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姓名。”
“原名任性，现用任无双。”
“年龄。”
“十九岁。”
“所属部门。”
“……你是我上司你自个填不成吗？”
在一所破烂调查局的二楼，一名带着机车头盔的少年正在和一名穿着脏乱的老头面对面说着什么，那个少年说然后老头就写，一问一答的两人给这空荡荡的调查局增添了唯一的一丝热闹。
“嘿，你小子是不是横?我问你答都不会了吗？你还搁这啵我嘴?”
老头生气地敲了这少年头一下，因为有头盔的缘故倒是把他自己的手给打疼了，放在嘴边不停的吹。
“行行行，您是老大您说了算，所属部门为阿斯亚市调查局，职位为高级调查员。”
任无双说完便无奈地叹了口气，撑着自己的头透过头盔的防风玻璃看着这位正在一张表上奋笔疾书的老头，很是无聊地抖起了腿：
“好了吗？”
“马上写完就给上头的家伙传真过去，你等会别走啊！还有事呢。”
老人头也不抬地说道，而任无双属实是耐不住性子了，起身走到旁边，从已经没了窗帘的窗户看向外面的城市，天气不错，与其在这里填这每个月的职评表格还不如出去骑自己的机车玩。
兜兜风总比搁这陪老头玩你问我答好玩得多。
“好啦好啦，这个月的职评填完了，马上传过去。”
老头匆匆忙忙地往外面赶去，脚上的拖鞋都没有穿上，像是赶着去投胎一样，急得很。
“对了，你小子可别趁着我去传东西就偷偷溜了，我等会有大事要跟你说！”
老头跑一半又折返回来看着任无双说道，后者也是笑骂一句回他：
“你急的话跑回来跟我说这些干嘛？赶快滚去搞好讲你的大事去。”
老头白了他一眼，顺便进屋把拖鞋重新穿上，又“哒哒哒”的冲出去了。
拉起自己头盔上的护目镜，少年又看向窗外城市的昏暗景象，想着自己成为调查员之前再这里度过的童年，顿时有了些许苦味出现在了嘴里。
“等那老头把事说完了就出去兜一圈。”
看见自己停在楼下的机车，任无双自言自语了一句，即便着城市的空气十分的糟糕，完全不能体会到兜风带来的放松感，但那种迎着风冲向前方的感觉依旧是存在的，对于他这种追求刺激感的人来说，在哪种地方开车都是一个样。
反正爽就完事了。
“得得得，爷回来啦，小子滚过来做好，你大爷我有事要给你讲。”
老头满脸高兴地跑回办公室里，一屁股坐到了刚刚的烂凳子上，由于实在是太破旧了，以至于老头坐上去的时候发出了极其尖锐的嘎吱声，像是在抗议老头对它的暴行。
“有屁快放，你搁这卖关子反倒让我觉得不是啥好事。”
任无双见老头回来了就又拉下自己头盔的黑色护目镜，不想让老头看见他正脸似的，反正有种种原因他不想别人看清楚他的脸。
“装，搁那装，看到老子回来了还关护目镜，你是不是长的太吓人了才天天带着你那头盔四处逛啊？”
老头贱贱地看向那边的少年，只见任无双右手往墙上一锤，顿时整个房间灰尘四起，摇晃不已，老头惊呼着倒在了地上，刚刚还在嘎吱惨叫的烂凳子彻底不能叫了，因为它已经光荣的牺牲在了这场震动中。
“你再叫，再叫我就把这烂调查局给你拆了。”
任无双语气很平淡，但老头听出了他浓浓的破坏欲，连忙闭上嘴点着头表示不敢再提这些了。
真是憋屈，明明自己才是上司，但这小子有时候蛮不讲理的很，自己又不能把这小怪物怎样，看看刚刚他那轻轻一拳就知道老头为什么不敢过分地骑在他头上了。
他要是吃上任无双一拳，骨灰都给他扬咯。
“咳咳，说正事，这次呢是关于你，任无双，阿斯亚市高级调查员的调动相关事宜。”
“等等，你说什么?调动，调到哪去?调到帝国首都去帮那帮子皇亲贵族打下手?”
任无双说着不屑地哼了一声，老头也是一脸看傻子的眼神，他继续说道：
“你还别搁这装，那些子贵族还不要你这种啥都不会只会打人的家伙去帝都调查局里蹲着呢，你听好了！”
“说啊，我这头盔又不防煞笔说话，能听见你的声音。”
老头头上青筋又暴起了几根，这小子真就喜欢跟他杠呗，可一想到他的拳头……
忍，我忍，等到我消息说完叫人把你这个臭小子调走了看你怎么跟我横哈哈哈哈……
想着，老头脸上便渐渐出现了莫名其妙的笑意，任无双看到也是吓一跳，别吧？真把他骂傻了?说他煞笔还搁那笑的人可不多见啊？
“你，明天将正式调到混域中的白刃帝国所属区的调查局里面去……当，局，长，怎么样？开心吗？局长唉！”
老头脸都要笑烂了，当然他并不是在为任无双的调动升职高兴，而是在高兴任无双这家伙终于能滚蛋了，这几年来可把他给苦坏了。
明明是上司很多时候还得看他的脸色，老头这局长当的可憋屈了，今个终于有机会抬头了可不把他给乐的。
“……你就这么高兴我走?”
危，这道少年的声音让老头立刻从狂喜中清醒过来，他警惕地看向那边还靠着窗的头盔男，生怕这句话结束之后就是一拳飞过来，但好在任无双的拳头还很安生地插在他自己的裤兜里。
“那可不，我可是……”
“咱阿斯亚市的调查局也就咱两人，我走了你还能高兴我也是没想到的……”
任无双声音里充斥着“你个没心没肺的老东西”的情调，老头也是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是啊，好像整个调查局也就只有他跟任无双了。
“说吧，上头可不会平白无故调动我的，咱们这地方早就从一座重工业城市变成重污染的废城了，减产又拆厂的，阿斯亚市该是早淡出帝都那些人的视线了，今个咋还想着来提拔我?”
“我先承认是我帮你申请的。”
老头难得一见没有嬉皮笑脸地跟任无双乱来，现在的他换上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没了凳子只好坐在桌子上，惆怅地看向那边的头盔少年。
“你真的想在这里一直陪我个没多少日子的老头?如果是的话那我还真被你感动了。”
“主要是我家在这里，外婆还在这里。”
任无双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不时踢着在他脚边地小石子，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你妈呢？你爸呢？我记得你外公去世的时候他们也来过吧？”
任无双不屑地切了一声，一脚把刚刚玩了许久的小石子狠狠地踢穿了旁边的一堵墙，将他此刻的愤怒完全地发泄在了那颗无辜的石头上：
“来个屁！也就我外公那几个天天一起喝茶打牌的老东西们来了，那两人连根毛都看不到。”
老头也是愣了一下，那对夫妇真就这么无情的?连自己儿子的外公死了都不回来看一眼的?
“他们现在都在哪呢？”
“早离婚了，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鬼知道那两人在干啥呢。”
这小子的父母老头很久之前也是耳闻过，他妈是开青楼的，他爸是杀人的，额，具体是在哪倒也不清楚了，反正这些事情也不关他事，知道太多也没个奖励啥的。
只是开青楼的和杀人的两位，他俩能搞到一起，老头也是没有想到过。
“那你就一直跟着外婆外公过?”
“你就搁这问废话吧，你知道还问个毛?”
任无双懒得继续废话，闷声继续看着外面那座被重工业污染得不成样子的阿斯亚市了。
“那你不准备走了?”
“舍不得。”
“妈的，年纪轻轻的就搁这舍不得，我都要把这辈子耗在这里了，但如果要我走我巴不得立刻就走，你个小毛孩还站在这里玩忧伤……”
“是吗？”
任无双打断了老头后续的吟唱，把他那装作不在乎的话语全部堵回了嘴里。
是吗……老头眼神黯淡了下来，自己都说了在这破地方耗了一辈子了，怎么可能舍得。
之前说要彻底拆毁这座城市，老头可是做好了跟阿斯亚市一起死的准备的了，最后帝都的人不了了之以后，他才得以继续苟活在这破旧调查局里，多活了这么多年。
“反正咱们中间必须有一个得调去那混域。”老头摊牌了，叹了口气，这帝都的强硬指令他也是没有办法抗拒的，老头说是自己去申请的其实也是想让任无双这年轻人少生点气。
“……行，那我去吧。”
任无双没有太多的犹豫，他只是看见了老头眼里的黯淡和无奈，说实话让这样一个老人离开她待了一辈子地城市，那可能对他会是毁灭性的伤害。
有些人活着活着就成了树，也就有了根。
“你……不多问问有关混域的事吗？”
任无双走到门口回头看向老头，因为头盔的缘故老头也看不见少年此刻的表情，任无双只是说到：
“知道啊，又何必问呢？十年前就没有帝国的人去管的地方，既没有调查局的地也没有调查局的人，另一半的混域还是黑锋帝国管辖的地方，他们一直觊觎着我们这边这块地，反正就是麻烦大得很。”
“你真的要去吗？”
“你啰啰嗦嗦个什么劲啊？我不去难不成要你这个在这里生根的老家伙去呀?”
任无双摆了摆手，表示无所谓了，就想着下楼去骑车兜风了，反正也抗拒不了的命运，又何必去但心它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呢？
任无双就是这样一个无拘无束，随心所欲的少年。
老头目送他下楼离开，伴随着满天的灰尘和狂躁的发动机声音，等到它回过神来地时候，任无双已经骑着自己的机车去这到处是灰尘地阿斯亚市兜风去了。
“……以后，就真的只剩我一个了，或许你的离开真的会有让我高兴吧……你这臭小子。”
老头落寞的回头把已经彻底坏掉的凳子立了起来，看来得把你修好了，我的老伙计。
明天之后，这里也就只剩你了。
……
“阿斯亚市第四百五十二号调查报告：阿斯亚市无异常，没有任何危害帝国统治的事情发生，但也没有任何有趣的活动展开，空气质量依旧很低，整个城市仍在沉睡之中，依旧在等待着……下一个春天。”
老头把报告写完之后，在调查员那一栏改了又改，涂了又涂，最后还是敲定了一个名字：
“高级调查员任无双，以及高级调查员费苟共同调查并报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