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杜若。然后……我快要死了。”
我看着那个自称快要死了的人，面色红润有光泽，看起来并不像生了重病的人。
也不排除化了妆的可能性……但是就算化了妆，刚刚一路小跑过来的她，怎么看也不像得了绝症的人吧。
难道是一会儿要去自杀？这样的话就能解释通了。
不过她为什么要特地和我说呢？邀请我一起？
“不好意思，我拒绝。”
“诶——”
虽然我最近的确不顺，但是还没有到要自寻短见的程度。
“听到有美少女要死了，你就是这种反应吗？”
“……因为我觉得你不是真的要死了。”
我刚刚虽然想了那么多，但是仍旧觉得对面这位“美少女”只是在恶作剧。随便在图书馆里找一个人，说自己快要死了，然后观察对方反应什么的。
“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呢？”
“因为快要死了的人，不可能这么沉着冷静，不把这当做一件事。”
我觉得我说的话很有说服力，至少电视剧里，我没见过一个知道自己死期将近，还能和别人谈笑风生的。
但是对面这位，伸出食指摆动着。
“不不不，肯定存在那种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所以在剩下的时间里尽量满足自己的愿望，好让自己离开的时候不那么充满遗憾的人吧？这种人还是可以有心思和别人说笑打闹的啊。”
她很得意地对我解释，然后拿起来旁边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水。保温杯是不透明的，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是可乐也有可能。
她刚刚说的话，好像也符合逻辑。比如《绝命毒师》里的老白，知道自己快死了，才想着制毒给家人留一笔钱。不过他最后好像活得比别人都长……
诶，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带偏了。
“你怎么知道自己……”
我的手摇动着，不是很像说出来那个词。
“快要死了是吧？”
她倒是一点都不避讳，很轻易地就说出来了。这下显得好像我格局小了。
然后，她伸出食指，向回勾了勾，我也顺着她的手指凑近了。
“答应我一个愿望，我就告诉你。”
“我突然不好奇了。”
实话。就算我不知道，也不影响我中午吃煎饼果子。
但是她就不一样了，突然好失望的样子。看来对我的反应她很不满。
“好吧。那我下次再找你。”
为什么还有下次？
“呃……我们换一个话题。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重点是，为什么和我？”
对我来说，我只是偶然在图书馆外面看到她一路小跑进来，然后在我看书的时候，她悄悄坐在我对面。
我不觉得我在小学的时候失忆忘了某个青梅竹马，也不觉得我爸能聪明到给我订个娃娃亲。对面这个人，眼熟，应该是在学校见过，但是十分钟前我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她叫什么来着……算了，不重要。
“这个嘛……等你答应我那件事，我就告诉你。”
她的口风真的好严啊……
“要不然……你先说说想让我做什么吧。”
就我自己来说，我不觉得我有什么比别人好的地方。我没有钱，没有权，成绩也不好，也不是能够做成什么大事的。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清楚他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虽然如此，用一个愿望来换一个答案，总觉得有点亏啊……这又不是高考试卷的答案。
她想了想，似乎这是一个很难的交易。
“我也不是很能解释得清楚吧……而且一个女孩子说出来这些，总会觉得很害羞的……”
原来她还知道自己是女生啊！
从小到大，主动和我说话的女生，应该只有三种。妈妈，女老师，女护士。
说真的，我觉得女老师也不想和我说话……因此我直到高中都没有被女老师叫到办公室谈话。当然，我遵纪守法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所以这位女生主动坐在我面前的时候，虽然不应该，但是我的确有那么一瞬间怀疑她是不是女生。毕竟现在性别之间的界限越来越淡了……
我是说，艾比怎么可能是男生？！
“如果你不想说的话，那我也没关系。只要你不打扰我看书就行了。”
我把话撂给了她，然后打开了手里的《挪威的森林》。这是我对她的威胁。
既然我身上有什么她想要的东西，我不觉得她会就这么放弃。哪怕只是对我的恶作剧，应该也不会就这么结束了。
和我预想的一样，她开始动摇了。
“诶，你不感兴趣了吗？明明我到现在设下这么多问题而且一个都没有回答。”
她果然是故意的！
“我说，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我能做的，别人应该也都能做到吧？你可以去找别人。我们班有一个运动学习万能的，你想的话，我可以介绍给你。除非你是想在我身上做什么恶作剧。”
我摊牌了。我对这样猜来猜去的事情没有什么兴趣了。
“但是现在都说出来会很无聊的……而且符合条件的，我目前只发现你一个人，所以觉得不能放过你。像我说的，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快要死了。”
她仍旧很平常地说出自己就要死了这件事，这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还有多长时间？”
“这个啊，我可以说。还有92天，在明年立春的时候。”
她说了一个很准确的数字，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就算是得了绝症的人，也不会知道的这么准确。
唯一的可能，就是……
“你是不是觉得我想要自杀？”
她提前说出来了，在我质问她之前。
“如果我说是的，你会答应我的愿望吗？”
“应该……会吧。”
我不是一个喜欢管闲事的人，但是如果知道她想要自杀，我还是会管的。
这时候，她用手撑着侧脸，很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可惜我不想这么骗你啊。”
不，我已经被伤到感情了。
“算了，那你别打扰我了。”
“好吧好吧。”
她终于妥协了，然后我合上了书。
“说吧。”
“但是还是不想说啊……”
然后我又打开了书。
“不过，我们可以坐一笔交易。”
“你打算把我卖到哪？”
“那个还不在我的计划里。听好我的交易，”
她突然变得严肃，坐得也很端正。然后，她的身体向我这边靠近了一下。
“我不会现在就告诉你一切，但是我会向你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在这之前，我会经常来找你，让你习惯我的存在，方便我们以后的行动。而一旦我证明我说的是真的之后，你可以选择答应我，也可以选择离开。”
“听起来，我好像处于这笔交易里的劣势。”
“这样吧。无论如何，我都会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的。相信我，这个答案不会让你失望。我的时间也不多了，所以证明不会花很长时间，我也不会浪费每一天。所以请你做好准备。”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她刚刚说的所有的话，觉得这应该是一个可以接受的交易。
“可以，我接受了。”
“好，那就一言为定。拉钩吧。”
这位是八岁吗……
“拉钩就算了，知道就行了。”
虽然碰女生的手很有诱惑力，而且是一个长相八分以上的女生，但是我还是选择了拒绝，毕竟不认识。
她微微一笑。
“就是这样，果然你是我要找的人。”
中二……
“对了，说起来，你就不怕我是个很忙的人吗？或者要陪女朋友什么的。”
“说点你自己信的话吧。”
斩钉截铁，毫不留情。
但是她也没说错，我的确平时都是闲着的。只是面子我还是要的。
“你凭什么就说我没有女朋友？你又不认识我。”
“你叫夏十三，高二六班的，座位靠窗户，对吧？”
她就像街头算命的人一样，一下子说出来我的信息。接下来应该就要给我算生辰八字并且在得知我身上只有两块钱之后把我赶走了。这套流程我很熟悉。
“你调查我？”
“也不算吧，但是的确有点调查。我是七班的。”
隔壁班啊……这样的话，平时从窗户路过，她应该也能看见我。只是能够注意到我这一点，着实让我觉得有点惊奇就是了。
“好吧。那么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我一边把书放到书包里，一边对她说。
“你叫什么来着？”
“……杜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