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图书馆旁的食堂。
"唉，尧惘宣，明天就收假了，你还是打算每天去敲码吗？"
我一边夹着香锅里的火腿肠，一边嘟嚷着问他。
害，学校的香锅，这么多年，还是这么香。
"有什么问题吗？"
尧惘宣的饭菜则清淡了不少，他夹着菠菜的绿叶，我一看就觉得没有食欲，能不能整点蒜泥…
"没，我确认一下。"
"学姐呢？"
"老娘可不想在教室里傻愣着呆一晚上。"
"学姐这么说，其他同学怎么是好？"
"我也没想让查出勤的人略过我，没什么特殊对待。他们要记我没上晚自习就记好了。问我在哪儿，我就如实说，你觉得我需要担心吗？"
"学姐真是潇洒。相比之下，倒是我考虑得太小心了。我还打算专门去找查勤的人解释。"
"别让这些事给你烦恼和负担，有人真问了说一下就是。大学不是高中，趁着青春热情还在，发展自己，提升自己，顺应内心。只要你内心不是个变态。"
"学姐不总是说我变态吗？"
他微微一笑，目光把我从头扫到脚。
总觉得身体一阵异样。
"你…合法变态。你又没伤害别人。"
尧惘宣没有继续【变态】这个话题:
"可能我太习惯高中了，下意识去担忧不该担忧的，考虑不该考虑的。"
"嗯，但其实没必要，你来大学终究是来提升自我的。考虑管理者优先于自身，老娘觉着这某种意义上蛮悲哀的。"
"没办法，高中已经在脑子里形成条件反射了，我慢慢改吧。"尧惘宣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高中有很多不好的回忆吗？"
我装作随意地一问。
其实我从来不知道尧惘宣的过去，前世他也没讲过。
"学姐是火星人吗？"
他笑了。
我翻翻白眼，确实，这还用说？
当即把鱼排送到嘴里:
"high school is for fitting in, college is for standing out."
在食堂人群的湍流中，我望望天花板上的高高花灯，回想起多年前一个老友的话语。
此人是个和善的光头美国佬，因为自己的开源项目无意中帮到了他，由此引出了后续的学术合作，还送了自己一个概率编程的顶会二作，在某个社区里传为佳话。
他说这话的背景有点内容。
自己博士前期曾写过小说，讲编程伪娘的故事，没想到已是顶级学者的自己，居然被某作家群里的人吐槽"那些英文尬死了"，连自己在群里说话都被认为是装逼。
那时面对荒谬的轻蔑和攻击，高中那种缺乏认同的感觉又片刻地回归，就好像多年的知识技能、成就履历，不过是等于零而已。
随后自己在社交网站发了点牢骚，大意是高中那些不好的回忆始终没有离去。
而作为学术合作者的光头大叔，毫不犹豫地强调了自己的那些贡献，并且以上面那句话做了结尾，至今印象深刻。
"standing out？可一定就要杰出于人吗？"
尧惘宣没有感情的声音，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尧惘宣你这问的… 你是不是接受了什么失败学教育？"
"浅色床单？"
他试探地问。
"艹，哥哥别说了。"
原来他大一就知道这些了。
我拍拍没有起伏的胸口，出了口受惊的积气:
"嗯…总之standing out可以是多元的，认真过大学生活就好。"
"好吧。"
大概由于我的话没有什么营养，尧惘宣也没什么表示。
"要不要来点香锅？"
"味道太刺激了，感觉会让脑子变乱…"
然而我已经把蘑菇片夹到他的嘴上。
尧惘宣叹了口气，吃了下去:
"学姐，能不能把你自己夹过来？"
"wdnmd, 我怎么夹？"
"学姐的腿长长的，有点像筷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