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和其它心魔不一样，她还有个圆满的天赋。余菲烟孤注一掷，把一切希望都押在目前唯一的天赋上。球状闪电上当然没有任何雾气，她盯着竹无月缠绕白雾的长腿，用尽残余的力量扑过去死死抱住。
“想和我同归于尽吗？”竹无月没有意外，也不闪躲，反而一脸释然道：“我成全你。”
手脚并用，余菲烟把竹无月的两条腿都缠得死死的，这样对方就不容易踢飞她了。她当然不是为了同归于尽，而是想尽可能多的吸收竹无月身上的白雾。经过刚才的雷声，她已经明白，白雾入体虽然会压制她的力量与精神，却也能大幅减弱驱魔手段对她的威力。希望九阳雷魄不会伤害到竹无月，不然她肯定会被踢飞。
九阳雷魄接近地面时，突然绕过竹无月的脑袋，然而去往余菲烟的方向却被素手挡住。雷魄仿佛有灵智一般，速度越来越快，来回飞窜，却总不能突破手掌的防御。
“师妹你疯了，还贪这点小便宜？”香彩不解道。其实其余弟子与余菲烟也是一头雾水。
“无妨，她最多吸收三成的雷魄，剩下的用来净化心魔绰绰有余。”邴恒镇定道。
九阳雷魄很快被竹无月碰到，瞬间没入她体内，令她全身的神经都变得酥麻。如果只有她一人，她可以慢慢炼化，由于余菲烟缠在她身上，多达八成的雷魄都传了过去。对于心魔来说，九阳雷魄不是酥酥麻麻的电流，而是又烧又烫的烈火，每一寸神经都灌满了浓缩的痛。
“呜——”压抑的闷哼响起，显示声音的主人正在忍受极度的痛苦，然而这个人却不是余菲烟，因为她正拼尽全力抱大腿，恨不得把自己挤入孽徒的肉体中，若非竹无月一直用雄厚的真气护体，此刻腿骨已经断成几截。然而真气防护再强也没防能住余菲烟的两排牙齿，鲜血从大腿内侧缓缓渗出。
有多少天没有流血了？竹无月瞬间就止住了呻吟，刚才实在是太突然了。没人发现，她发间飞出一根白玉簪，轻巧地没入余菲烟的发顶。
血液的甜香没有令心魔发狂，相反，余菲烟从令人发狂的灼痛中清醒过来，口中的血液没有半点腥味，这不奇怪，竹无月到底不算凡人。第一次，她终于伤到了竹无月，然而此时此刻，她心中只有无尽的不安与愧疚，一声虚弱的“对不起”脱口而出。
“师妹，情况如何。”香彩的声音。
“我没事，师父也没死。”竹无月眼底笑意一闪而过。
邴恒的目光穿透了火风水暗组成的屏障，他看清了余菲烟的状态，感觉有些奇怪，按理说心魔应该惨叫连天，没道理这么安静，不过他不动声色，道：“已经半死不活了。竹仙子小心，九阳雷魄又来了。”
还来？刚才余菲烟之所以能熬过去，是因为竹无月的两条腿就像千年寒冰，大幅缓解了她的痛苦，饶是如此，她也没有再吃下一发的信心。如果能钻进竹无月的体内就好了，那样的话，不管什么样的驱魔手段都不用怕了。这样想着，她不禁抬头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竹无月。
“你想活命吗？”竹无月一脸冷漠，嘴唇几乎没动，微不可查的声音却一字不漏地传到了余菲烟耳中：“和我签订契约，成为我的使魔。”
尽管对契约和使魔不太理解，但心魔的本能让余菲烟的心悸动起来，她隐隐感觉到，只要她彻底臣服在伊人裙下，她就能获得庇护，再也不用受刚才那样的烈火焚魂之苦。为什么偏偏是这个人？为什么自己的天赋也指向她？先不管各种疑惑，她果断拒绝了女丘比：“痴心妄想，不自由，毋宁死！”
别搞笑了，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文明好青年，她以死为代价穿越过来就是为了成为某个人的使魔？即使是极品的美少女也不行！大不了一死，你能奈我何？
竹无月没有回应，她再次拦截了九阳雷魄，吸收了其中的三成力量。也许是因为身体的潜力已经完全榨干了，这一次余菲烟感受到的灼烧远胜上一次，哪怕怀中有“寒冰柱”也救不了她，这一次就算她能挺过去，一部分灵魂也会永久性地破损，怎么办，怎么办，马上就要坏掉了……
“我要死了吗？对不起，妈妈，运气好，我穿回去见你。”理智被痛苦击溃，余菲烟说起了胡话。恶意满满的世界，只有眼前的温暖白雾是唯一的慰藉，白雾进入她体内后，难熬的痛苦再次明显减弱。
“放心，至少还要六颗九阳雷魄才能彻底灭杀你，在那之前，外面的道士可能就撑不住了，再不济，也可以让我先一步死去。”竹无月轻声细语，脸上泛起反常的潮红，以她的体质，吸收九阳雷魄还是太勉强了。
我还撑得住？余菲烟凝神感应，发现刚才确实过分恐慌了，她的本能和潜意识都渴望臣服于竹无月，所以放大了她的恐惧。潜意识与无意识、前意识不一样，往往伴随着自欺欺人。
“你……你……你为何……”，体内的灼烧让余菲烟说不出完整的话，不过竹无月听懂了。
“我的心劫就是你，如果你上次被我直接杀死，我的心劫就破了，而到了现在，似乎杀了你也没用了。”
余菲烟忍着灼痛思考这句话的含义，好不容易等到九阳雷魄的力量消散，她努力开口道：“哈、哈哈，你、你爱上了你师父。”
“是的，我爱她。”竹无月坦然道。“但是，她不配！当然，你更不配。”
余菲烟大口地喘气，听了这话，所有的疑虑与不甘都烟消云散，带着一点欣赏道：“好算计，这种局面下，我别无选择，我的小主，来吧，你还等啥呢？”说起来，高深莫测的天魔还认她为主呢。
“哦？这么心急，刚才是谁说不自由毋宁死？”竹无月残忍地打趣。
下一颗雷球已经开始飘落，余菲烟是真的怕，比起怕死，她更加怕残，如果灵魂有了残缺，完美主义会令她生不如死。
“是死是活，请干脆一点！”
“还记得我们初见时，你对我说了什么吗？师父。”竹无月不慌不忙道。
“忘了！”余菲烟也懒得解释自己真没有继承原主的任何记忆，也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据竹无月那天所言，灵蝉仙子在竹无月父母被杀时袖手旁观。
“没关系，我还记得，你说，凡事皆有代价。”竹无月微笑道：“不瞒你说，我那时就被你高不可攀的美迷住，都忘记了害怕，这句话也永远印入了我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