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静静站着几个人，低着头，神情肃穆。床上老人用着急促的声音说着些什么。一分，两分，老人渐渐没了力气，房间里的人看见老人的样子，忙上前一步，紧紧握住老人的手。老人半睁着眼，看着眼前的人，又想扭头再看看其他人，可却悲哀的发现自己已经没了力气，再看一眼，再看一眼，老人一遍一遍告诉自己，用光了力气，只是向右边转了一下眼球，用余光扫到一旁站着的所有人。“好像，少了一个啊。”老人想着，渐渐闭上了眼睛。一阵黑暗袭来，房间里，再没了生息。
我，这是，在哪里？是老婆子说的那个死后的世界吧。想着昨天还躺在我身边的她，我不再感到悲伤。和她争论了一辈子，没想到最后还要这样来安慰自己。想到老婆子离开时对我说起的那句话，我不由自主的想扯起笑容――到头来，我还是没能守住最后一个承诺。
我想着动一动，睁开眼睛，可却发现，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施展开身体。怎么隐隐约约听到些什么声音？我安静下来，仔细听这有些虚幻的声音，好像，能听清了。
八百里山连山，水连水。要是有个照相机，这就是一幅山水美人。整片地势像个横卧的美人，隔开大陆的东西。某处不起眼的地方，一个小美人正受着调戏。“来，小美人，给爷吸一口。”“不要啦，你羞不羞。”“都夫妻一年多了，来嘛。”“不要，不要，孩子你想不想要？”“嘿嘿，那我先干活去了。”只见一个貌若潘郎的男子一脸憨笑着，在外面刨着木头。“害，这孩子也不知道有没有灵根，这十里八村的都知道俺家人好看，要是是个女孩，没能力让人欺负可怎么办。”男子边刨边嘟哝“咱这没能力，也帮不了他，要是个女孩，和媳妇商量商量，当个男孩养得了。”
我总算是听清了外面的声音，那个调戏的声音又是让我想起好多年前……不对啊，记忆怎么会这么清晰。我好像能回忆起和她生活的点点滴滴，连那个时候的感觉，连在母亲子宫的时候，连第一次尿床的感觉都记起来了。
突然觉得后半生变得有些麻木的灵魂是多无趣，忘记了这么多可爱的，可笑的事情。外面男人的声音已经没了，我总算了解了我所处的环境，这算是要重活一生了吗？老婆子走早一天，喝光了孟婆汤，所以我才没忘掉之前的记忆吧。这八十年，真的还是没有白活啊，不过，死的时候也没看到小孙子。真是想你们，怎么看都感觉不够。就算记忆再怎么深刻，也都是碰触不到的东西。安静的时候，总是爱胡思乱想。这辈子，不对，上辈子啊，老了以后脑袋变浑了，想多了的时候，脑子总是一团糟。外面那个女人又开口说话了，她在摸我？感受到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隔着皮肤抚摸，没有感到难受，，心里反而有种开心的感觉。这是这辈子的母亲吧，还是有些没法接受。
10个月后。
“你也是来庆贺的？”“可不是嘛，这附近来的不都是？”“也对，都想看看这俩人能生个什么样的孩子。”“小燕家之前也是读书家，你知道孩子叫啥名？”“听说叫什么燕来？”“哦，是个男孩啊。”“谁知道呢。”“这段时间有仙人要来吧？”“说这干嘛，你家那孩子可比我家的强多了。”“也不知道小燕他家这孩子有没有灵根，他家可好久没出过了。”“怎么说以前也是风光过的家族，听说没落了才来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说甚话呢，咱这地方山清水秀的，多好啊。”“是，是，不说这话了。”“……”“……”
昨天才刚出生的燕来已经失去了前世的记忆，很可惜，孟婆来的晚了一些。哇哇的哭声中夹杂燕生的无奈，但是为了妻子的身体，他还是努力的坚持下来。反正，只有这几个月嘛。燕生还在这么想着。
“燕生，给我看看孩子。”“感觉好丑啊。”燕生还以为会看到个绝世美人的脸，没想到，这么皱巴巴的。但是……燕生试着把老婆的脸套在女儿的头上。额，燕生突然感觉一阵恶寒“好可怕。”燕生不敢多想，拍拍脑袋，把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很快的甩出脑外。，俯下身子，把孩子送到老婆身边。“怎么丑了？你看，多可爱。”妻子说道。燕生又想到了那张脸和身子，好像已经扎根在了脑海，他越想越害怕，已经不敢直视燕来的身体。于是立马去一旁拿了一个毯子，三下五除二的把燕来裹上。再看燕来的脸，已经变好了许多，不敢细想，逃也似地跑去外屋，边跑边说道：“我给你煮点补身子的东西。”然后，匆匆的步伐看起来有些不稳，果然，迈出里屋门槛的时候一脚绊在上面，正巧下巴挨在地上，肿起一块肉，叫一个血肉模糊，头又颠了一下，这回是脸朝下，像极了摔在地上，前面正好有一坨狗的排泄物时，将脸埋进去的感觉。后来，燕来说这叫潘郎触地，只为吃翔。许多人一辈子都学不来，毕竟他们毁的是肉，潘郎毁的是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