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父亲的地下室

作者:华生维克托 更新时间:2020/5/20 7:59:43 字数:3764

这一切的故事要从我在我父亲离开人世,收拾他遗物的时候开始说起。

我父亲是一个奇怪的古书收藏家,在如今21世纪的现代这一爱好显得和周遭的大环境格格不入——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现如今文学作品大众化,印刷技术早在上个世纪就已经成熟且稳定,大部分书籍都能在网络上或者书店里找到,查阅资料也能在学术网站找到详细的内容。在这样环境下出生的我觉得获得知识和资料是信手拈来没有死角的一件事,只要想的话就能轻松找到。

所以在我眼中我父亲的癖好令我感到匪夷所思。

从小到大我和父亲的交流很少,硬要我说的话,我压根不了解父亲的为人,他的喜好,喜欢的食物,还是对待外界事物的态度一概不清楚。

在我印象中我和他之间上次的交流是他把我安排到我一直想去的私立女子高中时短暂的对话。

“如果你真的想去的话,那就去吧。”

他背对着我,看着窗外如此说道。

自那以后我就没有再回过家,可没想到一年之后就接到了父亲去世的噩耗。说是噩耗,其实我心里并不感到悲伤。

人只会在失去有感情的东西时会感到伤感,我没有任何感觉这大概代表着我对父亲没有任何感情上的寄托吧。

也托他老人家的福我能有一周学校给的假期,好好的处理父亲的后事。我在葬礼上并没有像母亲去世时痛哭流涕,只是内心感到一阵空虚。

与其说是空虚,失去了某种根基一样的感觉更加准确。

“他家的孩子真是冷血啊,父亲的葬礼一滴泪都没流,还有人性吗?”

父亲家族的人在一旁叽叽喳喳,而我母亲家庭来的人屈指可数,而我也不认识他们。

“我父亲生前就教导我不要在外人面前流泪,向外人露出软弱的一面没有比这更加丢脸的了。他要是看着的话,一定不希望我哭。”

顿时,交流的声音停止了。

我摆出强硬的态度,在葬礼的中心当中说出不知道那部电影里学来的台词,他其实没有教过我这些,只是他们的窃窃私语太烦人了。

葬礼结束后我脱离人群从最近的公交站坐车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母亲辞世后父亲搬了家,将我们二人安置在了城市北面一座山脚下的别墅内。

我那时不清楚父亲的职业是什么,现在也不清楚,似乎整个家族内都没几个人知道父亲的本职工作是什么。这栋别墅是唯一一处在我看到遗产清单之前让我明白我父亲有着丰厚家产的物证。

这是一栋传统的西式别墅,三角的屋顶,方方正正的外观和淡蓝色的墙壁,没有装饰,古板的令人印象深刻。花园能看出有打理过的痕迹,花和草之间的间隔十分清晰。

我父亲的遗言中除了关于财产的安排之外没有为我留下只言片语,其实比起回家收拾我不感兴趣的遗物,我更想去附近的网吧玩会儿游戏,一直在寄宿学校生活,只有周末才能有玩游戏的机会,我当然不想错过。

可不知为何这个家像是吸引着我一般,脑内关于游戏的画面和细节都不再有声色。可能是我内心还对冷淡的父亲心存挂念,亦或者我只是想在父亲的生活琐碎的细节中找到我的位置,无论我如何想,我现在只想确认父亲究竟是怎样生活的。

他是否在乎过我,我想知道。

讽刺的是,我明明没有在乎过父亲,我却想让他在乎我。

会不会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呢?

我推开门,家内的景象和我一年前离开时没有任何变化,从玄关开始走廊上堆满了书,只容得下一人从书之间的小缝穿过去。除了厨房外,书浸泡了整个家。那些书大多没有封面和标题,父亲用透明胶带粘上的编号字条,也只有他能辨识出是什么书。

我在来的路上不止一次幻想过父亲是否将真正的遗书夹在了某本不知名的书中,或许他只是一个不擅长表达内心情感的男人,将话都藏在心中,留下一封神秘的家书等待着我去探索,用这种神秘且曲折的方式最后和我进行一次像是亲子之间的互动。

当我用一下午的时间耗费在父亲的书房中翻箱倒柜,翻阅书目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幻想有多么不切实际。

父亲留下的手札和笔记都是关于欧洲中世纪宗教历史的个人论文,那些没有封面甚至比我还要年长的书所写的文字不是英文,我看到有像蝌蚪一般从右往左写的文字,还有明明是英语字母组合的词语,但我愣是找不出我认识的单词和句子。

直到家里面那口老钟敲响了七下,我起身打开书房昏暗的电灯时才后知后觉的感到饥饿。我是真的饿了,再加上一下午都在翻阅父亲的笔记,无意识中走到了厨房,打开本应该空空如也的冰箱。

一块鲜红新鲜的红肉正正方方的躺在盘子上,盖着保鲜膜安眠在冰箱的隔间上。

我一时间呆了一下,有点难以消化眼前的事实。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父亲去世前买过菜,仔细一想父亲已经在医院里躺了两个星期才撒手人寰的,如果是那之前买的这块肉早该烂掉了。

这一反常的现象引起了我的主意。

我注意到冰箱有被频繁拖动的痕迹,地面上的划痕日积月累已经很严重了。我咽了口口水,内心忽然骚动起来。

我使出全力,艰难的推开冰箱,一个正方形的暗门出现在我眼前。

那股骚动尤为炽烈,我觉得我终于距离我父亲又进了一步,用理性去判断后面我要看到的十有八九不会是什么好东西,理智的思考下,我热烈的内心打起了退堂鼓。

偏偏在我萌生出打算今天到此为止的念头时,院子里传来了车开进来的声音,从声音上判断来的不止一辆车。

我压低身子,靠向厨房的窗户往外看了一眼。来的人我都不认识,五大三粗戴着黑墨镜,各个比我高了两个头有余。

他们来这是为了什么?他们知道我在这儿吗?我内心大致有了答案,他们来者不善。

我看向那个暗门,不知道里面都藏着什么,起码比被他们抓住强,在里面躲一会儿,等他们离开后再说。

我盘算到。

仿佛命运的推波助澜,在他们打开门被玄关的书绊倒时,我推开暗门,俯下身子钻过去,用手机自带的手电筒摸索到了墙壁上的电灯开关和让冰箱归位的机关。

暗门后是一条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墙壁粉刷的还算新,装有电灯,应该是我离开这一年期间父亲私自动土建设的地下室。

不……或许在我们搬过来之前地下室就已经完成了,只是我根本不知道也没注意过父亲和这座房子的秘密。

一步一步走向地下,感觉自己逐渐走向陌生父亲的内心。随着逐渐的深入,眼前的景象变得毛骨悚然。墙壁上开始出现奇怪的红色图腾,画着骇人的恶魔面孔,越往深处走,墙壁上血红色的画越多,直到最后白色的墙壁被鲜红的燃料完全覆盖。

不知道走了多久,这个地下室挖掘的很深,不流通的空气像是固体一样填满了我的肺。楼梯的底部是一面虚掩着的木门,门后的房间也和楼上一样充斥着大量的书籍,质地和气味上比那些书更加的古老,墙壁上也和走廊上一样用红色的染料涂满了神秘的图腾。

这个时候,我才开始意识到我一直以来陌生的父亲他还不如一直在我心中保持着一个怪诞的学院派作风的老头形象,眼前的景象无不将他内心的世界展露在我面前,多条的景象和线索将他的身份指向了……

“某个离奇教团的教徒……或者教主……”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他能够坐拥如此多的藏书和财产。

我借着地下室的灯光仔细查看这个房间的内部,和上面的书房一样,只有一张桌子和椅子,其他的空间都摆满了书,书桌上一尊诡异的雕像吸引住了我的眼球,我看不出那雕刻的是什么东西,只能依稀辨识出其是用黏土制成的手工品,上面有断肢和断肢的人类。

那尊雕像下压着一封信,没有署名也没有日期。

我拆开信封,那上面是父亲的字体。

“朗默,我的孩子。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想必你已经被逼到走投无路了。不巧的是我那时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我和你的亲子关系始终都说不上好,但我无法否定我一直爱着你。不少人觊觎我的成果和财产,我将我此生所有的心血都花在关于神秘力量的研究中。我希望你能继承我的成果继续研究下去,道路已经打开,只要走下去就行了,不要停下来。

哦对了,你应该已经见过小拉了吧。代我向他问好,记得给他喂食。希望你们能相处的融洽。”

他为什么会知道我走投无路了?

“小……小拉?”

小拉是谁?宠物狗吗?

“终于……有人呼唤我的名字了!……咕啊啊啊!”

当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被一个黑影摁在墙上动弹不得,那道黑影瞪着一只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看着我。黑影裂开一道黄色的口子,那是他的嘴巴吗?一根又厚又臭的舌头伸了出来,上下舔着我的脸。

“好恶心!好臭!你是什么东西啊?你是人类吗?梦魇?恶魔?快从我身上起开!”

“是女人!是女人!老子好久没见到女人了!快把裙子掀开给我看看!”他喷出热浪,我胃顿时翻江倒海,马上就要吐出来了。

“是色魔啊!”

“闭嘴!我才不是那么低级的东西!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裙底而已!就一眼!看了之后我就能住进去了!虽然有点狭窄但还是可以应付一下的。”

“闭嘴!色魔!快松手啊!”

“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关系?就看一眼而已!老子已经很久没有上身了!再不快点的话我的存在就要消失了!让老子康康!”

“不要啊!”

我拼命的抵抗,那道黑影霸王硬上弓的掀开了我的裙子,一头钻了进去。

那一刻,我觉得我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平时在学校我都穿的是运动服,也只有今天参加葬礼我穿的是黑色礼服长裙,仿佛是被命运安排的一般,偏偏在今天碰到了色魔。

“斯哈斯哈,是草莓内裤!你这么大个孩子还穿草莓内裤,嗅嗅嗅。老子真的是走了大……咕啊啊啊?”

那道黑影一脸惊愕的从我的裙子里窜了出来,眼神里充满了惊讶和不可思议,仿佛我才是那个超自然的存在。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下面的巴别塔是怎么一回事啊?这个世界怎么了么?为什么人类现在连恶魔都要欺骗了?我们多么渺小孱弱啊。这是那个老头子搞得新实验对不对?把老子饿几个星期才给我一个贡品还有一根朗基努斯之枪!”

“男……男孩子就不行吗!”我捂着裙子,羞红了脸对那团黑影喊道。“男孩子也想成为可爱的女孩子,这有什么不对!”

我,朗默,一个身体是男孩子内心却是女孩子的普通高中生,在父亲的地下室中邂逅了一名居住在女孩子裙下为生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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