。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或许正是因为原身有着这样的身份存在,才会被所有的贵族针对。
颠覆教会,本身并不是一件说笑的事情,这个世界大部分的贵族,都将利益与教会捆绑在了一起,而宗教才是他们立身与统治的根本。
但,在这之上,西尔维娅却是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换一个角度进行思考,她并没有忘记自己刚才所想到的游戏细节,作为乙女向游戏,她操控的女主,也就是那位莉莉安小姐,同样有着微末的炼金能力,而光是这点,恐怕就比连炼金能力都没有的西尔维娅要更强。
“所以,那位莉莉安小姐,她又是什么人?”
没有任何犹豫,西尔维娅直接将原作中才有的情报提了出来,她并不相信眼前的修女对此一无所知,也并不相信对方刚才所提到的会有魔导人偶聚集到自己的身旁。
如果真的有,也绝不是对方所说的有关于她现在身份的原因,在这之上倒更像是她与原身完全不同的行径与选择触动了一些原本不存在于剧情中的东西,这才是真正导致了这位修女的到来。
“莉莉安小姐?”
西尔维娅的发言终于让眼前的修女呆滞了片刻,她似乎并没有想到西尔维娅会提到这么一位完全不相干的存在,以至于,最终还是薇尔莉特接过了话题。
“那位莉莉安小姐的炼金术来自夫人所留下的笔记,是由布里安殿下所转赠出去的。”
不过与修女此前的发言不同,薇尔莉特的回答反倒更加令西尔维娅难以接受,眼前这位完美的女仆明显就知道那位女主的事情,但对方并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汇报,甚至就有关炼金术这一系列的事情都从未主动告知过西尔维娅。
光是这一点,就很难让西尔维娅相信对方的忠诚。
随着西尔维娅向着深深低下头的女仆望去,对方像是知道了她想法一把更加谦卑地将自己的身形笼罩于了阴影,西尔维娅同样不认为对方现在说出了全部的事情,包括那位修女在内。
但同样的,这已经足够为她解释清楚另一件事情,为什么那么多人都会千方百计地想要原身死去。
相较之下,倒是她想要活下去已经只剩下了一个选择,一个被逼迫出来的选择,那便是彻底地顺应自己的身份,成为一个真正的“反派”活下去,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够获得反抗的力量,以及这些魔导人偶的支持。而这也是西尔维娅所能想到的,自己与原身唯一的不同。
尽管当中还有着一些误打误撞的原因。
“那么,现在我们可以来谈谈所谓的合作了,与你,与那些魔导人偶,你们想要从我身上获得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想通了一切的西尔维娅此时反倒总算是镇定了下来,感受着伊斯塔牵向自己的手掌,她却是抬头向着眼前的修女露出了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