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编程其实可以做很深的学问,甚至变得很数学。现在你没感觉,等你代码写多了,就会觉得,啊,总觉得这个代码写好几次过呢,诶,这个代码感觉和那个好对称呢… 诸如此类的。所谓不启不发,当你积累了不少这样的感觉,学起FP(函数式编程)、PL就会水到渠成,眼前豁然开朗。"
"学姐,我听得不是特懂,不过也不是没有感觉就是了。"
我和尧惘宣走过宿舍区的超市,正说着话,Z哥从超市里走了出来,带着他最爱的山楂片。
他惊讶地看到我又看看尧惘宣,我向他耸耸肩,但脸上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扭扭捏捏。
Z哥咧嘴一笑,快步超过我们,往宿舍楼的方向去了。
脑袋里闪过一会儿回寝室的公开处刑,我摇摇头,问旁边的尧惘宣:
"什么感觉,你倒是说说?"
"那几个语气词很带感,学姐再说两个 啊,诶 给我听听。"
"…"
在近乎没有意义的对话里,和一些有点羡慕的眼神中,我们来到宿舍楼下。
"我不坐电梯。"
我冷不丁开口。
"那我陪你。"
"emmmm"
我也没拒绝,就这么走上楼,继续交谈。
走到五六楼的间层时,他突然一个转身,我心里咯噔一下,身子已经被他压到了墙上。
nmb, 我tm是可以随便壁咚的?
他贴在我身上,在异样的触感里,温暖的气流在我光滑的脖颈上说:
"学姐,明天再见。"
"你干嘛?"
我红着脸,冷着声,颤着音。
厚重的压迫感从膝盖拉到根部,停了下来。
"每天都来电脑室吧?"
"你不说我也会的,现在又…啊☆别…现在又不准带个人电脑。"
"好的,那我就走了。好好睡觉。"
他放开我,往七楼去了。
"傻 逼,别熬夜,熬夜迟早有你好果汁吃。"
我也走进六楼,又冲楼上喊。
"我会听的。"
回音传来。
然后我回到了寝室。
门一开,亮光刺痛习惯了昏暗的眼睛。
三张椅子上,瘦子,壮汉和胖子,三副笑容预谋好似的,已经在饶有兴致地盯着欲盖弥彰的不良黑皮。
"你们… 干嘛…"
我冷冷地别过脸去,有点做贼心虚。
不对,我虚什么。
我瞥瞥他们,脸上灿烂有如迎风绽放的菊花。
还是有点虚。
"邵哥,买蚊香了吗?这几天花露水好像不顶用了。"
肥爷乐呵呵的。
"淦,你们几个,直接点。"
我双手叉腰,黑发垂落,娇喝一声,盛气凌人。
陈天:"所以买蚊香了?"
"好像。"
肥爷:"受力形变还是自发生长?"
"说不清。"
陈天嘿嘿一笑:"木折于林,怕不怕风摧之?"
"随它去。"
肥爷:"你上课咋办?"
"这是个问题。不过花名册只记姓名学号吧,到时候校卡重新拍个照片。"
Z哥:"昨晚我说得还能反悔不?"
"滚。"
三个人和我都松了口气。
"呃… 那个… 谢谢大家。"
我心里蛮暖的。
"咔!看咱俩谁跟谁啊,"
陈天咧嘴一笑,站起来拍拍我的肩,
"但乔咲咲那边咋办,我之前看你俩一股恋爱的酸臭味。淦,事情的发展,还真是难以预料。"
我心里一惊。
不妙。
有些事,潜意识里似乎选择性遗忘了。
让我来告诉大家发生了什么。
或许大家以为这是修罗场,但…
脑海中艰难地描绘出一道模糊而娴静的身影,还有淡淡的光晕,还有她轻柔的歌声。
可我只是看着那个人,就觉得心底发凉。
星光下骄傲的少年有冲天的气概,但直男心和控制欲让少女倍感折磨。
在少年艰涩而辛辣的话语下,少女毫不犹豫地转身,投入他人的怀抱。
不管分量是多是少,少女这轻轻地一推,便是"程序语言之神",最初的最初。
"是绿色的黑历史呢…"
我苦笑着坐在书桌旁,翻着被我忽视的短信。
发件人 1天前 (乔咲咲):
"给我时间好好考虑吧。我妈妈真的不希望我和外地人在一起,很难过。"
发件人 1天前 (乐队副团长,师父):
"流空,你之前问我的… 好像咲咲近期确实和她师父走得很近。但你也不要太忧虑… 好好练歌…。"
所谓"师父"…
这么说吧,我和同班的乔咲咲加入了学校的乐团,而新人都个老团员做指导者,俗称"师父"。
而我这破事,说来也简单。
在这个时间点下,旁人觉得疑似自己女朋友的乔咲咲,因为其母亲有些"地缘歧视",不接受并非沿海出身的我。
于是乔咲咲这几天很纠结。
当然,这个原因也只是一面之辞…
但只是这样还好。
问题是,几天前开始。
她一边疏远我,我又一边经常看到,她和她的"师父"一起行动,有点甜…
我并不知道真相,动机没法区分。
虽然前世余生抱着对她的相信走到尽头,但。
自己是否相信自己的相信,却成了无法解开的谜题。
另一个发件人"副团长",就是我的师父。
我"重生"好几天前,这个原本的自己,托了副团长去查乔咲咲和她师父的猫腻。
我苦笑一番,无数尴尬又冰凉的回忆涌现。
我早已将一切的一切归结于大一时的直男心和控制欲,但再回到此情此景,还是有些绵绵不住的阵痛难受。
我不介意结局,有人曾是那么好的朋友,但我在意理由,在意动机…
但QQ弹窗闪过,尧惘宣的话没有标点符号:
"学姐 你也早睡 黑眼圈很重"
我鼻头一酸,清澈的暖流席卷心间和脑海,冰凉的雾气即刻洗刷殆尽。
我似乎拆开永久封印的深渊,幽幽的深谷下是无尽的自责与对她和他的埋怨。
我站在荒野的悬崖边缘,与深渊对视,然后近乎绝望地闭眼,等待下坠。
可这时一只生硬有力的手直球地把我拉住。
我讶异地回首,看到那个沉寂的身影对我微妙地一笑:
"学姐,在多骂我两句。求你了。"
他没有表情地请求。
我流下泪水,说了一句cnm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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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月6日 日记第二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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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那篇日记有点羞耻,不像是自己写的…
这里还是思考一下正经的事吧。
没有想到时至今日,我对乔咲咲的事依然有这么多情绪。
说起来,如果是几天前,还是邵教授的时候,就算我学生里出现乔咲咲和她师父的女儿,我也不会有半分波澜,只当这是无意义的信息。
重来一次,本应该看什么都比较淡。
因此,引**绪,元凶应该还是此情此景。
我晚上好好地想了一下,乔咲咲对我的塑造,影响还是很大的。
曾经的未来,我经常对自己和学生强调做事的"动机纯洁性"。
这或许可以视作对她处事方式的不认可。
以及。
出于同理心,因不愿见到别人身上发生类似的事件,而做出的一种有意识的规避。
另外,我也无法保证,没有乔咲咲,我的编程热情是否会像记忆中那样热烈。
我记得当时,只要有上机课,随后的时间,如果是饭点,我就不会吃饭。
每天会在机房待十个小时以上,只是单纯的,单纯的编程。
教c++的金老师人很好,经常在课后,在上机课的机房里,和我讨论问题,也关心过我的健康。
金老师说,从来没有见过学习热情像我一样的新生。
我原本不以为意,认为是我的本科与顶尖学府的差距所致。
但后来认识的人多了,才觉得自己有点异样。
像是在发泄。
但论结果,我想我应该走出去了。
后来我知道她和她师父上床时,确实有点别扭,但也就这样。
除开一个月后,我极不负责地鸽掉了与她的共同演出,离开了对我寄有厚望的乐团…
在这之外。
大三时和她合作的某个校内活动,也进行得非常顺利。
我甚至还教她编程。
那时我的笑容,对她安利编程技术,都是动机纯良、发自内心。
我不知道她和她师父有没有走到最后,我希望是,毕竟我和她曾是很好的朋友。
分手的时刻,那个直男的我留下了深刻的诅咒。我对此抱歉,可想来,直男心和控制欲本身并不是错误,我也是矛盾受害者,因此并不后悔。
人具有个性,矛盾冲突并不可怕,只是得合理对待。
害,写了一堆,头晕。
我debug第三方的llvm ir生成器时,都没这么晕。
不过今天晚上,我好像超过了"走出去"的境界…
我愿意再尝试一下。
毕竟我不会失去什么,我终究已经是那个程序语言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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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去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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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贼tm亮。
我这个床位选得就很傻 逼。
羡慕肥爷,他可以始终活在阴影中,爽的一匹。
现在他的鼾声和日我的光线一样明亮。
然后我手机响了,是短信。
是乔咲咲的,大概是因为我一天一夜没理她?…
不过先不看… 一想就脑壳疼。
我翻开qq,点进那个桐人头像。
那是尧惘宣。
我看他居然是"正在输入状态…"。
"学姐 起床 和我去电脑室"
我翻翻白眼,打字:
"好,等我洗漱化妆,15分钟。说起来,我忘了自己还有个女朋友的事。怎么办,学弟,好麻烦!在线等,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