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世纪末期，达芬奇创作了一幅壁画，《最后的晚餐》，描述了耶稣和他的门徒最后的晚餐。
当他们知道自己中有一个叛徒的时候，气氛一定会非常尴尬。
就像现在的午饭一样。
本来只打算给杜若熬点粥就离开的我，不幸遇到了杜若的父母。而且他们正好抓住我在桌子底下趴着，像一个奸夫一样。
我已经记不清我是怎么解释的了，包括我在房间里，而他们的女儿躺在沙发上面睡觉。
但是杜若的醒来帮了很多忙，主要应该是她接受的。我也不知道，我记不清了。大脑空白的感觉。
反正我又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做菜。
隐约记得我跟他们说，我要一个人来做午饭。
我为什么要这么说……
而那边，因为杜若还在痛经，所以他们也忙活着杜若的事。虽然让我知道客人来做到不是跟符合待客之道，但是也没什么关系。
一会儿，几个菜就做好了。因为照顾到杜若，端上来的菜里只有一个是有点油的。
杜若这时候也好了一些了，坐在餐桌上等待吃饭。虽然屋里开着空调，但是她仍旧裹着毯子，肚子上面还有一个热水袋。
“我还没吃过你做的菜呢。”
杜若显得很自然，但是她父母就不那么自然了。我不知道杜若跟他们说了什么，但是很明显，他们对我没有什么敌意。
一位父亲没有想要把接近他女儿的男生砍了，说你问题不大。
杜若夹起来一道菜，尝了尝。
“味道不错啊，你们也尝尝。”
说着，杜若父母也开始吃了。
“味道确实挺好的。和什么人学的吗？”
阿姨问了我一句，我不好意思地笑着。
“没有，都是自己做饭，做出来的经验。”
叔叔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在吃饭，不时看我两眼。而阿姨则继续问我一些问题，
“自己在家做饭的吗？现在这样的男孩子也不多了啊。对了，你中午不在家吃，你爸妈知道吗？”
“我爸妈中午都不在家吃饭的，要去上班。所以中午饭是要我自己解决的，也就这么学会的做饭，毕竟方便一些。”
“哦，这样啊。应该也是有天分，挺好吃的。”
“比我妈做的好吃。”
杜若插了句嘴，阿姨看了杜若一眼，不太好意思，但也没说什么。
“喝点粥，少说话。”
叔叔第一次说话了，让杜若多喝点粥。看来也是个护老婆的人。
“我听若若说，你叫夏十三是吧？”
阿姨又问了我一句。若若……是杜若吗？有把柄了。
我点了点头。
“在名字里用数字的还是很少的。”
“算是家族传统吧，祖辈留下来的规矩。”
“什么规矩？”
“嗯……我爸叫夏十二。传男不传女。”
杜若眼睛也瞪大了。
“我一直以为十三是你排行十三。”
那我家族得是多大……
“对了，你成绩怎么样？”
阿姨又发问了。说真的，这么多问题，我可能真的应付不过来。我甚至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回答这些问题。
“成绩……还好吧，也就是中等。”
“那你得再加把劲了，若若想去的学校可不容易。”
“你说这些干嘛。”
叔叔对阿姨的这句话很不满，责怪了一下。天知道因为什么。
总之，这顿饭结束，我也就想着回去了。
“不再坐一会吗？”
“不了。”
我了解这种客套的话。如果我顺着话同意，双方都会挺尴尬的。如果是没关系的人，我可能真的会同意。
“等一下。”
杜若那边又叫住了我。
“明天再过来一下。”
请不要说这种话，叔叔那凌厉的眼神是要杀死我啊。
“还有事吗？”
“我想给我爸妈也做一顿饭，不能全让你出了风头。”
“你会做饭吗？”
阿姨低头对杜若说，杜若指了指我。
“他会啊，所以要他帮我。”
“那也不是你做的啊。”
“重在参与。”
杜若这边结束了，我也回家享受我的假期了。爸妈回来的时候，看到我趴在床上。
“今天又是睡一天吗？”
“嗯。”
第二天，星期天，我又来到了杜若家。
“好点了吗？”
我看杜若还拿着热水袋，也挺担心她的。
“好一些了，但是还是有点难受，毕竟是女生嘛，都得受这样的罪。”
“现在才不到十点，不着急，你再休息一会再做饭吧。”
“也行。”
坐了一会儿，我们又聊了一会天，就开始起来做饭了。
“我负责做饭，你负责指导我和打下手，懂了吗？”
杜若给我分配了任务，我点了点头。
“你想做什么饭吃？主食。”
“米饭吧……昨天吃的粥。”
“好。”
然后，我告诉杜若该放多少米。淘完米，杜若把米倒进了电饭锅。
“放多少水？”
“你往里面加水就行，然后手指碰着米，水到这个地方。”
我伸出左手食指，用右手大拇指在指腹偏上的地方划了一道。
“这里吗？”
杜若那自己的手也试了试。我看了一下，觉得不太对。
“不对，咱们俩手好像不一样大。”
我说完这句话，杜若就把我的手拉过去了。
“的确，你的手大一点。那你那个位置就是……”
说着，杜若又用自己的食指和我比着。
“诶，刚好到我一个指节的部分诶。”
“啊……嗯，好巧。去做吧，做饭吧。”
和杜若忙活了一个多小时，近两个小时，总算把饭做的差不多了。然后，我和杜若在沙发上面等着杜若父母回来。
“说起来，你见过我爸妈了，我是不是也应该去看看叔叔阿姨？”
杜若又提到了这个事，我的回答也还是一样。
“想都别想。你都快死的人了。”
“那我一个弱女子临死之前的愿望你都不愿意满足吗？”
“少来这一套啊，又不是第一次用了。”
“免疫了啊……”
然后，我想到了什么，就问了杜若。
“对了，你不怕我把你的事说出去吗？”
“怕啊，但是我知道你不会说的。”
“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那种人吧。虽然我年龄不大，但是我见过的死亡不少，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少来，你才不知道。”
“被你发现了，我的确不知道。但是……我也说不清楚，就是很信任你，觉得你就是适合的人。”
“适合什么？”
“见证我的最后。大事件总需要一个见证者的嘛。”
“或许吧。”
说着聊着，就已经一点了。
“怎么你爸妈还没有回来？”
“很明显，医院又有紧急情况了。”
杜若说这句话，就像很平常的事情一样。她只是呆呆地看着天花板，那么说着，好像并不在意一样。
但是怎么可能不在意？
我看到她做饭的时候多么高兴，多么用心。我知道她要做饭的目的，我很清楚。
“你还有点难受吧？我给你讲故事吧。”
让杜若睡一会，或许好点吧。
“……”
一段比较长的沉默，杜若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她只是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正当我打算放弃这个事的时候，她突然轻声说着。
“好吧。”
“放心，你一会睡醒的时候，人就回来了。”
“我可相信你啊。”
于是，我又拿起那本童话书，讲起了很老套，但是很美好的故事。
杜若睡着了。
我去看了几遍菜，想办法让它们保持味道，虽然杜若的手艺不咋滴。
大概快五点的时候，我听到了敲门声。我走了过去，给叔叔阿姨开了门。
他们俩一副“怎么又是你”和“你怎么还在这里”的表情。这个倒不怪他们。
“若若在吗？”
“在沙发那边，睡了。”
“我们在医院做了一场长的手术，比较紧急，也没来得及和若若说。”
“她知道，她猜到了。”
叔叔阿姨看了看厨房里做的菜。
“这都是若若做的吗？”
“都是，包括垃圾桶里一些废的。”
叔叔阿姨都微笑着看着那些菜。
“说真的，若若最近突然变得很懂事，也有点粘人。又想大人，又想小孩。”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告诉他们原因，但是还是忍住了。
“正好，你们还没吃，开始吃饭吧。”
“你不再吃点吗？”
我摇了摇头。
然后，我指了指那边的杜若。
“把杜若也叫起来吧。”
“不了吧，让若若多睡一会。”
“还是把她叫起来吧。毕竟也是她好好做的。”
“以后有的是时间，没事。”
阿姨说的这句话，突然让我的心感觉被揪了一下。
“但……你们以后还有可能很忙，还是现在叫她起来吧。她睡了挺久的了，我说了要叫她起来吃饭的。”
“好吧。你也一起吃点。”
我看了看菜，又看了看杜若。
“不了，下次吧。今天就留给你们一家。我回去了啊。”
“这就回去吗？”
“嗯。”
一些寒暄，包括把杜若叫起来之后，我就打算回去了。
外面的风有点大，我把围巾系紧了。蓝色的围巾，挺漂亮的，也很暖和。
我看了手机上的天气预报，再有三天就要下雪了。
至少，能给杜若多留一些美好吧。
再多一些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