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个交易吧？”
眼前的场景变了。
大地被一分为二，从我脚底下裂开的细缝逐渐扩大直至大地分成两边，左边是无尽的黑夜，十二个月亮按照不同的月相在空中分布，右边的太阳半浮在地平线上，分不清是破晓还是夕阳。
那个恶魔的黑影悬浮在裂缝之间的半空，巨大而尖锐的眼球盯着我，双手平举在半空，左手拿着一根音叉，右手举着一个三角铁。
“从今以后，我寄宿于汝体，作为交换，我会给予你你所渴求的烈火。”
——情绪点燃，拥抱黑暗。
——灼尽绚烂谎言的火焰。
裂缝之下，深渊的眼睛看向我。
一股强烈的情感从毛孔中喷涌而出，那火焰将两边的大地燃烧。
“遵循契约精神，我不会对你撒谎，不隐瞒，不阻拦。这是对等的契约，同意之时，生效直至死亡。”
没等我言语，恶魔便读懂了我的意志，合上了双眼。
“契约成立。”
叮——————
音叉敲击三角铁，宣告结束。
“让我看看你穿的是什么内裤吧？”那个壮汉轻轻的掀起眼前的裙摆，像是拉开舞台剧幕布的侍者，猥琐的笑容在脸上乐开了花。
掀到一半他的动作停止了，裙摆传来微弱的颤抖。
“喂，不好意思。这里已经满员了。”
裙摆下的阴影宛若深渊中不可名状之物，对于生活在现代的人而言自然界已经不再神秘，当人类认知之外的东西出现在面前时，那便唤醒了本能的恐惧。
没人不知道那个壮汉看到了什么，他就像是看到了蟑螂的少女一样慌张的从他身上离开了。
“老老老老爷……那个恶魔！那个恶魔在这家伙身上！”
“什么？”卡图斯皱了下眉头。
一切都晚了。
“你们人类啊，都不知道自己招惹了什么东西。”
恶魔在黑暗中笑了。
巨大的力量破土而出，只有深海软体动物才有的肢体瞬间填满了这间狭小的客厅，那些犹如风暴一般成长的肢体仿佛具有意识一般，他们冲撞，搅动，缠绕，将附近的东西都吸入于漩涡当中。
混泥土墙壁如脆弱的雪花在不知名的粘液中瓦解，人们连哀嚎都没有，或许就算能够哀嚎，叫出来的声音大概也不是人类能发出来的嗓音了。
那些常识之外的产物在触碰到的瞬间，被触碰者自身的质量就被改写了，在他们死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再是人类，而是别的什么存在了。
一切都被瓦解了。
那些肢体拍打地面，疯狂的成长着，挤出窗户，墙壁被撕裂，它们突破了桎梏，直冲云霄像是在回归到某个遥远的地方，但他们柔软没有的身体无法完全直立，朝天空延伸又因为重力在半空中垂下。
那副诡异但又美丽的光景渲染了黑夜。
宛若子夜的花朵，在寂静夜晚的月光下，盛大绽放。
瓦砾被巨大的力量吹飞到半空中，月色下一个少女在漫天的瓦砾中跳跃，穿行，入无人之境，地球的重力对她而言就像是不存在一般，像兔子一样灵活利落的穿梭在不断降落的残垣断壁之中。
更别提她肩上还扛着一个沙发，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
“老爷，现在只能回去了。”那个少女稳稳地降落在不远处的水塔上，稳稳地放下了沙发，卡图斯一脸不快的坐在上面，眉毛间写满了愤慨。
啪。
少女的裙底飞出一道粉色的影子，它扬起一脚踢开落下的石块保护卡图斯，被粉碎成碎屑的建筑物化作一阵零星的骤雨落在附近的森林中。
“没想到这么快就和恶魔接触上了，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原本以为只附身少女的恶魔不会对朗国深的儿子感兴趣，大意了。好巧不巧他有那么奇怪的癖好，竟然连恶魔都被蛊惑了。”
说着，卡图斯气愤的捏紧拳头锤在沙发的扶手上。
“朗国深那家伙，就算死了也要妨碍我吗？”
一只手轻轻摁在卡图斯的眉毛上，少女温柔的来回抚顺着那对因为不甘而扭到一起的一字眉。
卡图斯的表情释然了。
“谢谢你，麻雀。”
“我不喜欢愁眉苦脸的老爷。”
“没事了，让你担心了。”卡图斯的表情柔和了下来，“今晚闹出这么大动静教会那边不会坐视不管，到时候我们再坐收渔翁之利就好。不过损失了一批D级人员，有点可惜。”
卡图斯摸出一根香烟，被称为麻雀的少女打了个响指搓出火苗为他点上。
“只准一根哦，老爷。”
“嗯，就一根。”
卡图斯对着火苗吸了几口，烟从嘴角里呼出。只有在需要缓解心里压力的时候，卡图斯才会点燃香烟，每次麻雀都会提醒他只准抽一根，卡图斯也很配合不会多抽，也会珍惜的抽完那支香烟。
“老爷……快看。”卡图斯顺着麻雀手指的方向看去，眼前的景象让他无意识的长大了嘴巴，嘴上的烟也掉在了地上。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疯狂生长的肢体犹如潮水一般袭来又如潮水一般退去，漂浮在空中落在地面上的碎石又飞到空中重新组合，修复，变回原样。
眼前的景象就像是倒放的电影一般，那栋别墅从破灭的废墟收束回了原本样貌，令人不可思议，就像时光倒流了一样，刚才的暴走似乎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切恢复了原状。
“朗国行那家伙，将整座山都改造了吗？那里是他为所欲为的研究基地，我说为什么他在这座城市研究了这么久都没有教会找上门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卡图斯踩灭脚边的香烟，眯着眼端详着远处的那座独栋的别墅和那座隆起的矮山，下定什么决心似的转过身直径跳下水箱。
“没想到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那家伙有领先了我这么多，虽然很不想承认，那家伙真的令我感到敬佩。”
“主人……”麻雀从来没见过亲口承认别人比自己强的卡图斯。
“真的……令人尊敬……”
卡图斯背对着麻雀，陷入了沉默，而麻雀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尊心强的主人。
“走了麻雀。回去的护送就交给你了。”很快卡图斯再度振作起来，对麻雀下令道。
“遵命。”麻雀满心欢喜的答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