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接下来聊天的隐蔽性，毕碧把任无双拉到了一旁无人的草坪上，也不管那些围观群众的好奇眼神，他得好好问问这个由那糟老头推过来的少年。
“小子，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
“没有开玩笑，确定是费苟那老家伙派我来这找你的。”
听着少年的语气不像是在逗他玩，毕碧有些复杂的叹了口气，越不是开玩笑他就越是担心，毕竟那个地方可不是随便拉个人就能去管的。
“小子，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可以放弃然后回家好好呆着，不去那该死的地方。”
任无双那戴着机车头盔的脑袋歪了歪，表现出很疑惑的动作，他有些好奇地说道：
“那请问您是什么身份呢？能给我这次机会。”
“费苟那老头是第一任混域调查局局长对吧？那我呢，就是第一任副局。”
第一任副局？任无双看着眼前这位老人，衣衫破烂就不说了，连基本的脸部清洁他好像都没有做，随便拉个人都比他像一代副局长好吧？
“你别不说话，搞得你很不相信我一样，唉，说到底我也只能算是个临阵脱逃的家伙罢了，自称第一任混域副局长也没有啥资格。”
“所以你因为临阵脱逃，导致现在在这种地方鬼混？”
毕碧挑了挑眉毛想反驳什么，但环顾四周又觉得自己眼前这奇怪的小子说得没错，确实，自己无非是在这里鬼混罢了，没有啥不对的。
“我倒是挺佩服费苟那家伙的，那个时候居然还能坚持，要知道他就是一普普通通的文职局长，现在调回帝国能同你说的那样，过得很好也算是他应得的了。”
毕碧嘿嘿的笑了两声，而任无双却依旧保持沉默，要知道之前的沉默是因为他想安静的聆听毕碧的介绍，而此时的沉默则是因为他对费苟这个人，产生了极大的同情。
要是他对毕碧说费苟其实并没有他想象中过得那么好，甚至连生活都快过不下去了，也不知道老人现在笑嘻嘻的表情会变成什么模样。
“所以你打算怎样把我送到那个传说中的混域呢？”
任无双终于开口了，他不想多浪费时间，能早点安下身子好好休息一番就是对此刻的他最大的奖赏了。
“你真的不打算回去吗？”
毕碧再次询问到。
“我先问问这里坐船去混域要多久？”
“一天不到吧。”
“我从家到你这里要两天，回去自然也要两天，那我还不如直接去混域。”
任无双耸了耸肩，在他眼里，阻扰他的从来不是什么困难险阻而是他自己的懒癌，他只想最快最方便的解决这一切。
“你这算什么理由？小子，去混域可不是旅游。”
“那我现在回去了，就真的变成旅游了。”
少年看上去是铁了心要去那混域了，毕碧见自己劝不过也就放弃了继续说服任无双，他从自己有些通风的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张纸条，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只笔在纸条上写了一串什么然后递给了任无双。
“拿好，这就是你的船票。”
“就这？”
“让我猜猜，费苟给你的东西差不多也就这水平吧？”
任无双哑言，他现在是相信这货跟费老头曾经是铁哥们，是同事了，不然怎么会如此了解对方。
费苟给他的所有东西，也确确实实跟着破纸是一个水平的，都是破纸。
“就这破油轮啊？你这是不是从第二次工业革命时期保存下来的老古董啊？”
“你小子懂什么？要真是那个时期的玩意，早都进入物质循环了，还能搁这让你坐啊？爱上上不上拉倒，这船马上就开了，不上我就通知船长开了啊！”
毕碧吹了吹他那已经雪白的胡子，不得不说的是，作为老年人，他的毛发确实比一般人茂盛很多。
“逼逼，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你真的……很像一只白毛狗狗。”
“你tm……”
没等毕碧再次找上任无双的麻烦，头盔少年便靠着他那矫健的身手越过人群跑上了油轮的登船平台，把毕碧甩开老远。
看着任无双这身手，毕碧胸口的怒气又被悲伤给冲淡了几分：
“年轻就是好啊……”
年轻就是好，敢惹他们这些老人不敢惹的，敢做他们不敢做的，可惜自己当年不知道少年可贵，荒废一生不说最后还落个狼狈名声。
“对了！小子，费苟那老东西现在在哪里上班啊？”
他突然想起来什么，对着已经翻上油轮护栏的任无双高声喊道。
“他呀！在阿斯亚市当调查局局长呢！对了，若是你要去看他的话记得买点好吃的！”
“为啥啊？你不是说他过得挺滋润的嘛？”
任无双嘿嘿笑了几声，拍了拍自己的头盔然后说道：
“那还不是我的功劳，我这一走，他怕是连饭都吃不起咯！再会啦！”
说完不忘对着毕碧老头使劲挥手，随着一声悠长的喇叭声，这艘老旧的油轮又一次开始了它的旅程，渐渐驶离了这破旧不堪的码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任无双总觉得这船开得不是很平稳，要知道现如今服役于帝国的运输船都是极其高速平稳的，先不说这科技落不落后，就这古董程度，gg港能拿它来做客运，也算是勇气可嘉了。
而在码头上目送任无双离开的毕碧则一直回味着少年在离开时说给他的话，什么叫做少年走了费苟那家伙的生活就过不好了？而且……还是在那已经被淘汰的落后工业城市里面当调查局局长，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老友似乎生活过得没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至于买好吃的去见他，这条建议让它见鬼去吧，毕碧自己都吃不起饭了还搁那买东西去看望他，那少年难道没明白他想去见老友的意思是什么吗？无非就是想费苟在这方面拉他一手，不过现在看来也纯粹是做梦吹屁了。
老局长能自己过好就不错咯……
“对了？！”
毕碧这才想到任无双那小子好像去的是混域，而且当的还是调查局局长，但是那个地方不是连局子的建筑都是被拆干净了嘛？这帝国什么意思，莫非是要……
“白毛老狗”顿时觉得一切都好起来了，这难道不正是帝国准备重新进军混域的预兆吗？等到时候他不就有机会重回混域，一雪前耻了吗？
不过毕碧不知道的是，帝国那些贵族哪有心思去重新管辖混域，他们还巴不得那块地跟自己没关系，不然还得去费心跟自己对半分的黑锋帝国较量。
而任无双这次前去，也不过是他外婆的意思罢了，毕竟任无双他妈的面子摆在那里，白刃那些贵族巴不得借此多讨好一下初家，毕竟现在全国上下都在唱衰这帝国的命运，多一条路总是好的。
……
这油轮上的乘客也不多，毕竟目的地是那充满未知的混域，有胆量上来的大多都是穷得不行，钱没有胆量一箩筐的年轻人，他们渴望着机遇，而衰败腐烂的帝国并不能提供这一宝贵的玩意，于是便花掉最后的钱财乘上了这艘看上去随时都会沉没的古老油轮。
“嘟嘟，嘟嘟——喂，船上的小年轻们能听见吗？我是这艘船的船长，自我介绍就免了，叫我船长就行，我现在广播的意义很简单，该交船费了！”
同船体一般破旧的喇叭传出了有些模糊不清的男声，伴随着刺耳的电流，他大声讲出了打开广播的目的。
就在广播关闭没好一会儿，船舱里就陆续走出来好些水手打扮的人，个个体型彪悍面相凶狠，他们分工明确，依次沿着甲板护栏收取船费，而大伙都很配合的交出了皱巴巴的钱币，而等到其中一位壮汉走到任无双面前伸出手来时，他们踢到了铁板。
“喏，船票。”
“小子，我们可没有什么船票，上了船可要好好交钱！”
看着任无双递过来的玩意，这位水手笑了笑，一把把它夺了过来，拿在手里翻着看了两眼，随后直接将它撕成了碎片随意地扔进来海里。
“你这是那疯老头给你的吧？你别真以为那种人能跟我们船长有关系吧？嗯，随便写个纸条就能当船票，也就能骗骗你们这些小年轻了。”
水手哈哈大笑起来，叫着周围的同伴过来看笑话，一边指着任无双那机车头盔一边讲着他拿毕碧的一张纸条来当船票。
“小子，你该不会还给毕碧那疯子钱了吧？他之前还说自己以前是一个地方的调查局副局呢，你说搞不搞笑？白刃帝国的调查员，还是副局级别的，会混成这幅模样，在我们看来调查员至少每天得吃三顿肉吧？大伙说对不对啊？”
周围水手都高声应和，连一些去混域闯荡的年轻人也加入了起哄的队伍，任无双叹了口气，有些无力地回答道：
“其实……有很多调查员生活都很困难的，更何况是现在帝国临近崩溃之际，至少对于并没有在帝都为贵族办事的调查员来说是这样的。”
“哦？听起来你很懂哦？该不会你也要说你是调查员吧？哈哈哈哈……不会啊，现在这身份都成傻子的挡箭牌了嘛？哈哈哈……”
有些人就是不知道开玩笑的度应该怎么把握，有时候你越是忍耐他，他就越是嚣张得不可一世，于是乎任无双就不忍了：
“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很幽默？”
“啊，也没多幽默吧，我只不过在陈述一个事实罢了，告诉你小子，我在这船上工作快十年了，遇到不少自称是要去混域管事的调查员，所以你还是少说几句，不然我们一眼就能看出你的伪装。”
任无双在那别人看不透的头盔护目镜下的表情很是丰富，他笑了两声，搞得这位水手觉得很是尴尬，还以为他在嘲笑自己，于是乎怒气一下子就冲了上来：
“讲了这么多，船费呢？你该不用你是去混域管事的调查员这个理由来免费吧？”
“万一我真是呢？”
“你是个屁！他妈的白刃帝国早就把混域放弃了，现在那里的全是逃出来的亡命之徒，以前的调查员全他妈死在那里了，就你？就你个臭小子能干下这种事情？”
水手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两只手想去拎起任无双的衣领，但当他的两只手刚碰到少年的衣襟之时，一股极其恐怖的力量扯住了他的手臂。
“你说……这船本来就这么老了，我再跺跺脚它会不会直接沉下去呢？”
周遭的人都停止了闲话和杂谈，他们很多人都乖乖闭上了嘴，因为他们看见了少年用一只手就将这位看上去极其强壮的水手连人带手臂甩了起来。
“放心，甩得不高，摔不死他的。”
“砰——”
这是甲板与肉体发生碰撞的声音，伴随着那位水手痛苦的呻吟声，一切的争吵就此结束。
“他妈的怎么了？谁敢在老子的船上打起来？”
广播里的声音此刻出现在了甲板上，看样子那位船长已经被这里的动静给引了出来，等到任无双扭头看过去的时候，那位船长已经瞪着大眼睛朝着他这边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就是你小子不给钱还打老子的人？”
“是你的人先动手的。”
“你交钱的话会这样？你是不是有理了？”
船长一边大声呵斥一边暗暗心惊，这看上瘦不拉几的小子居然能把他手下这般精壮的水手一下弄翻？
而且据刚刚门口的目击水手说，这人还是用甩的方式一下撂倒的……
正常人会这么厉害？船长一时间对任无双产生了高度警惕，而任无双也懒得继续废话，他直接说道：
“船长是吧？毕碧老头给我开船票了，你就不要来找我要船费了。”
“……我们不是说了，那疯子老头开的票不算……”
“唉？你们这船还能服役多久啊？”
船长不知道为啥他会突然问这话，有些疑惑地说道：
“大概，还有七八年吧……”
“咔嚓——”
任无双直接把护栏给整个扳断取了下来，把周围的人给吓得不清，退了好几步才停下来。
“不行啊，看样子这次结束了就该退役了吧？这质量，我怕下次就沉咯……”
船长清楚这啥意思，这船日常维护都是他负责的，质量安全他自然最了解，这护栏绝对没有任何问题，那么船没问题那问题就出在这少年身上了。
而少年这话的意思也很明确了，如果还要因为船费而去烦他的话，就把这船给拆了，让他们没有下一次航行了。
自己这趟是载了个什么神仙上来啊，没有赚到这笔船费不说，这护栏的维修费又得自己掏腰包了……倒霉啊。
船长摆了摆手表示不管这事了，叫人把那躺地上昏迷不醒的水手抬去医务室之后就闷声低着头回船长室去了。
任无双也是呼了口气，他也是在心里把那毕碧骂了一百遍，哪有这样坑人的，搞得他还真以为能靠一张破纸免费坐船了，也不知道费苟那家伙怎么想着要自己去找这么一个不着谱的人办事，差点尴尬死了。
早知道拆船这么好使，那一开始就该用了，哪用费这么多周章。
“对了，船长！”
“啥事？”
“记得把船修好点哦，这质量怕是撑不到我下次乘船回来啦，我就指望你这船了！”
质量不好……你好意思这样跟我说，还不都是你拆的。
船长黑着脸离开了，真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是个啥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