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的。”
叶青和绯月不约而同地应声点头。
“是、是这样啊。”得到二人一致肯定的回答,铃木安娜露出安心的表情,一副很开心的样子。一旁的萤却是略感无趣地收回目光。
这时,一架小型机器人悠悠划过夜空飞到了叶青面前,稳稳落地。
叶青伸手取下送过来的食盒,有些迫不及待地揭开一看,顿时被精美诱人的食物所吸引。
观众席的光线微弱,但是饥肠辘辘的叶青眼前所见的美食却仿佛在闪闪发亮,让他口舌生津,胃部强烈渴求着补充能量。
“你们要不要也来尝尝啊?”虽然叶青很想立刻大快朵颐,不过为了照顾大家的感想,姑且问了一句。
鼻端同样闻到诱人的香气,内心一番天人交战后,铃木安娜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可是下一秒在音乐飞扬中,忽然响起了一道不和谐的微弱声音。
“咕……”
肚子发出抗议的声音瞬间淹没在音乐声中,铃木安娜顿时面红耳赤,脸上发起了高烧。
她期盼着身旁的人可千万别听见,因紧张而心如鹿撞。
叶青掰开筷子,目不转睛地盯在面前的美食上。
散发出阵阵幽香的金黄色烤肉令人食欲大增,仿佛有种魔力让叶青很难移开目光,他吞了一下口水,刚欲伸手动筷子,蓦然感应到身侧传来灼热的视线。
他疑惑地转过头,赫然看到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绯月。
而一旁适才还说不饿的铃木安娜此刻的神情也有些古怪,像是摇尾乞食的小狗,一双大眼睛都在冒光了。
被两个女孩子眼巴巴地望着,叶青也不好意思无视她们吃独食。
“呃……一起来享用吧?”叶青举着筷子,试探性地小声问道。
铃木安娜这回诚实地服从内心,像小鸟一样点了点脑袋。
叶青将手中的食盒大方地送在铃木安娜手上,顺便将手中的筷子也递给了她:“铃木同学先来吧,别介意哈,筷子我还没用过呢。”
铃木安娜的确未曾介意,轻声道谢后,一把接过筷子夹了一块烤肉塞入口中。
微微鼓起的香腮像小兔子一样快速咀嚼,铃木安娜开心地眯起了眼睛,似乎对食物相当满意的样子。
这时,上方又缓缓飘来一个运送食物的小机器人,这次同样朝着叶青等人而来。
正在叶青心生疑惑的时候,只见那个携有好几份食盒的机器人悄然落在叶青的左手方向。
叶青缓缓收回目光,正看到始终沉默寡言的萤伸手接过食盒,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平静的眸子里仿佛闪过一缕得意之色。
“啊,萤,你下手太快啦,什么时候点的餐?”嘴里兀自塞着块烤肉的铃木安娜小声惊呼起来。
“肚子饿,一开始就点了。”萤淡淡地陈述道,她盯着铃木安娜看了一眼,善意地提醒道,“大小姐,请注意形象。”
这一句提醒宛如晴天霹雳,铃木安娜顿时面色绯红地抬手遮住鼓囊囊的小口。
自己竟会被美食蛊惑,将一贯视为金科玉律的淑女风范忘的一干二净,发觉自己的失礼行为颇令她有些无地自容。
“对不起,叶青同学,还、还给你吧。”小声道歉的铃木安娜面色羞红地将手中的食盒递还给叶青。
叶青只好伸手接过,竟发觉低头不语的铃木安娜在默默垂泪,豆大的泪滴落在手背上,玉润纤细的双肩在微微发颤。
叶青和绯月面面相觑,虽然不知道铃木安娜为何情绪失控,但是叶青觉得自己似乎也有责任,他将手中的食盒递给绯月,示意让她先吃。
绯月迟疑着伸手接过,担忧地看了一眼铃木安娜,向叶青默默投去求助的视线。
安慰人这样的工作,绯月自认为交给叶青比较可靠。
叶青对着绯月微微点头,用眼神示意让她别担心。
铃木安娜很快就自行止住了泪水,她垂着脑袋不敢抬头看身旁的叶青,片刻后轻轻叹了口气。
“对不起。”
“铃木同学为什么要道歉呢?你没有做过任何需要道歉的事吧?”叶青的脸上浮现一丝疑惑。
铃木安娜抬起头,泪光莹然的双眸出神地凝视着叶青。
“可是……”
“可是什么?铃木同学有对我们做过什么坏事吗?”
“那、那倒没有。”铃木安娜有些羞涩地垂下目光,“只是我的行为太失礼了,还总是莫名其妙的,一定让叶青同学见笑了吧。”
“唔,我不太明白啊。”叶青沉吟片刻,忍不住轻快地笑了,“失礼什么的,我可是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啊,反倒觉得欠了铃木同学极大的恩情。”
绯月的口中塞着食物,连忙像小鸡啄米般点了点脑袋,附和着叶青的说辞。
铃木安娜欲言又止,仍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我倒是有句话,虽然光嘴上说说可能没什么意义,可我还是要郑重地告诉铃木同学。”
“什、什么?”
“谢谢你为大家做的一切。”此刻正是节目休息的中场时间,望着作为主持人的安城祐一正在台上朗声发言,叶青接着说道,“今晚的演出能顺利举行,铃木同学是功不可没的。老实说,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铃木安娜也循着叶青的视线望向灯光璀璨的舞台。
“当然,光是口头感谢实在远远不够。我只能说,若是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不过凭铃木同学的本事,我只怕此生都无法报答了。”
“不,我才不需要叶青同学报答什么。”铃木安娜露出了欢快的笑容,直直地盯着叶青的双眸,“朋友之间,互相帮助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也许对铃木安娜而言,今天所做的不过是举手之劳的小事,就像在路边顺手拾起一片落叶一般。
她生来高高在上,仿佛普天之下的事物都任她予取予求。站在这样的角度,恐怕无法理解她的随手一指,对于受到帮助的人,又是怎样可遇不可求的沉重恩情吧。
“是嘛,朋友之间……应当互相帮助。”叶青低声重复着这段话,在对方看似普通的话语中,他第一次感受到了除却家人之外,名为友情的份量。
铃木安娜很开心地笑了,眉眼弯弯,天真无邪。
叶青凝视着那动人的笑容,不觉微微出神。
“给。”
忽然从身后冒出来的萤将两份未开启的食盒递了过来。
“啊,谢谢。”
叶青和铃木安娜连忙道谢,四个人很快便美滋滋地一心填着肚子。
好在他们坐在最后排,离前面的观众有些距离,要不然这样肆无忌惮地吃东西八成会引来侧目。
铃木安娜开心地眯起眼睛,好像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了,她忽然夹起一小块烤肉递向叶青嘴边。
“要尝尝吗?”
“诶?”叶青疑惑地歪了歪头。
白嫩娇小的手举着筷子僵在半空,铃木安娜陡然显出一丝慌乱之色。
她猛的收回了筷子,面色通红,因为自己不经大脑的举动而深感窘迫。
“不好意思,我、我不是……十分抱歉,我一定是有些得意忘形了。这是我用过的筷子,叶青同学一定很嫌弃吧。”
“啊,不……呃,不是……”
叶青此刻不知如何回应才好,无论回答介意与否都会让气氛进一步陷入尴尬。
于是他识趣地选择沉默。这种时候,双方心照不宣的保持沉默应该就可以缓解尴尬了,叶青在心底理性地分析道。
“话说起来,今晚的食物还真不错呢。”过了一会儿,叶青抬头望天,若无其事地转换话题。
“是啊,都是采用高级食材精心准备的哦。”
其实这些都是铃木安娜平日吃惯的东西,按理说并不应该觉得更好吃才对,但是她今天的胃口却意外的好。
叶青和铃木安娜的心思可以说完全不在今夜的舞台上。
作为晚会的提议人和最大的赞助者,却对最后的成果表现缺乏重视,耀眼的舞台仿佛还不及手中的美食吸引人。好在为此挥洒诸多汗水的安城祐一无法看见,要不然他那诚挚动人的发言一定会大打折扣。
节目已经陆续上演了大半。除了寻常的偶像歌舞占据大半节目单,还有白衣舞剑、话剧演出、器乐独奏等等高水平表演,可说每一场都引发了观众的热烈回应。
此刻正轮到安城学长在台上进行演说:
“……下一场的表演者需要做些准备,此刻请大家容许我在这里啰嗦一下,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心里有些话不吐不快,相信在坐的大家也是一样。”
安城祐一的清朗嗓音传遍全场,观众们十分配合地保持安静,围绕着舞台中央的上万名观众仿佛安静的海面,那盛大的寂静有一份无言的魄力。
安城祐一凝望着眼前的景象,眼眶止不住地微微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