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边走，然后到那里挂号就行了。”
我对那个病人指了方向，然后他说了句谢谢，就过去了。
我看了看身上的红色小马甲，觉得不配我这身衣服。
本身因为是冬天，穿的就比较厚一些，我的衣服下摆比较长一些。而这个小马甲，又小又短，就会在下面还露着一截。而且膨胀。
用杜若的话来说。
“哈哈哈，百褶裙！”
想到这里，我的脸和之前一样黑了。
我继续站好，等着病人过来。毕竟我的身份是志愿者。
前天吃饭的时候，杜若对我说。
“诶，你周末有空吗？”
“你问着不多余吗？”
“尊重你的意思嘛。”
“哦……我周末还要去……”
“有空就好。”
所以说这个人根本就不听我说话啊！
不过我没想到，杜若是让我来医院当志愿者。
就护士对杜若的态度来说，杜若好像已经是这里的熟客了。那个护士灿烂地对杜若打着招呼，
然后疑惑地看着我……
“给他也来一身吧。我教他，一会就好。”
说着，杜若替我签上了名字，一边签一边吐槽。
“你的名字好简单啊。”
随便吧。
然后，杜若告诉了我我的任务。我们作为志愿者的任务，就是导诊，辅助病人找到他们要去的地方。因为医院现在也现代化了，很多地方，机器也代替了人。
我一直觉得机器的普及率超过了临界值之后，就是人的一种退化了。
“你经常来这里吗？”
“这几年都是。本来我爸妈也就是这个医院的，所以比较方便一点。”
“为什么要来这里？”
“一会下班了再告诉你。”
说着，杜若帮我把衣服整理好，然后拍了一下，看了看。
“哈哈哈，百褶裙！”
我的脸黑了。
“教你的都记住了吧？”
我点了点头。
“那我就去我的岗位了啊。记得不要玩手机。”
反正我平时也不怎么玩。我手机上一没有游戏，二没有朋友。
一上午，我就负责给这些病人指导方向。我负责的还是比较少的，听说杜若的会多一些，包括帮病人取药什么的。
我四周看了看，看不到杜若在哪里。医院的人比我想象的要多一些。
然后，我看到一个急救的病人过来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病，总之那个人躺在有轮子的担架上面，几个护士在旁边看着呼吸机和别的什么，气氛很紧张。
人群让出了空，这个病人很快送上了电梯，然后电梯门关上了。
医院的人们只是看了一下，就又专心于自己的事了。这并不怪他们，毕竟这不关他们的事。
他们自己也有事。
突然，我想到那个病人。如果是杜若的话，会看到那个人头上的数字吗？
杜若不在旁边，我也无法证明。我只能继续着自己的任务，然后等待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觉得医院里人没那么多了的时候，杜若跑到我面前。
“怎么样？累了吗？”
“收了吗？”
“啊？”
“收生意那种……不用管我说了什么。”
“嗯，下班了。”
然后，我才掏出来手机，十一点半了。
手机上有不少消息，我一个个检查着。
淘宝，支付宝，软件更新，当当……哦，那几本书降价了。垃圾短信，骚扰短信，垃圾短信……好了，清空吧。
“走吧，吃饭去。”
我跟着杜若来到中央的服务台，然后把衣服放下了。
“我听你说叔叔阿姨也在这里吃饭，是吗？”
“他们还得忙一会。怎么？你想和他们一起吃？”
杜若笑着抬头看着我。她明知道我不想才这么问我的。
“不了，去别的地方吃吧。”
“外面有不错的饭店，走吧。”
医院附近，还是有一些买吃的的地方的，饭店或者小吃，应该也是防止有人吃不惯医院的东西吧。
到了一家不大的饭店，我们随便点了点东西，然后就坐下来等着吃了。
“说起来，你之前问我，为什么来医院是吧？”
“嗯。”
“本来今天带你来也就是顺便告诉你这些的，包括我是怎么得到这个能力的。”
我没说话，示意让杜若好好说。杜若想了一会，然后笑了出来。
“怎么说呢，我还没和别人说过这些……记得我已经十八岁了吧？没有想过我为什么高二就十八了吗？”
起了头，杜若就开始说着她的故事。
初二的时候，杜若出了一场车祸。
她正常骑车去学校的时候，突然被一辆刹车失灵的货车撞了，现在后背还有疤。
给她主治的医生说，她能活着，就是个奇迹了。
显然，这只是一部分的奇迹。
开始的时候，杜若只是在医院养伤，一切都很正常的样子。
然后，她发现能看到一些人，头上有数字。那个数字无论别人是正面对她还是侧面，看到的都是正面的数字。
主治医生说，伤很重，短期内出现一些幻觉也很正常。于是，杜若就没有很放在心上了。
但是，逐渐的，她发现这些数字并不是随机的。看到的同一个人出现的数字，会一天一天减少。而且这些数字，也都是出现在特定人的头上，基本都是病人的。
虽然发现了这些，但是她并没有说出去。直到她突然发现自己的主治医生头上出现了数字。
99。
她那时候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对别人头上的数字开始上心了。
隔壁病房有个病重的人，是数字最少的，也是杜若观察的重点。
在数字变成2的时候，杜若的神经紧绷着。然后，她看到那些数字，变成了一个倒计时。
二十四小时的倒计时，秒数一直在减少。
还有两个小时的时候，这个人被送进了急救室，然后没有再出来。
杜若猜到了这可能是什么，但是还需要验证。只是没有那么多的病例给她研究。她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她知道没有人会相信。
在主治医生还有二十四小时的时候，杜若提醒让他小心一点，但是很明显，那个人没有放在心上。
然后，医闹。
医闹的理由很可笑。
“我爸活着进的急救室，怎么出来就死了？”
很可笑，但是医生也死了。
这不是陪葬，也不是报复，这是蠢。
那个病人最后还是拿着钱，乐呵地走了，因为杀人的是专业医闹团队里的一个人。
之后，杜若就开始在医院做志愿者，顺便研究自己的能力。
突然有一天，她想到那些人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肯定有很多遗憾。于是，她开始做遗愿清单。
然后，她就看到了自己的时间。
“那……你现在怎么样？”
我小心翼翼地问杜若，杜若一边吃着木须肉，一边不以为然地说着。
“除了快死了，都挺好的。”
她说的很随意，但是我并不舒服。
我突然不想看到这个人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