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玲珑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天空，少女沉默不语。
已经是深夜，整个原北城却还灯火通明，无星无月的夜里，人间并不寂寞。
白玲珑在窗边，一只手托着香腮，有些出神地看着幽暗的天空，眸子里带着几分迷茫。
明明应该是很开心的一天啊……白玲珑想不明白。
为什么会这样呢……今天公子陪自己出去玩了，回来之后还熬了很好喝的腊八粥，两件快乐的事情重合在一起，明明是双倍的快乐，可为什么自己那么难过呢……
白玲珑轻轻咬着唇，幽幽长叹一声，眸子里倒映着灯火，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意味。
这修行……到底是有什么意义呢？
白玲珑想不通。
“咚咚咚——”
而就在少女沉思之时，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白玲珑一惊，抬起头来，门外传来林知白平静的声音。
“玲珑你睡了吗？”
“啊……没，没！公子你等一下，我给你开门。”
白玲珑慌张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确定没有什么凌乱的地方后，这才连忙跑过去给林知白开门。
一般来说，孤男寡女、夜深人静，这种条件下总是会发生些不可言说的奇妙剧情。
但白玲珑毫无戒心，她给林知白开门的时候甚至还很开心。
林知白站在门外，手里拿了一个狭长的木匣子，还有一块巴掌大小的令牌样的东西。
注意到白玲珑疑惑的目光，林知白解释道：“本来是想明天再给你的，但看你房间里还亮着灯，便拿了过来……”
“算是送你的礼物。”
听到礼物这词，白玲珑顿时眼睛一亮，这好像还是公子第一次送自己礼物呢，少女美滋滋地想。
然后她又小心地问：“我能打开看看是什么吗？”
林知白笑着轻轻点头。
白玲珑接过林知白手里的匣子，表情颇为庄重。
木匣子有些沉，白玲珑小心翼翼地把它抱在怀里，她稍微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这才缓缓地褪开木匣子的盖。
一道清寒的剑光自木匣之中射出，映入白玲珑眼中，有些刺痛，她受不住眯起了眼睛。
过了片刻，待眼睛能受住那剑意之后，白玲珑才睁开眼，仔细地看着匣子里的东西。
是一柄剑。
白玲珑见过那剑，因为不久之前她拿这剑杀了人。
整柄剑看着平平无奇，入手处很凉，剑身通体没有什么纹路，唯有在靠近剑柄的地方，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盛绽青莲。
“它叫沧溟，以后，它便是你的了……说起来，它和你也算有点缘分……”
白玲珑好奇地看着林知白，而后者却是轻笑着摇了摇头，似乎并不打算说那缘分是什么。
白玲珑又把目光看向那柄叫沧溟的剑，她试着挥舞了几下，有冰蓝色的灵力自剑身之上散逸开来，很凉，却并不难受。
“这是……我的了？”白玲珑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林知白的话。
神剑有灵，少女话音未落，那沧溟却骤然发出“嗡”的一声清鸣，尔后便是“嗡嗡嗡”的地响个不停，很是活跃。
白玲珑瞪大了眼睛，少女心想这剑还挺有灵性的咧，知道自己有了主人，竟然还在开心。
白玲珑心里也挺高兴，她想伸手摸一下这柄通灵的剑……
“铛——”
林知白反手在沧溟剑身的青莲处弹了一下。
他表情有些瘆人，语气颇为不善地教训道：“别一口一个妈的智障，我知道你性格耿直，但你好歹给人家小姑娘留点面子……”
“别以为你以前是她的佩剑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再逼逼赖赖爷把你折了。”
“嗡——”剑鸣声有气无力。
白玲珑：“……”
所以这剑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林知白又看向白玲珑，看少女一脸呆滞的模样，便好心安慰道：“别理它，它就这样，没事就喜欢说点实话……我也很烦，所以就拿来送你了……”
白玲珑感觉更糟心了。
这时候她又看见林知白手里的令牌，这个好像也是礼物，但白玲珑犹豫了一会，没敢去接。
她怕这玩意也喜欢说实话。
“啊这个不会，这个是我刚刚做好的，是剑宗的身份牌，剑宗弟子人手一个。”林知白连忙解释道。
白玲珑半信半疑地接过，等了半天那令牌也没发出什么生意，少女心想这玩意该不会在心里骂自己吧……
身份牌很简单，一面刻着白玲珑的姓名性别，另一面则空无一物，白玲珑看了两眼，然后小心地收好藏起来。
虽然这不是什么宝贝，剑宗之中人手一个，但因为是林知白送的，所以白玲珑会很珍惜。
白玲珑跑前跑后把东西藏好，一转头，林知白还在原处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白玲珑犹豫着，心想要不要去给公子倒杯茶……
或者把他请进屋里来，总在外面站着好像也不太合适。
“公子你……”
“你在不开心吗？”林知白打断了白玲珑的话，很平静的问。
白玲珑愣了一下，沉默了下来。
林知白看着白玲珑，虽然少女表情很开心的样子，但她眼底深处却藏着浓到化不开的忧郁。
白玲珑沉默着，林知白便也没有“咄咄逼人”，他半倚靠在门边，挡住外面的寒风，使之不得侵入温暖房内。
“公子……”白玲珑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鼓起勇气问道：“公子你为什么要带我上山修道？”
林知白愣了下，他心想这算什么问题？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别人想修道还没有机会，你这小丫头一步登天，直接去了太白剑宗，这是多少人几辈子都遇不见的好事。
竟然还问为什么？
林知白原想这么说，可少女的表情很认真，不像在开玩笑，她是真的有些疑惑。
林知白看着这丫头，少女怯生生地与他对视，他突然懂了白玲珑的意思。
“你是想问，人为什么要修道，是吗？”林知白斟酌着词句，想给少女一个完美的答案。
如果这个答案真的存在的话。
白玲珑顿了一下，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
“为了无敌。”林知白很快地说。
首先排除掉一个正确答案。
“仁者无敌？”白玲珑问，她记得书里都是这么说的。
“无敌者才无敌。”
林知白揉了揉白玲珑的头发，少女疑惑地眨巴着眼睛，她没听懂这话，只是突然觉得说这话的林知白，身上有种很寂寞的感觉。
突然林知白拉住白玲珑的手，带着她往外面走。
“跟我出来一下。”
他看了一眼天空，外面已经放晴，整个原北城却未入眠。
外面万家灯火通明，故而此夜宜纵酒，宜放歌，宜赋诗，宜弄曲……
宜，破而入道。
