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醒过来了吗？”格林推开‘卧室’门。‘盗梦者’在工作时‘本体’必须尽可能地避免一切干扰，以此会在特殊的隔音房间里‘沉睡’。
“嗯……”
“呼~好险—”
“……”清醒的众人纷纷起身，除了少年。
“李想？”格林捅了捅仍旧沉睡的少年：“别以为装睡能够蒙混过关这次你可要好好解释一下！”
“……”这次李想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应他。
“喂喂，不会吧？！”如果李想现在依然没有醒来，那么情况只可能有一种。“哎呦！”身后刚刚下床的梅推开格林，扑到李想的床前：“……”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那泫然欲泣的模样更加验证了格林不好的猜想。
“他没来得及‘登出’，对吗？”
……………………………………
黑发的少年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不知名的沙丘脊面。他起身环顾，周围只有无尽的沙漠。他张口想要呼喊，却发不出声音，呼啸的狂风灌了他满满一口黄沙：“呸、呸！”他好不容易才将黏在牙缝中的小沙粒全部吐出，不过这也带走了他口中的最后一丝水分，现在的他饥渴难忍。
“你醒了？”身后突然有人搭话，受到惊吓的少年慌张地背过身去，发现一个男人正从丘上走来，手里提着水袋：“你渴了吧？”
“水！”欲望战胜了恐惧，少年跑过去夺下水袋，咕咚咕咚地喝起来。
无论少年喝了多少，小小水袋的体积与重量都没有变化，察觉到这一点的少年放开限制，大口喝了起来。
“不用喝的那么急，会呛到的。”一旁的男人善意提醒到。
“咳咳咳咳咳咳咳……”
“看吧。”
“你是谁？”满足了欲望的少年开始提问。
“在询问别人之前应当先问自己同样的问题。”
“‘我’是谁？我是……”理所应当能够回答的问题却没有答案：这令少年陷入了混乱：“我到底是谁？”
“你是我的随从。因为我需要一名‘活着’的跟随者。”面前头戴围巾，手牵骆驼的男人，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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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意识并不在这里。”格林的视线离开屏幕，无奈地对众人宣告到。
“怎么会？李想……”
“队长……”
“呜……”一旁娇小、寡言的少女直勾勾地盯着作出判断的格林，裸露的皮肤满是伤痕，这是曾经遭受过虐待的痕迹。
“就算你瞪我也没用呀，梅……”这位穿的花里胡哨的大叔耸肩：当初李想捡她回来的时候明明就像只易受惊的小猫咪，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呢？”格林起身离开座位，朝李想走去。
“你要做什么？”队伍里的另一位女性挡到他面前。曾经的柔弱少女已经出落成满是肌肉与晒痕的女汉子，米可拦住想要离开的格林。
“你知道规矩的。”格林想要推开面前的手臂，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在力量上落于下风：“他们很快会搜索每一个开放的线路，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有危险。”
“他，李想会回来的。”
“这跟以前的情况不一样！”格林自暴自弃地吼道：“没有人在‘迷宫’消失后还能回来！就算是‘能够创造奇迹’的李想也一样！甚至没人知道他的‘意识’是否还存在，如果明白的话就把路让开，‘米可’！”他勉强装出一副严肃的嘴脸，这对他来说同样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我……”米可低头握拳，声音颤抖。
“？”
“…说过不要再用那个‘名字’称呼我了！！”女汉子飞起一肘正中格林的下巴，“你……”猝不及防的大叔被击昏倒。
“前…前辈？！”站在操作台旁的新人战战兢兢。
“要叫我‘硬汉’！混账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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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沙漠比白天还要热闹，不知名昆虫的鸣叫在四周响彻，行走了一天的少年与旅者围坐在篝火旁，依靠在他们另一个可靠的同伴：骆驼身上。
“你为什么要旅行呢？”少年询问旅者。
“我不知道。”旅者回答到：“如果非要说的话大概是因为上一个城市的人们将我赶了出来。”
“把…你赶了出来？”
“嗯，善良与正直的人们恨我，称我是他们的公敌与轻蔑者；信奉正统宗教的人们恨我，称我是大众的洪水猛兽；其他人则当我是个小丑，我的自我贬抑在无形间救了自己一命……总之，所有人都恨我。”
“那你做了什么？会招致所有人的怨恨？”
“我想要交给他们人类存在的意义。”
“人类存在的…意义？”
“嗯。”旅者点了点头：“人类之所以伟大，正在于他是一座桥梁而非目的；人类之所以可爱，正在于他是一个跨越的过程与完成。”
“这个……很抱歉，我完全无法理解。”少年有些愧疚。
“没关系，你所需要的只是等待。等待自己能够理解的那一刻。”
“等待？”
“等待。”旅者，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
时钟的指针无情地略过‘12’，宣告了今日的终结。
“雪…”年龄稍大的男孩走到女孩身边：“别等了，雪，快上床睡觉吧，爸爸今天不会回来了。”
“可是，可是他答应了我会回来陪我过生日的！”
“是的，艾莲娜小姐不也来了吗？”
“艾莲娜又不是爸爸，爸爸是个骗子。”
“雪，你已经大了一岁哦。”李博士的助手，艾莲娜小姐走了过来：“所以是‘大人’了哦。”她温柔地抱起雪娇小的身躯：“要更加懂事、成熟一些哦！”
“我不要！大人都是骗子！我不要成为骗子！”
“也许真的是这样呢……”艾莲娜小姐的眼中闪过一丝苦涩，随后又马上恢复了平时的表情：“不过强撑着，不愿承认自己困意的你很有成为大人的潜质呢。”
“谁困了，了，呼呼……”在艾莲娜小姐温柔的拍击下，雪很快进入了梦乡。
“你也上床，李想。”
“好的！”
……
“怎么？有想起自己是谁了吗？”旅者询问略有思索的少年。
“只是一点点。”
“那么先睡觉吧，旅者熄灭篝火，将石灰撒在四周：“明天还要继续赶路呢。”
“好的。”
…………………………………………
“不管怎么说，将格林先生打昏都太……”
“你有意见吗？”米可，啊不，是‘硬汉’逼近忐忑不安的新人。
“没，没有的，前辈！”
“那就快把门锁好！”可怜的格林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了块抹布。昏迷的他被丢入一旁废弃的储物柜，哈里正在反锁柜门。
“可是只有、只有格林先生会、会用‘系统’的呀，一旦我们被发现可是连关闭开关都做不到呀！”
“我们不需要任何的操作。”
“？”
“最后一人‘登出’，‘系统’自然会关闭。”
“‘登出’？可是队长他……”
“李想他没问题的，是不是呀，梅？”一旁寡言的少女点了点头。
“嗯，那么我们现在需要的只是‘等待’……”米可坐到床头端详起少年的侧脸：“可要马上醒过来呦，笨蛋。”
……………………………………
旅者与少年在旅途中遇到一个商队，旅者被邀请进入他们在巨象身上的帐篷中详谈，过了一会旅者走出帐篷边叹息边爬下绳梯，他招呼一旁等待的少年重启旅程。
“不顺利吗？”少年问道。
“嗯。”旅者遗憾地摇头：“他们甘愿作巨浪中的退潮，宁可返回兽类也不肯超越人类。”正当旅者失望地倾诉时，巨象身上的人们开始朝二人投掷垃圾，少年只得慌忙解开骆驼的缰绳，二人慌忙逃命：“看来你很不受欢迎。”
“我告诉他们的奴隶没有谁是贫穷或富有的，因为二者的包袱同样沉重。也没有命令者或是听从者，两者的负荷同样万分吃力。”
“那他们讨厌你是因为你告诉了奴隶这些话吗？”
“不是，只是富有与命令的一方不愿承认自己的沉重与吃力。”说者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
“嗯？爸爸你回来了？”少年拉开房门，自己的父亲正站在门口：“雪她……”
“……”李博士将等身大的包扔给自己的儿子：“把你妹妹叫起来，然后把包尽可能地装满！”
“爸爸？”
“快一点！！”李想从未见过如此慌张的父亲。
“博士？”睡眼朦胧的艾莲娜走了过来。
“为什么你会……”好像想起了自己的委托，博士的脸上充满了惭愧与内疚：“你…快离开这里！”
“出了什么事吗？”
“别废话！快走！”
“不行！”
“什么？”
“博士有恩于我，我不会就这么离开！”
“你、你……也罢，你也帮忙收拾！”
“好的。”
“啊，爸爸你……”听到骚动的雪也走下楼来。而就在这时：“嗡~嗡~嗡”公寓附近传来急促的发动机轰鸣，紧随其后的是无数的脚步声。
“该死！还不及了吗？”
“爸爸？”
“博士？！”
“你们快找地方躲起来！！”李博士从墙上取下装饰用的猎枪，对准大门。
“快上楼！”来不及思考的艾莲娜带着李想和雪冲上二楼。就在此时房门被撞破的声音与枪声同时响起。
……
“怎么，又想起什么了吗？”旅者询问少年。
“是的，但是……”少年的表情略显痛苦。
“这次的回忆并不美好，对吗？”少年点了点头。
“无论过去美好与悲伤，你都需要去努力回忆。”旅者将手搭到少年的肩膀，与他一同逃出垃圾投射的范围：“无论快乐与悲伤，你都需要去面对自己的过去，不要因为遗忘而放弃追寻自我……”
……………………………………
“滴-滴-滴-滴-”急促的警报在控制室中再次响起。也唤醒了昏迷中的格林，估计是很生气吧，柜子的门正被不停地撞击。
“梅，这次的警报？”
“……”少女点了点头，说明情况并不严重，果不其然警报在响了一会后便停止了下来。
“呼——”算是蒙混过去了，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快点醒过来呀！”哈里在心中诚心地恳求。
………………………………………
少年早上起来，发现自己的身旁正卧着一头狮子。
“野，野兽！！”少年害怕地向后跌倒，碰醒了一旁熟睡的旅者。
“怎么了，少年？”旅者揉着惺忪的睡眼提问到。
“有，有狮子！旅者先生！骆驼、骆驼被它吃了！”少年惊慌失措。
“放轻松。”知道状况的旅者会心一笑：“不用慌张，那个（指狮子）就是骆驼，而它也并非骆驼，而是‘精神’。”
“什么？”
“我是在自己登临高处，发觉自己孤单时遇见她的。她曾经是神明，又变成人类，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有三种形态：骆驼、狮子与男孩。你所见的不过是其中的两种。”
“我一直以为你是她的主人。”
“羊群不需要牧者，和平不需要战争。她并不需要我进行支配。”
“我能摸摸她吗？”少年询问到。
“你已经在摸了。”少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一直没在鬃毛里。在一番尽情抚摸后，二人再次踏上了路途。
“幸亏你告诉我，不然我差点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少年侥幸到。
“那是你的魔鬼在作祟。”
“魔鬼？”
“我曾经看见过自己的魔鬼，我发现他有着一副严肃而深沉的模样——这是无比认真的体现，万物以此黯然失色。”舞者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
“呼，这样就知道那头肥猪把证据藏到哪里去了，干的漂亮！李想。”格林收起便携式LC，豪华大床上被下药仍呼呼大睡的企业高管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即将面对的悲惨未来，做着与美女运动的美梦。
“卖给哪家企业好呢？他们会让他死的很惨的，哈哈哈…撤吧……李想？”少年盯着房间某处不自然的隆起，走过去掀开窗帘。
“！”“这是！”一位浑身是伤的女孩正蜷缩在角落，惊恐地看向二人。“孟都”这个‘梦想之都’并不欢迎所有的人，一些人在离开时会将带不走的孩子低价‘处理’给那些有着特定嗜好的资本家。
“太不像话了！”格林将手伸向女孩，长期受虐的女孩以为还会被施暴，蜷缩的更厉害了：“……”
“既然这么害怕，为什么没发出一点声音呢？”格林抬起女孩的下巴。
“！！那个混蛋！！”映入眼帘是被严重破坏的声带。“咦？李想？你在做什么？”
“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他也会被竞争对手……”
“那还不够。”李想冷冰冰地说道。说罢拿出小刀，褪下男人的裤子
“你该不会是想…嘶——”看到此景的格林**一凉，倒吸一口冷气：“喂喂喂，我们的任务可不包括这个，应付警察可是很麻烦的。”
“你会想办法的，对吗？”
“想是会想，趁事情没变的更麻烦让我们离开这里……喂！你又在干什么？！”李想扯下一段窗帘，披在女孩身上，然后抱起她：“走吧。”
“走什么？难道你要带着这个拖油瓶离开这里吗？拜托……我虽然对这个孩子深感同情但不代表我们这里是教会或者孤儿院。”
“……”
“好的好的，带她走就是了，但我可不负责养哦。”
“格林，我决定了。”
“什么？”
“如果这座城市是‘米尔’意志的延伸与具现化，那么……”
“那么什么？”
“那么我将摧毁整个‘孟都’。”少年的语气平静却蕴含意志。
“你可饶了我吧……”
……
“怎么样？”
“我全都想起来了…我是谁，我要做什么……”
“恭喜你，李想。”旅者庆祝到。
“记得我在巴克的‘自我’崩溃后……你难道是巴克的‘超我’吗？”
“很遗憾，名为‘亨廷顿•巴克”的个体生命已经不复存在，意识也已消亡。
“那你是？”
“我们还会相遇，再问也不迟。”
“你的名字真的是‘查拉图斯特拉’吗？”
“至少我很喜欢那个名字。”沙漠的地面正在激烈地晃动，空间出现了裂缝。
“怎么了？”
“你我短暂的旅途都到达目的地了，同伴并没有放弃你。”
“梅…米可，大家……”
“临走前，为了感谢你的陪伴，就让我给你一个解决你一直以来困惑的提示吧：去找‘牧羊人’，如果你真的想找回‘自我’的话。”
“‘牧羊人’？”旅者点了点头：“那么再见了，少年。”
“等等！”想要追问的李想被裂缝吸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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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滴-滴-”探知警报第二次响起。
“他们查到我们了，快切断线路！”格林吐出抹布，大声警告。
“防火墙正在被突破…不太妙呀。”哈里手忙脚乱地操作键盘：“ip地址正在被锁定……”这已经是最后关头了。米可横下心，将手伸向李想的插座。
“……线路关闭！锁定停止！”
“李想……对不起……”米可缓缓放下插头。
“前辈，这不是插头……”
“什么？！”虽然很像，但这是调节房间温度的电线。
“那线路关闭的原因是……”女汉子惊喜地看向床头。少年缓缓睁开了眼前，一直在旁守候的梅直接扑了上去。
“谢谢大家……”
“这真的是奇迹……”
“……”
“我说你们，其实大叔我有点幽闭恐惧的，能不能放我出来......”
…………………………………………
孟都上空7500米
“各位旅客，本次航班即将到达目的地：孟都国际机场，请系好安全带……”
“喂，警部，看到孟都了！”陪同的毛头小子从舷窗兴奋地向下望。
“有什么可兴奋的。”
“这可是‘孟都’，世界上最繁华的海上都市哦！我可是做梦都想来这里，没想到能因为公务……”
“钱行巡查！”
“是！”
“我们可不是来玩的。”
“明白……”
“嗅—呃~”
“又是警部那神奇的‘嗅觉’吗？”
“嗯，这座城市的‘臭味’非比寻常。”繁华的外表下到底掩藏了多深的腐败与黑暗？ICPO调查团唯一的正式成员，原美国洛杉矶警局（LAPD）资深探长韩•格雷在心中发出一声感叹。
……………………………………
与此同时，孟都最为繁华的中心第五大街
“这、这里皆为虚、虚幻……”一个穿着与周围人群不搭的臃肿男子，走到因红绿灯停止的人流中，嘴里不停地嘀咕，大量汗液浸湿了兜帽的边缘，一部分是因为天热的缘故，另一部分则来自于巨大的心理压力：“我、我们所有的努力，拼、拼搏都是玩笑……”
“歪，尼肘不肘呀？（喂，你走不走呀？）”身后路被挡的非主流潮男拍了怕他的肩膀。
“……生命皆是行走的影子，我们要解放他们！”男子拉开帽衫，露出里面的炸弹。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救、救命呀！！”
“炸、炸弹！”周围受惊的群众四散奔逃。
“四月一日快乐！！”不再胆怯的他用大拇指摁下起爆器的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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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送少年离去的旅者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你说谎了呢。”一旁的狮子变换成男孩的形态。
“只有一个，还请放过。”
“为什么让他去找‘牧羊人’？我讨厌那个自大的家伙。”
“但能完成‘那件事’的，也确实只有他了。你知道的。”
“那个孩子真的能阻止‘乐章’吗？”
“现在的‘他’还不能。”
“也罢，就让我们继续等待吧。‘傲慢’并非人类的特权……”
（如果想要详细理解本章内容，建议阅读哲学家尼采的作品《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梦境是完全自由的空间，时间上完全不可能的对话在这里皆能实现，各位希望李想与谁对话可以发评论告诉我，我会尽量在不影响故事性的前提下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