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羡慕差分机上的齿轮，咬着闭不上的缝隙偷懒也没人看出。铜柱上的斜齿在蒸汽的推动下迟钝的旋转，模数过大的齿轮像是计算能力底下的证明，但确实是在以90分贝的热情在不懈工作。
“你要是没给我准备圣诞礼物，我就会马上推荐你使用这台老虎机，甚至可以说是后半生的大礼。”
打工店里的老板，是个讨人厌的红皮大叔，三角眼，宽额头，驴儿看了都说好。
不过唯一的优点就是比起占我便宜，更喜欢抱着那块满身亚麻油味的音响一起摇摆。
“有的，我辞职的时候会给你打出90分贝的节奏。”
好在90分贝的节奏就是这么骂老板，老板也只能看见我的温柔笑脸。
“来试试吧？公平公正，别墅靠海，你的身份卡超乎想象。”
在柜台前弓着腰扫地，灰尘被推在一起，老板在台前绘声绘色的讲着。差不多也该习惯这样的生活，只有今早的触感就像是煮青蛙的温水，一点一滴地回忆这，直到它是阴霾下唯一的天空。
身份卡?
确实有一张。又没有她身上那种好闻的香味，只是普通的镀锡身份卡。
如果是偷走香水就好了，想来她或许不会回来找我……
但似乎越值钱的身份越不需要身份卡？
“喂！老板!身份卡上是不是能读出名字！”
连比划带手势勉强向老板传达心中的想法。
“昂，是这样。花最多钱写最丑的字的地方。”
刻出的字确实笨拙，没有快要戳破工资单的签名那种透过人心的不舍。
工资啊？圣诞节做这种事会被原谅吗？感觉人生很多的第一次都挤在今天，希望我的人生没有被压缩了?
“就一次，没什么大不了。”
做在适合小孩坐的矮木凳上，屏幕上凸出的不同形状的图案正在滚动。知道名字又能怎样?我是不会在意的，明天去挂失好了，今天事情都在往奇怪的方向发展，好想回家。
下定决心用卡插入凹槽，金属细丝从卡片中被拨出，作为救命恩人的我不想承认回报只有被女人侵犯。
等待屏幕下方的字母滚轮拼出字母，在几轮后的最终悬停，只有“G”这一个单字的名字。
“代号吗?是代号……”
老板的目光和投币处一直保持着不变的距离，感觉每看一秒都会多损失一分……
说起来，这东西怎么玩？反正都是只有花钱的瞬间才有期望，没差。
塞进钱箱的硬币有清脆的撞击声，就像我仅有的两个硬币互相碰撞。
机器开始工作，冒着平时见不到的白气发出的噪音带上了深刻的转音。
“没关系，坏了也不用担心，都轮到你赔。”
“嗯……”
尖锐的中奖声第一次为我响起来，有种能喊得比它更大声的感觉。确实不赖啊，这个。
“哦，还不错，再来一次吧？”
老板搓着手凑到我身旁细声细语地问，这代表我赢下了很多钱。
只要一样的图形练成一条直线，我就会担心老板的心电图也会变成那样。
“没有啦，这是别人带给我的运气。”
“那试试你……”
老板的话还没有说完。
图形又开始拖着良心滚动，吐着大把的金劵向我寻求救赎。
没办法，这份积攒已久的罪孽过于沉重，准确来说和拿着机器走没什么区别……
“真的是有贵人吗？那可真不错，回家去找袋子来拿吧？钱被阳光看见就会飞走的。”
“不，哪里不就是……”
说起来，这里什么时候成为了那种连袋子都卖光的杂货店吗？
所以啊，既然要我回来，也就代表这些钱回不来了吧？
这种东西，总是想才会觉得难过。
全部吐出来的罪孽让人怀疑能不能拿这些钱让老板滚蛋，真的一分也没有后，身份卡才被退了回来。
“说起来，薇菈你这是和谁学的。”
“和老板你呀，忘记了吗？”
今天已经是第二次被人按住手颈，虽然没有附赠第一次的礼物，但我已经开始担心来年的圣诞节。
“这张卡好像对你很重要，恰好我能帮你保管。”
“才不是恰好，你?”
失败了，应该通过上一次学会反制，但是满脑子都在应对嘴上的办法，啊，这也是没办法嘛……
不知道老板是有多么近视，我快被提起来也只是为了看清身份卡上的纹路，真是屈才了他。
“要断了啊!别碰公爵给我的卡。”
“公……哪位公爵。”
“报纸上那个。”
虽然我也不知道那是谁，但我还是很感谢他，老板挂着公爵就在眼前的谄媚笑容往后退，让开一条我刚扫的路……
“rua”
对玻璃做着鬼脸，这种身份卡似乎比起玻璃更像镜子，能清清楚楚看见老板的棍子扫向我的后脑??
回过头，后悔，这下会正中我的脸，定格了，我十六岁的青春。
“你……你是谁？”
第二次的附赠到的很突然，被人从腰部抱住，靠在怀里，外面在下雪，衣服不仅没有沾上雪花还有着淡淡的体温。
不是眼花，明明有一眼看到棍子悬停在半空，虽然她很快就领会到我的意思，用手抓上去……
喂，姿势都不对吧？这不是打人的握法?
若无其事的改变了方向?
我说不会是读心这种东西吧?
点头了。
以后可以不要这么做吗？
答应了。
没差。
“西蒂。”
“哦。”
嗯，猜错了，我没有想问她的名字，虽然在看她就是了，不过请注意一下我在看那。这个人，总感觉在上班。
应该是信使那种人？据说贵族的火车不会轻易停靠，在其中深受信任并去往其它列车传递消息的强大雇佣兵被称为信使。就像是小说中登场的人物啊，这种人。
“谁?”
老板第一个打破这份尴尬，然后被打出了全垒打。
“想做的事，说出来。”
“嗯?哦，回家?”
西蒂漂亮的长睫毛动了动，有些生气。
“真的吗？不用骗我，让他在油锅中下地狱没问题的。我会接受你的一切。”
不，这一切都是违法的，才不可以，全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