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
神秘之地,无人所及之境域。霄外的某处集日月之精华,在特定的地点产生灵力的漩涡,最后形成秘境。秘境之中生存着奇妙的生物,有着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环境和生态。即便是失去灵感一筹莫展的画家,若是能亲眼见证秘境中的景色,恐怕也能轻易创造出惊世骇俗之作吧。
“根据最新的调查,一些我们曾经不知道如何产生、又栖息在何处的奇异生物,其实有很大几率存在在大大小小的秘境之中。比如说性能非常好的药材,或者这次袭击镇子的黑乌。”
寥生穿行在书架之间,光线从书的空隙之间穿过,照到青年学士的眼镜上。阴影中浮动着的细微光点,就像是书页的妖精,在寥生的指节上跳跃起舞。
易植拿起一本书。这本书记录着一位羽流士的冒险记录,讲的是他偶然误闯了一个开满桃花的秘境,在那里遇见了一群与世无争的隐居者,受到他们的热情接待,但自己离开后,却再也没能再次寻找到那个秘境的故事。
书的名字叫《最初的秘境、最后的秘境》。易植合上书,把它放回书架。
而此时,寥生似乎找到了什么,发出一声惊叫,急切地把易植唤过来。
“看这里。”寥生来到木桌前,把书本摊开,指给易植看。
“这是一本书差写的记录,大概是三十年前留下来的吧。这里面提到了一件让人在意的事情。”
记录上写着,庆锚谷曾经有一户人家,这家的夫妇自己种了一块药草地,用他们的药草做的药,药效总是很好,比药铺的要好上好几倍,甚至治好过镇长多年的风湿症,让邻里人啧啧称奇。但可惜的是,虽然夫妇凭借药草赚了不少钱,但这家的儿子和家里关系很差。
有一天,男主人去山里的时候不小心摔断了腿,儿子不愿意照顾自己的父亲,就接口花钱请保姆,要让夫妇把药草地卖掉。
女主人不答应,但男主人却一边摸着自己受伤的腿,一边说道:“卖掉可以,但我不想请保姆。”于是夫妇二人用卖掉药草地的一部分钱,乘船离开了庆锚谷,再也没有回来。
而另一边,儿子卖掉药草地后,原以为能用这一笔钱过上好日子,却总被收购的人纠缠。说这个根本不是药草地,只是普普通通的农田罢了,要儿子把真正的药草地交出来。儿子一头雾水,和对方打了起来,最后牙被打掉了,走路也再也走不直了,丢掉了自己的工作,沦落街头。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有一天儿子突然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最后看见他的人说,儿子嘴里不停叨念着:“找到了,找到了。”一个人走向山里。
“——记录的内容就是这些。”寥生拿了一只细毛笔,又取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下了刚刚故事中的主要人物。
“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听易植这么一问,寥生又在白纸上写了一个“药”字。
“这个故事是围绕着这个夫妇做的药展开的。”寥生在“药”字上画了一个圈,“然而,随着夫妇的离开,任何人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能做出比药铺还要好的药。”
“会不会有什么秘方?”
“这也是一种可能,但是,也有另一种可能性。”寥生笑了笑,“那就是夫妇根本不会种药草,而只是从某个地方拿到了性能非常好的药材。这样,为什么药草地被指认为普通的农田,也就说得通了。”
“那个地方就是秘境。”
“回答正确,易植同学——虽然想这么说,这也仅仅只是假设,还缺乏决定性的证据。”寥生话锋一转,“还需要找到更多资料,来证实这个猜想。”
易植看着寥生一脸兴奋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好玩的玩具的孩子,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找秘境?”
“因为秘境里总是存在着出人意料的东西。或许人们早已习惯了那些习以为常的景色,但却从没想过,那些完全不同的东西会出现在周围。就像是世袭的土地下面埋藏着珍宝,或者临近的海滩藏着凶猛的野兽一样。”
“就像黑乌?”“正是如此。虽然昨天袭来的黑乌被赶跑,但谁能保证这样的怪物就只有一只呢?而且既然是学士,对近在咫尺的秘境,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置之不理——喔,这份资料也很有意思。”
寥生埋头扎进了书堆里。看着他专注的样子,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消停,于是易植打算去其他楼层看看。
而此时,书馆的大厅突然骚动起来。某人冲进了书馆,急迫地质问着一个馆仕。
“——你说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
“就算你这么说,但那并不是正式的委托,我们并没有记录……”
“那么孟铜兵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总该知道啊!!”
“可、可是……”
“啊啊,真是没用!!可恶!!”
看到这幅情景,燕姐赶紧走过去:“瑟璇,你先别着急,书差们说不定会知道什么,只要慢慢打听,总会找到线索的。”
“燕姐……不行,来不及。黑乌袭击已经快过去整整一天了,壶壶婆去找那个什么甜尾避役,则是更早的时候,已经没时间慢慢打听了。”
瑟璇咬了咬拇指:“必须得快点——啊,易植!快告诉我孟铜兵在哪家医馆?就算是用粗暴一点的方法,也要让那个废柴羽流士,把甜尾避役在哪里的情报,给交代清楚!”
易植歪了歪头,然后想到了什么,走进书堆里,把某个还在啃着书的学士给抓了过来。
“易植?”
“——你、你干什么啊……啊?甜尾避役?记录上确实是有这个——喂!别、别这样,救救救命啊啊!!”
易植抓住寥生,带着他跳到大厅。寥生从来没有直接从楼上跳下去的经历,几乎被吓得半死,趴在地上抖动着。
“这又是谁?”这副惨状让瑟璇也冷静了下来,“话说,你这家伙是不是又闯了什么祸?”
……“原来如此,你是学士吗?所以呢,你找到了什么?”
在燕姐的周旋下,三人终于得以坐在一起讨论这次的事件。
“啊,嗯,因为对黑乌的出现很感兴趣,我把一些有趣的资料全部整理了一遍,比方说……”
“少废话说重点!”瑟璇双手抱胸,不耐烦地踢了桌角,脸色相当可怕。
“啊,好。”寥生并没有从恐慌中完全平静,立即收起他那似乎说不完的发现,小心翼翼地回答这位暴脾气羽流士的问题,“记、记录上提到过擅长做药的夫妇,用了稀少的甜尾避役做素材。根据推测,应该是在这附近。”
寥生走向墙边挂着的庆锚谷地图,用手指圈了一处地方:“这周围大概有一个秘境。”
“范围也太大了,不能精确点吗?”
“对、对不起。根据已有的情报,这已经是极限了。”寥生缩成一团。
瑟璇看着地图,想了想,然后立即叫上易植:“我们走。”
“这么大的范围,现在去找吗?如果天黑的话……”“时间不等人,在我们搜集情报的时候,壶壶婆说不定正面临着生命危险。”
“那个,既然你说那位壶壶婆也找过甜尾避役,那说不定她住的地方有什么信息……”
瑟璇摇了摇头。
瑟璇从顺聪那里打听了情报,知道壶壶婆和孟铜兵一起去找甜尾避役后,第一时间就赶往了壶壶婆的住所。虽然希望壶壶婆能够安全返回,但在那个巨大的篮子里面,并没有找到壶壶婆的踪迹。
那只名叫小合屯的大胖鱼,鼓鼓地浮在旁边的云海中,看到瑟璇,发出寂寞的咕噜声。
空荡而又阴暗的篮子里,茶杯都是空的,内壁干燥。一只蜘蛛结网的工程正刚刚开始,在透过阳光的缝隙中拉了一根银线。这里的主人并没有回来。
瑟璇试图从一堆杂乱的手记中寻找线索。但壶壶婆的笔记里除了提到过找到多少只甜尾避役、以什么样的价格卖出去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有用的信息了。
“……那个,可否问一下壶壶婆住的位置是?”
“这里。”瑟璇在地图上指了一个地方。
寥生点点头:“既然如此,从这里开始,沿着山路去找的话,或许会比较快。”
“你也要去吗?”易植问道。
“当然,毕竟是寻找秘境,我怎么能错过这个机会呢!”寥生的眼睛里充满了孩子般的兴奋和好奇。
“你可别拖后腿。”瑟璇虽然不太喜欢这个畏畏缩缩的学士,但也无法否定他帮了大忙,虽然很不愿意带上他,但还是没有反对。
“……我已经把让人把情况给镇长带过去了,很快就会组织搜索队……”
“谢谢你,燕姐。但我必须马上就去。”
“这样吗,明白了。你真是个温柔的孩子,壶壶婆也一定会感谢你吧。她一定会没事的。”
“嗯。”
于是,瑟璇、易植还有寥生,从书馆出发,开始前往西北边的山上,寻找秘境——
“各位,能否稍等一下?”
——却在书馆门口就被拦住了。
一个穿着红色纱衣,带着红色斗笠的神秘女子,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此人相貌非凡,眼角上涂抹着紫红色的眼影,露出艳美而魅惑的笑容。
瑟璇的背上冒出了一股不妙的寒气,随后立即认出来,这就是阻止了顺聪逃跑的那个可疑人物。她下意识地抽出短笔,把寥生和易植护在身后,质问道:
“你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