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
蓝痕在铁砧前挥舞着锤子,敲打着铁块,把它给打成长剑的形状。我坐在铁砧不远处的大火炉前,静静地看着她。某位可爱的少女已经安然入眠,而我把她送去了蓝痕的卧室。
啧……想抽烟了。
我把手伸进我经常放烟的裤兜里,却是只摸出了打火机,这才想起来烟已经被我抽完了。
“那个,你有烟吗?”
我问道,问完便觉得后悔,因为蓝痕她是不抽烟的。
“……有,”她放下了额铁锤,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来,扔给我,“七岭山的,不知道你抽不抽的惯。”
“呵,有的抽就不错了,还讲究个牌子,我可不是那些个富贵大老爷。”
我接住了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用打火机把它点燃,“呼呼”地抽了起来。
别说,这烟劲还挺大的,我就是喜欢劲大的烟。
“怎么就只有你个人来了,克洛伯与安迪丽儿呢?”
她一边打着铁,一边问道。
“安迪丽儿杀了克洛伯,我杀了安迪丽儿,至于孤狼雇佣兵团……已经解散了。”
“铛!……铛……”
她手中的铁锤悬在空中好一会,才终于再次落下,从吃完饭起就不间断的“铛铛”声突然中断,难免令人不适。
“那个少女,究竟是谁。”
她又问,低着头,看着铁砧,不看我。
“货物,法斯法克的货物,孤狼雇佣兵团就是因为她没的, ”我顿了一下,组织一下语言,“估计是那些魔法师、药剂师之类的杰作,也是可怜。”
“这次来,是为了让孤狼雇佣兵团剩的那些人,逃命吧?”
“是。”
“他们此刻已经走了?”
“走了。”
“真是符合你的作风,假疯子。”
“我现在得当真疯子,”我笑了笑,把烟蒂扔进了炉火之中,“真疯子,才能活命。”
“让你自己活命?”
“让别人活命,也让自己活命。”
“你不像个佣兵。”
“可我是个佣兵,”我又点了一根烟,“跟像不像,没关系。”
“你妹妹呢?我那时见你,你还带着她来着。”
“留在泽利齐安了,早就留在那了,总不能一直跟我吃苦吧。”
“现在也得是个大姑娘了吧?”
“嗯,该是长大了。我当时把她留给了那的一个贵族,那家贵族还算心善,不至于虐待她。”
“你当初为什么不留那?”
“我?哼!”我嗤笑一声,“你看我,像是能留在那的样子吗?她还年轻,有的选,我也可以帮着她选,但是我不一样,我还没听过哪个榜上有名的佣兵,能善终的。”
“你把她一个人留哪,她不能想你?”
“找了个大魔法师,塞了点钱,做了个更改记忆的魔法,她早就不记得我了。”
蓝痕停止了打铁,坐到了我的身边,也点了根烟,“呼呼”地抽了起来。
“你够自私的了,也不顾虑她的感受。”
“她的感受,和她的前途比,哪个重要?再说那魔法术式一比划,小老头念个咒语,她哪还记得我了……此时此刻,说不定她正搁泽利齐安哪个大学,读书进修呢,以后就是跻身名流,前途一片光明,不比我有出息的多?”
“你就这么笃定她会有出息?”
“哼,她几乎是被我带大的,聪明又机敏,打小便是个美人胚子,”我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那道疤,“不像我,打小便是一脸凶相,这叫‘天生反骨’!该杀!”
“而且就算没有出息,也至少一辈子衣食无忧,对吧?”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
“但是泽利齐安最近,也不太平吧。第一次世界大战后,虽然名义上是战胜国,但是得到的赔款根本没多点,整个国家的政治军事,都被那些财阀一手垄断,现在那些民主党、工人党,可是闹得正凶呢。”
“唉,什么民主党、工人党,登不了大雅之堂,顶个屁用。说句不好听的,尽是些没骨气,没志气,没见识的家伙,稍微给点钱,拉拢一下,当场背叛,”我顿了下,“唉,先别说这个,你怎么还抽上烟了?什么时候抽上的?我记得你以前不抽烟啊?”
“被你给带坏了呗。”
“好好好!被我给带坏了,行吧。”
“哼…呵呵……”
“哈哈……”
我与她对视了一眼,便不知为何地笑了起来,她也笑了起来。许是因为很久没能再说这么多话了,也很久没有再抽过这般好的烟了吧。
“这次你要把自己当做诱饵,不错吧?”
“是,”我点了点头,“所以上你这里来,看能不能管你要点东西。”
“钱呢?”
“账先欠着。”
“小本生意,不赊账。”
“这是第一次赊账吧?你得揽回头客啊,等我以后有钱了,钱两倍给你。”
“前提是我能等到那时候。”
“那你就得为我祈祷了。”
“那钱,欠着就欠着吧,总比把自己恶心的吃不下饭强。”
“哈哈哈……”
火炉里的火熄灭了,这房间里没有灯,所以炉火一灭,什么也看不清。蓝痕起身,点了一盏油灯拿了过来,放在了我们两个之间的桌子上。
“什么时候走?”
“天蒙蒙亮就走。”
“带着哪个少女?”
“带着,能不带着吗?”
“你们睡哪?”
“随便租个旅店。”
“你要的那些东西,还是都在老地方。”
“知道了。”
我与她接下来,都不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抽烟,呆呆地看着前方的墙壁。
我少有的让大脑停止了思考,空气中没有硝烟和鲜血的气息,令我有一些不适。蓝痕没有抵挡住困倦的攻击,已经歪着头,睡了过去。我起身拿来了毛毯,盖在了她的身上。然后去了老地方,拿了些我所需要的东西,接着就又回到了原位,低头看着手表,查着时间。
时针稳稳地停在了4那里,我熄了灯,刚想把睡在蓝痕卧室里的那个少女叫醒,她却是自己醒了,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我从兜里磨出一封信,放到了桌子上。
“该走了么。”
少女问。
“该走了。”
我答。
“你还要绑我。”
“这次不绑,但是如果你敢……”
“我不会。”
她打断了我的话,斩钉截铁地说道。
“希望吧。”
我推开木门,走了出去,而她也跟了上来。
天空下着雨,这雨下了一夜,空气潮湿寒冷,令我清醒了不少。
又要出发了,真是忙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