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的表面约为五千五百摄氏度,而人类能承受的极限环境温度却只在一百一十六摄氏度左右,超过这个温度,人类置身其间就无法做到呼吸。
我曾经见过这样一篇文章,说是科学家曾对人体在干燥的空气环境中所能忍受的最高温度做过实验:人体在71℃环境中,能坚持整整1个小时;在82℃时,能坚持49分钟;在93℃时,能坚持33分钟;在104℃时,则仅仅能坚持26分钟.
那么,在系花身边站着的我,又能坚持多久呢?
......
尽管脑中想着这样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我和姐姐最终还是走到了那里。
啊...光是站在这里就能感受到她的温度。
我想她的体温绝对已经超过了一百一十六摄氏度,因为我已经开始难以呼吸起来。
要人命的视线正不停地从四面八方刺向这里。
该死,你们就不学习,就不去玩自己的手机吗?
难道他人的事情对你们来说就这么重要?难道吃瓜就这么的有意思吗?
太多的声音在脑里交织起来,我一下子搞不清自己此时在做的事情。
我在哪,我在干什么,我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抬起脑袋来,我看到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就在前面打量着我。
怎么回事,这家伙是要跟我告白?
啊,对了,应该是那么回事!
就是因为发生了这样的古怪的事情,我才会一下子宕机在这里!
就在我想要一只手握成拳砸在另一只手上,表示自己全明白过来的时候。坐在一旁的系花将手高高抬起,伸进了我的视野里轻轻地挥舞。
“这边,这边这边!”
她告诉我,现实世界就在这里。
于是我清醒过来,从手中拿着的书中将《金色梦乡》抽出,向她递去。
“喏...约定。”
“谢啦~”
她拿到手中的时候显得非常激动,看她那样子,她似乎想要一把将书抱在怀里,在那之前,她又突然想起这书并不属于自己,需要好好爱惜。所以她又忍住抱书的念头,毕恭毕敬地将它往桌上放去。
得到了她的道谢后,我点了点头,下意识地就想带着姐姐撤离这里。
这个地方已经被那些目光污染过了。
我确实很想坐到白石的旁边,可是白石的身边还有系花,这一下子就把坐在这里的难度变得变得很高很高。
啊...算了吧,我放弃了。
只是好好上课的话,或许总有一天还会有机会可以接近。
说不定下个星期的这个时候,系花就会生病?那时候白石就只剩下一个人,向她靠近就不再是那么惹人生疑的一件事情。
于是我迈出一步,姐姐也跟着我迈出一步,我们想要往更后排、更角落的地方前进。
看到我们并没有想要坐在这里,那个高大的男生显得格外地高兴。看来他再次确认,系花旁边的座位不再有人能从他手中争取。
我是很希望他能如愿以偿啦,我很希望这对红男绿女能赶紧走到一起,然后交往,给白石的身边留出那么一会儿的空隙。
可就在他得逞之前,我的上衣衣摆被一股力量扯住。
像是一只松鼠,紧紧地抓住你的肩膀,不想滑落下去——就是那样的小小力量。
我回过头去看,发现原来是系花揪住了我的衣摆。
“不坐下来吗?”
我想说“不”,我想摆脱她的手,我想告诉她:
拜托你好好看看大家,看看你的身边,你看看那些个男生那些个女生,他们都因为你的一举手一投足而兴奋不已。你的每一个微小的行为都会让人浮想联翩,你让那些在意你在意的不行的人都迪化了,他们会疯狂地去琢磨你的每一个动作的意义!
所以,你能不能矜持一些?
能不能不要轻易地向身边的人表示亲近?
你不知道,感情在变得沉重之后,最终会变成什么样的东西?
就连“喜欢”这样的情感,都能演变为绑架,演变为杀人,演变成“我爱你,我是个怪物,但我爱你,我卑鄙无耻,蛮横残忍,等等等等,但我爱你,我爱你!”,或是...
或是演变成“杀死你杀死你杀死你”——是这样确确实实地出现在了我的身边的东西!
所以...
我看向她,在我说出话之前,她将刚才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白石也希望你能坐下哦?”
她这样补充了。
于是刚才想的一大堆东西都去了九霄云外,甚至他人的视线在这顷刻,都变成无关紧要的东西。
我看向白石,用眼睛去确认她的心情。
“嗯...就坐下来呗。都、都是熟人,挺好的不是吗?”
她说话时,右手手指不自然地放在了额头上,去轻轻地拨弄着刘海——啊,那个样子,简直就跟厕所镜子前的姐姐和我一样。
一下子,脑袋里又生出了好多可能性来。
那些可能性的根源很可能只是我的一次小小的奢望,是我的一次异想天开。
可我的手上是抓着一个微小的依据的。
在那次公共活动课上,我向她走去的时候,她也在向我走来。
“白石...”
“折部...”
“你们组还缺人吗?”
——就是这样的小小依据。
只是因为这个,我就能对自己再次相信得起来。
“那么...打扰了。”
我最终还是选择了坐下,姐姐在一旁看了看我后,也选了坐下。
结果位置从里到外就变成了白石、系花、我和姐姐,变成了这样,看起来很是古怪。
对我来说,系花、白石、我、姐姐这样的阵型要比较好——事实上,白石、我、姐姐这样的阵型才是最好的。
这样想的我,多少对于我有恩的系花感到了一点抱歉,不过也就那么一点而已。
我在本质上可是贪婪的要命的家伙,只是我那贪婪的个性和我的胆小融为了一体,组成了如今这个同时持有最弱之矛与最弱之盾的我而已。
啊...
无法伸手去够到某物的时候,就会想要去祈求上天的力量。
希望再会有什么借口,希望麻生依的手机再次没电只能向我来借,希望系花又有什么需要看的书,再次成为我接近白石的桥梁,希望学校再次安排什么课程或是活动,让我们这些人的班级交织在一起。
我知道,上天的力量,也就是所谓命运,那是相当虚无缥缈的东西。正是因为知道这个,在第一次与白石擦肩而过的那个时候,我最终才会鼓起勇气,去向她打那个招呼。
那么,现在呢?
倘若现在我向身边的人提出“能不能让我跟白石坐在一起”,倘若我有这般勇气并且提出,是不是就会不留遗憾呢?
我想那答案是必然的一个“不”字。
那是相当具有侵略性的一步。
我能感到,只要踏出那一步,就会有什么东西被定性,不再是暧昧不清的一滩东西。
世人多少有些害怕“绝对”。
知道对方不仅仅是想要跟自己当朋友,很多人就会开始讨厌这段关系。
所以...若是我踏出那样的一步,让白石产生误解,她大概就会飞快地离我而去。
像是这样,很多时候,拿出勇气并不能解决所有的事情。
我不是那种能横冲直撞的爽朗个性,面对重要的人或事,我只能步步为营,害怕一丝一毫的失去。
——就这样兜兜转转一大圈,最终我所做的决定就是什么都不做。
并不主动出击,只是在那里拿出课本,然后听课,就是这样坐在那里。
上半节课的时间很快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