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丝毫犹豫,带着风的箭正中还在地上苦苦挣扎的妖怪,让这个刚才还坐在尸山上大嚼活人内脏的家伙彻底没了声响。
垂下举弓的手臂,黑发女子站在布满妖怪残骸的洞穴里,旁边几个幸存的人挤作一团,惊恐的注视着紫色的妖血顺着那纤细的手臂,流过细腻的手背,再通过那套着银色指环的手指滴向地面。
“没事了,快走吧。”戈薇抬了抬下巴,示意出洞口的方向,然后就见怪不怪的看着,那几个侥幸保住性命的人类尖叫着,争先恐后的向光源跑去。
确定洞穴内再没有遗漏的生还者,日暮戈薇最后扫了一眼满地狼藉,迎着光走向等在洞口的云母。
离开村落已经有四五天,骑着云母漫无目的的四处奔驰,靠给偶尔遇到的村落驱魔,换来在屋檐下安稳的一觉或是一顿正常的饮食。戈薇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并不理想,几次想过干脆回去算了,但有种信念让她一直向前。
尽管伴随这信念的,是莫大的恐惧。
一个人走……果然还是太勉强。
20岁的女子握紧了套着指环的手,射出箭那瞬间,恍惚看到了银发红衣的少年高举被唤作铁碎牙的刀挡在自己前面……
紫色的血溶进水里,渐渐消散不见。
这让戈薇恶心的感觉稍稍得到了舒缓,抬手将乌黑的长发拨到身侧,送到小股的清泉下冲洗起来。
这是一处洁净的池塘,清澈的泉水自山上倾泻而下,分成数条小溪流入几个村庄,其中有一小股在中间转了个弯,穿过宁静的竹林,落下有两三米高的巨石,并在这青色的顽石下形成了一处小小的池塘。
云母安静的卧在池边,看守被血迹污染的衣服和弓箭。偶尔低头舔几下清凉的泉水,享受短暂的安逸。
从石头上流下的泉水温柔的冲洗着黑色的长发,戈薇歪着头,借着水流的冲刷,用白角梳轻轻疏通开发间的活结。
“杀生丸大人!那边有水声!”
已经长高到杀生丸腰际的玲抱着竹制水壶侧耳倾听,确认那悦耳声响是否来自她寻找已久的水源。听了一阵子,猜想被得到证实,梳一个翘辫的女孩蹦下双头坐骑,向声音发出的方向跑去。
“玲去打水!”
目送女孩子欢快的背影消失在翠绿竹林,邪见吃惊看到,杀生丸破天荒站起身向同一个方向走去。
……那个女人的味道……
纯血犬妖在已经呆愣的玲身后站定,倒是那绿色的妖怪慌慌张张冲了出去。
“啊!!!!你这个不知检点的女人!!竟然~~~”邪见把人头杖挥舞得呼呼作响,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丢向正站在池塘里,一脸茫然的戈薇。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运足所有力量,邪见大叫:
“竟然在杀生丸大人面前洗澡!!!!”
什么东西……日暮戈薇丢了个白眼给天空。不知检点?我穿着衣服呢好不好。
“你!!”不等这个矮小的妖怪把后面几个字叫出来,杀生丸已经一脚踏了上去,嵌入地下二十厘米,成功使邪见闭上嘴巴。
“玲……”杀生丸在已经化石状的小女孩身边皱起了眉。“邪见!”
“是……”从二十厘米深的坑中颤巍巍爬出,邪见拖着依旧没反应的玲返回坐骑那边。一边走一边絮叨叨的数落:“笨蛋!你愣在那里做什么!”
玲不舍的频繁回头张望:
“邪见爷爷,你不觉得……戈薇姐姐很漂亮吗?”
湿漉漉的戈薇站在池水里,和岸上那个不可一世的犬妖对视着。
“半妖呢……”杀声丸金色的眼睛冰冷注视着那双同样在审视他的纯黑色瞳孔,被浸湿的黑发贴在略微苍白的脸颊上,对比鲜明。
有些落寞的眼睛扫向别处,被冷水激得有些发紫的唇动了动。
“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点点灵光突然从头脑深处闪现,戈薇突然瞪大眼睛望向杀生丸。
“杀生丸,我能跟着你么?”
因为恐惧,
所以,我想要同伴。
最开始的理由,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