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里开始坠落,如梦似幻,一切记忆都化作周围漂浮着的气泡,我在水中呼吸,不可思议的是没有丝毫的不顺畅,好像……自己是尾生来就活在这里的鱼,从未有过漫长的岁月,只是呆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过上几千几万年。
不用思考真好,友情,亲情,爱情什么的通通与我无关,只要单纯的注重呼吸,就一直沉睡过去,一觉睡到地球毁灭,哈哈,我怕不是疯了。
通过薄薄的那层海水,斑斓的色彩绽开,是在……放焰火吗?如果是原来的姿态的话,现在一定卧在人群拥挤但透过布毯感觉很松软的草坪上看着天空中的烟火伴随咻的一声升天,然后猛地一下炸开,噼里啪啦的绽开来。什么的,有时自己也会想要那样,说笑的。
不过,就这样从水里看,只能模糊的感觉那些朦胧的颜色,我尝试着将印象中的与眼前的重合,但差别未免太大了。陆地上的那种清晰,海水的模糊视感。
无论是焰火绽开时刹那间的鲜明色彩还是轰隆一下炸开的声音,旁人相互依偎着的甜腻,回味略涩的夏祭特有的糖果,还是现在水流经过身体时的清凉感,视线里模糊着打空在水里稀释的色彩,各种各样,那种不滋味的体验感错落在心间。
我就像一个累了很久的人,突然被告知可以休息一会,于是我躺下,身体浸入睡梦中的海水,潜入两千米下的海沟,到最后……连一丝丝光线也看不见。
我看不见烟火,看不见天空,看不见水面,也许……死亡也不过这样吧。平静的让人害怕,正因为黑暗中知道周围空无一人,所以……才会去思考那些毫无边际的毫无逻辑的怎样都好的事情。
我一直沉潜,什么东西……朦胧的压迫着我的神经,我知道的,我会睡去,春去秋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等到这个世界杂草丛生,空无一人,再也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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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白色的床单上溅满血渍,推车不断的向前移动着,急救室亮起红灯。
【谁是刚刚送来这位的家属?】
【我是。】
【这里有一份文件需要你签一下。】
她拿过文件在看了几眼过后手轻微的颤动
【请快点,如果不签署的话,病人就没有办法救治。】
【我知道了。】
黑色的墨迹在清晰的白纸上渐渐晕染开,细沫的雨珠不断的落下,安静,压抑。
【大小姐,家主让你回家。说事情他会处理的。】
屏幕不断刷新着信息和通话请求,她摁下关机键。
【回去?回去哪?】
【让我看他们两个在那里卿卿我我?还是看他们饰演无聊虚伪的亲情游戏?】
【有些事情,到这里就够了,你下去吧。】
声音里没有一丝毫的怒气,充满着倦怠,疲累。
【我……我知道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扇深色的大门却始终没有打开的迹象。她仍在等待着……
窗外下着这个时节特有的季雨,绵长的雨丝,略微冰冷的空气,每一次吐息都带出视线可见的水汽。
门渐渐的从中间向两侧推开,急救中的红灯也黯淡下去,推车被送出来。
【医生,他怎么样?】
【你是他的家属?】
【我……是。】
【是什么?】
医生的声音里仿佛有着压制不住的怒气。
【我是……他的……什么。】
【呵,算了,我们会报警的,这么重的伤势可不是简单的虐待二字说的清楚的!】
【医生,拜托你告诉我他的情况吧。拜托了!】
她跪倒在地上,头重重的磕响。
【你!你这是……】
【他是我非常重要的家人,拜托了!】
【你跟我过来。你们还在这里愣着干嘛?快送去病房里啊!】
推车被推动着,在经过她的时刻,能清晰看见氧气罩不断的漫起白雾,渐浓,又逐渐消失。
【肝脏破损七处,腹腔破裂,大腿十三处刺伤,大腿动脉严重受损,手上所有的指甲……被拔出,颈动脉再深……一点,就算再送过来也没有用了。】
【对……不起。】
【对不起?是他家人的话就好好照顾他啊,你在这里哭着有什么用?】
【都是我……的错,真的对……不起。】
【你……算了,等会会有警察过来调查的,你好自为之吧。】
【医生!我能见他吗?】
医生的脚步暂停了一瞬
【他在ICU病房,你见不到的,放弃吧。】
她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渐渐走向远处,慢慢消失不见。
检测仪上,绿色的曲线不断的跳动着,不时发出滴滴的声音。透明的点滴从高处滴落,透过纤细的针头进入身体。
【你们知道一零三号床的那个病人吗?】
【好像是个孩子,从ICU转过来,受伤挺严重的。】
【何止是严重啊,指甲都被全部拔掉了。当时我也加入了手术,当时他身上那个出血量,不是我说,十有八九都是救不回来。】
【那怎么救回来的?】
【还是主任上来救场,该说不亏是老将吗?一下子就把受伤的地方指出来了,后面一处处做的修补。】
【花痴。】
【呵,也不知道是谁先去要的微信。】
……
【那个,请问,一零三号床在哪里?】
一行四人的女生向护士问到
【一零三号的话从这边走,左转就是了。】
【谢谢。】
苏溟橙轻轻拧转把手,白色的病房里,一个幼小的身躯躺在床上,旁边还放着两台检测仪。绿色的曲线伴随着声音不断跳动着。
【小希?】
她像是睡着了一般,在病床上一动也不动。
【你是?】
一个人安静的坐在病床旁,她们看向她。
【我是陈楚西。】
苏:【你是陈楚西?】
【啊,我是女扮男装的。陈楚西也不是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是李洛希。】
苏:【那……小希是?】
【他的名字才是陈楚西。】
苏:【他是……男的?】
【嗯。】
苏:【怎么会?】
蓝:【掀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着,蓝芷韵打算掀开被子。
【别动!】
突然的声音大到吓她一跳。
蓝:【你突然喊那么大声干什么?】
【小希……陈楚西他受了很严重的伤。】
苏:【小希……他怎么样了?】
【医生说,以后可能都只能靠着轮椅行走了。】
苏:【那是……骗人的吧。】
【肝脏破损七处,腹腔破裂,大腿十三处刺伤,大腿动脉严重受损,指甲被拔除,颈动脉被划破。活下来就已经是个奇迹了,医生说。】
苏:【怎么会……小希。】
一时间,病房里被悲伤的氛围笼罩。
蓝:【苏姐别哭了……】
苏:【我才没有哭,你才是,别哭了。】
陈:【别哭了,先问清楚情况再说吧,陈……洛希同学,能说明一下吗?】
【嗯,其实从开学开始,他就接受了我爷爷的任务过来,任务的内容是男扮女装,他是过来代替我作为校长的孙女。爷爷给我的命令是在学校伪装成男性,我也就只能顺从安排男扮女装在学校里学习,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件事,以为是什么试炼。后面听他透露了一些,也就知道了,不过也仅仅以为他找来了一个很厉害的女生。不过爷爷的眼光果然厉害,但从他在四校联赛中的表现中就可以看出来。之后你们就知道了,他和我作为交换生过来紫竹学习,紫竹似乎有一栋旧楼,在他去过那里一次后就变得不太对劲,好像是在调查什么,那天她出去了很久也没有回来,直到学校里一个云深雪的学生给我发来信息,说是他在医院这里。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
门外响起敲门声,所有人的视线都看过来。
【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