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美少女不要丢,裹上鸡蛋液,撒上小麦粉,放入油锅炸至两面金黄,控油捞出,老人小孩都爱吃,隔壁的师父都馋哭了……”
——《红衣小记》
……
不大的屋子装饰得简单且精致,红木书案上撩着熏香,照亮屋子的,仅仅是数盏形制统一的古铜灯。
烛火微微曳舞跳动,带着柔柔的暖意。
窗前挂着花纹朴素的竹帘,竹帘一面被火光照亮,在书架上投出斑驳的光。
被灯火照亮的屏风,掩着不久前才刚铺好的卧榻。
软榻之上,有一清丽柔美的少女和衣而卧。
她双手合握在身前,手和小臂露出的肌肤,却显出不正常的苍白。
少女明明已经熟睡,但秀美的眉却微微蹙起,表情有些痛苦,口中还偶尔会发出难受的梦呓,像是即使在梦中也不得安宁。
而在屋子的另一边,林知白与红衣隔着名贵的红木书案,两人相对而坐。
林知白手里捧着书卷,但注意力却不在上面。
他盯着自己面前浮动着热气的香茗,茶叶特有的甘冽清香让他觉得好闻,悠悠摇摆的飘然白雾也有点意思。
这位剑仙大人静静地看着,像是入了神。
而坐在林知白对面的红衣,却显然没有他这份气定神闲的功力,少女深深地皱着眉,表情相当严肃,她也看茶叶看了半天,此时已经沉不住气,便向着林知白沉声说道。
“我不高兴。”
被红衣的抱怨打断思绪,林知白后知后觉地抬头,表情有些茫然,却下意识地反问一句:“所为何事?”
“师父,”红衣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视线却没有从林知白脸上移开分毫,“师父,为什么要救这个人?”
林知白闻言微滞,但旋即,他便忍不住轻笑,端起面前的香茗抿一口,然后抬头迎着红衣质问的视线,平静地解释道。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师父记得,当年我也曾经跟你说过,身为剑修——身为太白剑修,当执手中剑,除天下恶。”
“这是太白剑宗自开宗以来,便一直坚守的事情,你我二人自是不可例外。”
红衣听着师父的解释,眉头却更深地皱起。
显然,林知白的话并没有能说服她——或者说,她很清楚自家师父的性格是什么样的。
林知白悠然地喝着茶,红衣脸上露出怀疑的神色,她看着林知白的脸,突然问:“师父,你是不是馋人家姑娘的身子?”
“咳,咳咳……”
林知白一口茶水没喝完,又被红衣的话这么一刺激,一口水呛着,整个人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而红衣看着林知白的反应,脸上狐疑之色更甚。
要换做往常,她早就殷勤地跑过去给林知白拍拍后背了,但现在,少女在确定自己心中所想之后,直接嚷嚷了起来。
“师父你就是馋她的身子!”
“瞎说,”林知白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他瞪了红衣一眼,不满道:“什么馋不馋的,我们剑修的事,能叫馋吗?这是真爱。”
“可,可是!”红衣满脸的委屈,急得都要哭出来了,“可是师父你都已经有我了,为什么还要收别的女人做徒弟?”
少女压抑在心里数年的委屈一瞬间爆发,她想起山上那两个天天跟自己抢师父的师妹,又想起自己和师父单独相处了两个月,却始终找不到机会把终身大事给办了,一时间,心里难受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我不就是想让师父你睡了我吗?”红衣抬手掩面做哭泣状,“师父你说我到底哪里不好了?胸大腿长手感倍儿好……还是说师父你想要什么姿势我不会?你跟我说,我现在就去学……”
“……”
林知白沉默了片刻,平静道:“拼刺刀?”
红衣:“?”
这,这是什么姿势……想我博览群书这么多年,还真没听说过这么一出……
少女浮夸的哭声一顿,她抬头看了眼林知白,然后整个人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红衣跌坐回椅子上,单手托腮,开始怀疑自己的书是不是白看了。
“师父,我到底还是不是你的大可爱了?”
红衣抬头看着林知白,用可怜兮兮的语气问。
林知白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伸手给自家大徒弟顺了顺毛,柔声安慰道:“当然……而且我也没说要收她做徒弟啊。”
“诶?”
红衣眸子一亮,忧郁的小脸上露出几分明媚,但她很快便又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扁着小嘴嘟囔道:“可是师父你都把她带回家了……”
“如果我不把她带回来的话,恐怕她现在已经死在外面巷子里了。”林知白平静道。
“不至于吧?”红衣拨弄着自己胸前的长发,歪着头疑惑道:“是那个合欢门……”
“不,是她自己命里的劫。”
林知白手指向屋里的那几扇屏风。
红衣顺着林知白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入眼的第一眼便是被灯火照亮的屏风,屏风薄如轻纱,共分三副,一副绘着朱鹤衔花,一副绘着天女浣纱,另有一副则是仙人洗剑。
屏风绘画极其秀气,灵韵逼人,但红衣的目光却没有去看那些图案,而是落在了一旁地上。
纤尘不染的木地板上,泛起一层月华般的冰霜。
“啊这……”
红衣有些惊讶,此时虽然已经初冬,可天气还不至于冷到这种程度,更何况,地上并没有洒水,这冰霜又是从哪儿来的?
红衣正疑惑着,一股莫名的寒意让她禁不住浑身一颤,她下意识地裹了裹衣服,视线在林知白身上游移。
师父的怀里应该挺暖和的,就是不知道自己突然抱上去的话,师父会不会打我……
“想什么呢?”
注意到红衣的视线,林知白有些好笑地在她脑门上轻轻屈指一弹。
少女发出可爱的唔声,两只手护在头上,神色委屈。
但这时,她也终于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这按理来说,自己可是堂堂剑修,又怎么会因为一层冰霜而冷到发抖?
而且……这冰霜,是从哪儿来的?
房间里的温度在一点点下降,就连烛火的光都稍微黯淡了几分,有越来越多的冰霜自屏风之后蔓延而出,似是要覆盖整个屋子。
“这是……”
红衣禁不住瞪大了眼睛,表情有些惊奇,她还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一幕。
林知白指尖微微泛起白光,将两人笼罩进去,而寒意则拒之门外。
他当然知道这发生了什么,所以林知白的表情极少见的很凝重。
和红衣一样,他也看向屏风,但视线却落在屏风之后,准确来说,是落在屏风后的少女身上。
少女面容发寒,表情痛苦,但整个人却并未醒来,仍在噩梦之中挣扎。
“这到底是……”
“玲珑劫。”
林知白长出了一口寒气,平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