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大人,已经...陛下已经...”
如果说先前骑士面对着眼前这个疯狂的男人还抱有一定劝解的想法,那等到现在,骑士望向男人的眼神便已经只剩下了惊恐。
——就像是一条已经饿急的疯狗,将一只脚蹬在床背以便用力的宰相,口中发出了激烈的,牙齿磨动的声响。
与之相对,那副已经完全扭曲起来的面容,让人很难将其与曾经的帝国宰相联系到一起,而之前被这个男人掏出来的绳索,此时大半部分都套在了床板的前面,越过床板左右的边缘直直地将床榻上的皇帝陛下一同紧勒了进去。
这倒并不像是担心力气不够,在将绳索绕过皇帝的脖颈前,宰相还顺势用其在皇帝的脖前绕动了一圈,连带着在他将绳索朝着左右拉动时,皇帝陛下那并没有多少血肉覆盖的颈椎只能不住地发出悲鸣。
但事实上,从皇帝陛下低垂的头颅来看,这位帝国掌权者早就已失去了生机。
以至于,宰相这样的行为,看起来更像是单纯地宣泄怒火。
又或者说,他是将手中的绳子当成了绳锯,想要以此锯下眼前这位帝国掌权者的头颅。
好在,最终骑士的话还是让他重新冷静了下来,在呆愣了片刻后,察觉到双手剧痛的宰相大人终于向着骑士回望了过去。
“好了,这里已经处理完了,你可以去向公爵汇报了。”
尽管如此,冷静下来的宰相大人依旧没有将手中的绳索松开,只是简单地朝着面前依旧呆立着的骑士嘱咐了一句。
“哎?宰相大人不跟我一起离开吗?在这边耽误太久的话会引起别人怀疑吧?”
眼见男人终于恢复了神智,骑士有些忙乱地将手中的剑刃收了起来,与之相对的,他却是并不怎么同意宰相所下达的命令,在他看来,宰相目前的行为已经失去了平日里所具有的冷静,这对于整个计划明显不利。
作为跟随了宰相多年的骑士,他并不赞同对方将复仇与整个计划混淆在一起,更何况,现在皇帝陛下已经彻底气绝,再做其他事情也只是多余。
“不,我还有其他事情处理,放心吧,我并没有感情用事。”
依旧是写满冷漠的回答,好在宰相脸上的表情还算平静,这也算是对他回覆骑士的话语的一种佐证,大概同样是为了说服对方,他顺带着还将手上的力道也一并松了松,而等到绳索失去了支撑,帝国掌权者的头颅却是就此歪向了一个颇为诡异的角度。
“对了,等到汇报完,就立刻离开这里去北地,王城内已经不怎么安全了。”
——当然,也并不全是安抚,到了最后,宰相却是望着面前的骑士又重复了一遍自己此前的提醒,就像这才是当下最为重要的事情。
与之相对的,宰相再之后板起来的面孔,却是让骑士彻底丧失了继续劝解的想法。
“那我就先去向公爵汇报了。”
带着些许迟疑,咬了咬牙的骑士最终还是下定了遵从眼前男人吩咐的决心,离开了这个略显空荡的寂静房间。
而直到房门外彻底没有了骑士的脚步声,站在床榻后的宰相才终于成功地呼出了一口浊气,随着他慢慢地将已经与双手黏住的绳索扯下,再之后,他却是颇为急切地将已经死去的皇帝陛下面前的红石一把扯了下来。
与他先前的说辞不同,他并没有颠覆帝国的想法,舍弃宰相的身份来到这里,所为的不过是复仇而已。
“真可惜,沙洛姆,我还一直以为你会是个聪明人。”
只是,这并不是这位宰相复仇的结束,随着他扯下红石的动作,房间中却是突然响起了第二个人的声音。
而等到他向着声音的来源,也就是自己的脚下望去时,原本房间内地板却已经突然变为了透明,他就像是一脚踏入进了幽深的黑暗。
在黑暗的尽头,勉强还能够看见一粒红点,或许察觉到了宰相的视线,它却是迅速地在黑暗中膨胀了开来,在之后,宰相所能见到的只剩下了一堆翻涌的,血肉块。
而在宰相与这些血肉之间,似乎还存在着一块玻璃板,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些蠕动的血肉才被阻滞在了另一个世界,至少,宰相本人对于眼前所见的一切抱有的是这样的理解。
与之相对的,他的脸上并没有出现过多害怕的神情,直到一块扑面而来的红色血肉与他脚下的“玻璃板”发生了剧烈的,碰撞的声响,这位宰相才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聪明人是什么样的?”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对此有了预见,宰相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逃离,反而是将略带鄙夷的目光投向了床榻上的尸体,而在他的言语中,还蕴藏着对于曾经的帝国掌权者,那浓烈的不屑。
“你该不会以为自己已经成功了吧?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就这么死在了一个凡人的手里吧?”
另一个声音的主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这点,连带着在宰相那不屑语气的刺激下,这个声音颇显急切地反问了面前的宰相一句,而相对的,从他的发言来看,他似乎就是刚被宰相勒断了脖颈的皇帝陛下。
“当然不会,毕竟按照我所查到的东西来看,你已经连人类都算不上了。”
皱了皱眉,宰相重新将手中的红石抛到了脚下透明的玻璃板上,在之后,他的表情看起来却是有些不满,连带着语气也有些不耐烦,“爱莎的石头呢?你把爱莎的石头藏到哪里去了?”
完全就没有插话的机会,直到宰相再一次提出问题,另一道略显恣意的声音才重新从他脚下传出来。
“沙洛姆,你所查到的东西没有告诉你那颗红色石头到底是什么吗?还是说你的能力就只有这一点?”
只是这一次对方的发声算不上回答,那隐隐的稍显刺耳的笑声,更多的是伴着宰相脚下的血肉一起颤动,就连发言本身也更像是针对宰相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