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杜若从市图书馆出来，我们站在了门口。
“还是那句话，你确定能按照你的计划来吗？”
我问了一下杜若，毕竟她的这个计划，听起来很好，但是变数太多了。
“别这么丧好不好，按照墨菲定律，一件事情有可能发生，就一定会发生！”
“……所以也有可能失败的吧？”
杜若没说话，用手肘顶了我一下。
“我都快要死了好吧，就不能给我留点安慰吗？”
感觉杜若特别喜欢用她快要死了这件事来威胁我。没办法，太好使了。
“陪我去趟超市吧。”
杜若看了看时间，然后对我说道。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怎么？你还要在超市弄一次？”
“就是买点东西。走吧。”
于是，杜若在前面领路，我跟着她去了超市。
到了超市，杜若四周看看，径直走向了卖茶叶的地方。
几个应该是不锈钢的桶里放着茶叶，上面标注了茶叶的名称，毛峰或者瓜片。杜若打开一个盖子闻了闻，盖上了，又去闻另一个，然后拿起来看了看。
我不喝茶，不懂这个套路。对我来说，这些东西都一样。我只是在旁边装模作样地看了看，都是绿色的。
“没什么好的，还是拿袋装的吧。”
看着这么久，杜若最后还是在旁边拿起了一小袋铁观音。
突然感觉，如果我来卖茶叶，可能也是这样。看看散装的，然后不知道哪个好，就从货架上随便拿一袋。看起来套路差不多。
我默默微笑点点头，被杜若看到了。
“怎么了？”
“啊，没什么。你买好了吗？”
杜若把那一小袋茶叶举了起来，亮给我看了看。我接过来看了看，很轻。
“这一小袋能喝多久？也就喝三四次吧？”
听了我的话，杜若一把把茶叶拿了回去。
“你要是真的三四次就喝完了，我还真佩服你。”
“不清楚，我又不喝茶。但是我看你茶杯里都是好多茶叶。”
“泡开了就那样。我家里有茶具，过些天你可以去尝尝，我给你泡茶。”
“算了，喝不惯。”
我四处看了看，然后拿了一瓶橙汁。
“个人更喜欢喝果汁。”
杜若看了看我，饶有兴致的样子。
“说真的，怎么看拿你，都觉得你像是喜欢喝茶的人。”
“看你也觉得你是喜欢喝饮料的人啊。”
“茶也属于饮料哦。”
“都是第一印象罢了。”
买好了东西，我们就出去了。
正是星期六，我们中午吃完饭出来的，现在也有四五点了。虽然今天天气不错，但是毕竟是冬天，气温还是很低的。在超市里面吹了一会空调，出来之后就更觉得冷了。
“冷吗？”
我看杜若看起来有点冷，问了一下。杜若摇了摇头。
“一会就适应了。”
“好吧。”
然后，我就拧开橙汁喝了一口。有点凉。
“今年会不会下雪啊？”
一边走着，杜若抬头看了看天，说了一句。我也一起看了看天。
“会吧。”
“小雪都过了，还没有下雪。”
今年的雪的确晚一些。说是这么说，但其实我已经想不起来去年第一次下雪是什么时候了。
姑且安慰一下杜若吧，她好像挺想看雪的。
“反正你的时间还多着，会看到下雪的。”
“据说在初雪的凌晨六点，你所一直相信的东西就会变成真的。”
“但是我好像没什么相信的。”
“我有啊。”
杜若仍旧看着天，眼里尽是憧憬。她好像没打算说，我也就没问。
“对了，你知道哪里适合躺一下午吗？”
冷不丁的，杜若问了我一句。
“躺一下午？”
“就是那种……没什么人经过，而且氛围不错，很安静，适合躺一下午，独处什么的。我觉得你应该知道这样的地方。”
“你这是偏见啊。”
“那你知道吗？”
“知道三四个吧。”
“离得近的呢？”
“两个。”
“环境好的？”
“一个。”
我给杜若讲了那个地方在哪里，杜若点了点头。
“好，明天下午一起去。待一下午，所以带点消遣的东西也行。”
“好。”
于是，星期天下午，我们在那里集合了。杜若看了看我手里的东西。
“你就带这些？”
我看了看我手里透明塑料带里的零食，和两本书。
“挺好啊。”
“算了。帮我铺开吧。”
杜若拿出了一块布，应该是电影里野餐的那种。我和她找个了地方，铺开了。
这里本来是开发地区，旁边就是左泉小区，一个比较高档的小区，因此环境不错。而这里，因为我不清楚的原因，停下了开发，有一个挺高的土坡，一两年都没有动静了。
自从高一发现了这里，这里就成了我的一个秘密基地。我从来没告诉过别人这里。
铺好了，杜若就躺在了上面。我坐在上面，没好意思躺下去。杜若拍了拍她旁边的地方，示意我躺着，我摇了摇头。
“我看一会书。”
“好吧。”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过去了，我们也没什么话。我不时回头看杜若一眼，她一直没有睡着。她只是躺在那里，看着天，看着四周。我递给她的零食，她也没有吃，就那么躺着。
但是莫名地让人觉得安心。
突然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如果我今后的人生都是如此，似乎挺好的。
我的一瓶橙汁快喝完的时候，杜若说话了。
“对了，我经常让你出来，你爸妈不会怀疑吗？”
“真感谢你还能想起来我有家人。我平时不出门，所以他们巴不得让我出来。”
“他们知道我吗？”
“我就只是说有个朋……有个同学找我出去玩。”
“我觉得我可以去见见叔叔阿姨什么的。”
“别了，你都快死的人了，就别让我之后日子不好过了。”
“那你可以去见见我爸妈吗？”
我回头看了一眼杜若，她挺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怎么说呢……我觉得我可能不是很会处理这些事……”
“很难的话就算了。”
“也不是说难……我以后可以经常去看望一下她们。”
我知道杜若的意思。她很快就会走了，而她希望自己的父母有个盼头。
我只是觉得这么大的责任，我不适合担任。但是人六块死了，我总得给点安慰。
“谢谢。”
杜若轻轻地说了一下。
她这一句话说出来，我以后倒是真的得去了。
大概十几秒之后，杜若拍了拍我。
“把零食给我点。”
我递给她一袋牛羊配。
“哇，你还买了这个。我小时候特别喜欢这个。”
杜若很高兴的样子，吃了两个，然后笑容又收回了。
“感觉味道有点不太一样了……”
“可能吧。”
“不过还是挺好吃的。”
她继续吃着，然后拧开了自己的保温杯，喝了一口茶。
“这两个好像不太配……”
杜若说着，摇了摇头。
“对了，带了一本书给你的。”
我这时候才想起来我带了一本打算推荐给杜若的书。说着，我拿出来了一本很厚的书。
“《我想吃掉你的胰脏》？恐怖的？”
“不，治愈的。我最喜欢的作品之一。”
杜若翻了两下。
“怎么排版是竖着的？”
“台版的，我买的比较早，只翻译到这里。而大陆的，我不喜欢那个翻译的书名。”
“看着好像很费劲啊，我不一定会看完哦。”
“谁知道呢。”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大概五点的时候，我们打算回去了。
迎面走来七个人，除了一个穿着二次元衣服的大叔和一个不怎么帅的人，颜值都很高。
“你看那边，那是咱们学校第一。”
他们走过去之后，杜若拍了拍我，指了指那边的一个……男生还是女生？！
“不认识。”
我连自己同桌都不怎么认识好吧？
“他们看起来关系真好。有点羡慕啊。”
的确，虽然路过的时候，我听着他们好像在迫害什么人，但是看起来真的特别温暖融洽。
“人各有各的归宿和故事吧。”
我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然后不管那几个人，和杜若继续一起走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